得到他的首肯,步惊艳干干地舔了一下嘴唇,飞快地瞟了他一眼,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任何异样,心神略放松了些。拿起桌上的茶壶,先给了他倒了杯水,既安慰他又安慰自己,道:“你先喝茶,万一有什么跳得不好的地方,你也别笑。”
凤九点头,端起茶杯,将水一口喝了大半,想借此稳住骤然蹿起的热燥。
步惊艳慢吞吞站起,在他纯净目光注视下,一时实在难以放开自己,叫她一下子把风衣拉开,露出里面清凉而性感的装束,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其实在前世,也曾穿着泳装在人群中走过,不过那时没有人会以异样的目光看你,毕竟人人都那样。现在却不同,对着一个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傻子展现女性的天然魅力,叫她脸皮再厚,也有种诱骗良家少年的感觉,好似把他引上了邪途一般。
深深吸了口气,她缓缓地步道炉火前,将里面的炭火拨得更旺,扑面的热气顿时传递给她一股勇气。她蓦然转身,将白玉般的手放在衣结上,随着风衣飘然落地,便朝着定定看着她眉眼飞扬的男子妩媚一笑。
当那艳红的纱衣裹着她纤细柔挑的身段若隐若现的呈现在男子眼前时,凤九纯净的目光再也不能继续保持,蓦然变得惊人的亮,他不自觉地握紧冰冷的杯子,却也难以缓解分毫眼前的刺激带来的震惊和颤意。
步惊艳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玉臂一舒,腰肢轻扭,一个舞步,飘移到凤九身边,伸手搂上他的腰,轻道:“阿九看仔细了,此舞定然要比你看过的都要精彩。”
凤九被她搂住的地方若有电流划过,背脊僵直,一下子呆住。这种感觉,就算每天与她相拥而睡都没此刻来得强烈,这妖精似的女人,今天的魅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大,比她第一次强吻他时还来得销魂……
步惊艳发出一声甜腻的轻笑,吐气如兰,“不要只发呆,可要看清楚了。”她脚下一划,正要盈盈退开,不料凤九突然抓住她的手,双眼灼灼地望着她,眉毛轻轻一动,说出的话却是大煞风景,“这支舞你还在什么人面前跳过?”
步惊艳被他陡来的酸意顿时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刚鼓起的勇气立即烟消云散,拉了拉僵硬的脸颊,哪里还敢跳什么艳舞,慌乱地想挣开他的手去捡风衣,未料到凤九却把她的举动当成了心虚,眼里幽深的怒气一闪而过,手上巧劲一旋,步惊艳已惊呼着坐到了他腿上。
他当下毫不客气地 将她紧紧按住,步惊艳不由面红耳赤,莫非他已经知道她要勾引他的事?这个想法,让她就如被人抓住现行的小偷般,目光闪烁,结结巴巴道:“阿九……我……我有些冷,先让我穿衣服……我不想跳了……”
凤九的目光穿透她的纱衣,已清清楚楚感受到她的浑圆近距离下带来的惊人诱惑力。他喉头不由自主地滑动了一下,视线不敢往下移,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就算不跳了,也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步惊艳分明感觉到他按在她腰里的手掌上那灼肤般的热力,她的心更是狂跳不止,难道他真被她撩出了火气?这个想法顿时令她精神一振,马上小小的升起了一种成就感,她嘴角一弯,眨了眨眼,让他的视线就那样停留在她明亮的眼眸上。
凤九见识过她的狠厉,领略过爽朗冷静,唯独不曾见过她这副柔美不胜东风的模样,不禁看得心神俱醉,呼吸微重的轻哼:“你个小妖精,到底想干什么?”
称她小妖精?想必这傻子真的动了情欲了。步惊艳暗自得意,却没来由的又想气他,故意挑高眉斜睨着他:“这支舞我以前天天都在人前跳,怎么样?”这也是大实话,她本来是要跳一曲欧美风情的拉丁舞,却被他就这样给废了。
果然,凤九脸色一沉,也学着她样子挑了挑眉角,偏目目光如电的盯着她:“那好啊,你告诉我有哪些人看过,我去把他们眼珠子全都我出来。”他的语气不咸不淡,竟无端有股不能言喻的杀气。
步惊艳机灵灵打了个冷颤,凤九在某些事上那股偏执的狠劲她是领略过的,比如上次楚云只是拉了她一下,他就老拳相向,如果此时再挑畔他,等下受苦的可能是她。忙轻咳一声,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你先放开我,真的好冷。”
凤九沉脸瞪着她。那气势绝对不亚于她见识过的某位王者,而她就是他下面任他使唤的小奴仆般。这个想法令她非常的不爽,不过面上还是赔着笑道:“不信的话你也把衣服脱光试试,真的很冷。”
“那你还脱?”凤九微顿了下,还是将她抱起,放到床上,拉开被子将她裹紧,哼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此时此刻,烛火映上他俊秀的五官,忽明忽灭,朦胧中有种难以捉摸的不真实感。
步惊艳仍是不会打他,眼珠在他脸上溜来溜去,忽然低笑道:“你在吃醋?”
凤九脸上蓦然涨得可疑的红色,迅速撇开脸,走到一边去捡她的风衣,“谁在吃醋?你想得美。”
他越是这样说,步惊艳越是认为如此,她捂住嘴,吃吃地笑了起来,“别不承认,其实吃自己老婆的醋,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只不过我长得丑了些,这醋吃得有些不值得。”
凤九将风衣 一把丢在椅子,背过身去,重重地往上一坐。
过了半晌,步惊艳见他不出声,侧头试探地问:“阿九,我知道你喜欢我%……可是如果光吃醋不做事,你又让我如何感受到你的喜欢?”
凤九仍然以背相对。本还在气她那句话,见她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后就没了声息,到底耐不住好奇的转过来一看,却见她侧卧在那里,一头长发流水般淌到胸前,两只明亮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住他。
“你不出声就代表你生气了。”步惊艳把头发往身后一掀,作势要起来,“这样就不理我了,以免你看着我生更多的气,那你一个人睡这里吧,我到石梅那边去窝一夜。”
“少来。”凤九这时终于转过身子,瞪她:“问你话总是不答,难道我还要很高兴?”
步惊艳心头暗笑,面上却若有其事的郑重点头,“却是高兴不起来,所以我决定避开你的怒气……”
她话还没说完,凤九忽然挥袖扑倒,步惊艳只觉眼前一花,一个沉重地身体已把她压在身下,他低头就往她叽叽歪歪的嘴上吻去。
步惊艳浑身一震,这傻子,原来也有如此男人的时候。
不过,在这方面他显然没什么经验,毫无技巧可言,完全像个强盗般掠夺,轻而易举就咬破了她的唇。
她低呼着推他,他却更为用力的向下吻去,她的脸颊,耳垂,脖颈,一点点的蔓延,当吻上了她锁骨的时候,动作终于温柔起来,那酥麻的感觉,顿时令两人都忍不住轻喘起来。
“你说的光吃醋不做事,是不是就是指这件事?”半晌后,凤九双臂撑着两侧,喘息着抬头。
步惊艳脸一红,却没出声,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种事,从来都是无声胜有声。
房间离得烛火燃起暧昧的光,两从无声的眼眼相对,气息相融,就那样深深地凝视对方。
终于,凤九眼里闪过迷离的光,他再次低下头吻住她……
成了成了,傻子终于动情了。步惊艳闭着眼,身体越来越软,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背,一点点地往他身上攀去。凤九的身体更加滚烫,一只手渐渐去拉她的胸衣,他指尖就像带有熊熊的火,一点点地蔓延,同时将两人燃烧。直到……
有热乎乎的液体滴落在步惊艳的脸上,她先是没在意,等液体开始沿着脖颈往下流,她才蓦然睁开眼,这一睁眼,顿时被眼前一幕惊得魂飞魄散,不由惊呼道:“阿九,你的鼻子在流血。”
凤九身体一紧,叹息着停下手里的动作,他居然被这小妖精引诱得喷了鼻血,还差点找不着北的破了练到第六层的清心诀功,险些酿成大错,真是色令智昏。
他翻身捂住鼻子,鼻孔里涌出的鲜血令他霎时欲火全消,步惊艳慌忙下床拿了条毛巾一把塞住他的口鼻,“忍着点,我马上去给你大冷水。”
天,莫不是她把他的旧病引发了,闯了大祸?早知如此,她就该先问问他究竟得了什么病,能不能与女人同房?都只怪她太急于求成了,竟然忽略他的病情……
结果,那一夜,她是在惊惶中度过的,万一凤九出了什么差错,别人一问原因,如果知道是因为她想引诱他而使他致此,她真的就此没脸见人了,幸好凤九的鼻血很快就止住了,在她枕在他臂弯里迷迷糊糊睡着前,似乎都没什么异样,只是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的靠在床头,一脸郁闷的摸着她的发丝,默不出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早,皇宫那边就来了人,说明天就是凤九要到大音寺祈福的日子,按按老规矩,头天晚上凤九要在宫里住一晚,以便皇上和他抵足睡一晚,聊表兄弟之情意。
两人成亲以来几乎晚上没有分离过,仍在提心吊胆的步惊艳不由有些不舍起来,把他送到大门口,帮他理了理其实很整齐的前襟,“今天晚上不能回来,在宫里可别像我。”
她的这句交待,让等在旁边的凤远兮和两个太监肉麻得直打哆嗦,这位丑王妃,也太自恋了。
哪知凤九却把肉麻当有趣,伸手去摸她的脸,乐滋滋道:“你也别像我,过了今晚,我们明天又可以在一起了。”
步惊艳躲开他的手,白他一眼,嗔道:“这里还有别人看着,别胡闹。”
凤九调皮眨眨眼,“别人看着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喜欢这样就行了。”
步惊艳一急,“谁说我喜欢这样?”
凤九吃惊地看着她,“你昨晚不是说我光吃醋不做事,难道不是指……哎哟……你问什么打我的头……”
步惊艳还不待他说完,跳起来一巴掌就拍在他头上,恶狠狠道:“你在胡说,我岂止打你的头,我还要封你的嘴……”
她本来是想说威胁他的话,谁知越急说得越是离谱,惹得两个太监掩嘴而笑,没料到小王爷的王妃会如此有趣,跟他配一对果然没错。
而凤远兮则冷哼一声,兀自先上了马车。
两小夫妻在门口打情骂俏了一番,步惊艳终于把凤九送上了马车。在马车启动时,凤九突然又把头探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在步惊艳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像只偷了腥的猫般窃笑着放手缩了回去。
如果,他知道这次放手,面临的将会是一场生离死别,或许,他不会就这样轻易放手,可是毕竟没有人能料事如神……
送走凤九,步惊艳便交待几个丫头把明天要带的东西一应准备好,然后提了昨天在六安堂买的药,去看望仍处伤中的步芳。
有可能步芳还在为凤远兮和她有染的事生气,不过她问心无愧,就当该要过去看看她。而且听说卢太妃准备把她赶出府的时候,她还在为她求情,说明她心底里已经原谅她,尽管那是个误会,在步芳看来却无异于塌了天般得灾难。如果设身处地的想,觉得她能做到这一点,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所以,她先过去看看她,是必须的,只要两人不再提那件事就是,将它掩在心底,就让那个心结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自然消失。
当她和石梅踏进暖意融融的厅堂时,步芳并没有卧榻休息,而是端端正正坐在桌前,又在提笔写字。
女子因病而苍白得透明的脸,似乎更添了几分病态的美,让人很难从她脸上移开视线。
“姐,病了也不休息,怎么还在写字?”步惊艳首先开口,惊扰了正垂目写得入神的女子。
步芳一抬头,见是她,先是有些不自然,然后立即笑了,放下毛笔站起来,“妹妹来了,这几天外面风雪大,也没出门去看你,近来可好。”她边说边把桌上的纸揉了起来,要往纸篓里扔。
步惊艳手疾眼快,在纸团还在划出弧度时就一把接住。
步芳脸色一变。
步惊艳边说话边展开纸团,“我好得很,姐姐的身体可有恢复一些,看你的气色好像还不错……咦,姐,这是你写的么,为什么字体和上次不一样,还有些草书的味道,难道你还会几种字体?”
步芳笑着从她手里接过字纸,又把它丢进纸篓里,轻咳道:“没有,我是闲得发慌,想尝试着用练别的字体来打发时间。”
步惊艳见她咳嗽,忙帮她轻拍后背,吩咐石梅把药递给小竹道:“这是我昨天到六安堂抓的几副补药,这天气冷,没事让小竹给你熬了喝,可以补充血气,免得手脚发冷。”看步芳还能安静坐下来写字,想必还不知道她娘被赶出相府的事,那个凤远兮倒有些良心,没把这种事告诉她加重她病情。
“谢谢你,既然是妹妹一片心意,等下就让小竹熬了。”步芳请步惊艳坐下,让后小竹上了热茶,两人便对明天启程去大音寺的事闲聊了一会,在那里吃了午饭,步惊艳便回去了,从进去到出来,谁都没有再提西枫苑的事。
待步惊艳走后,步芳抱了手暖炉,软软地躺在绵帜软榻上,轻唤道:“小竹。”
正在为她捶腿的小竹应道:“是,小姐什么事。”
“把二小姐刚才送的药扔到火坑里去烧了。”
小竹一愣,随即低头道:“是。”
步芳从怀里拿出两封信,一并递给要出去的小竹,一字一句吩咐道:“这里有两封信,等下你亲自跑一趟,一封送给我爹,一封给我娘。”
小竹转身接过来,看着给步夫人的那封信,“夫人已经不在相府,小姐让小竹把信往哪里送?”
步芳闭着眼睛蹬着榻脚,“自然是我外公家里,你以为,我娘为那么容易被打倒?我爹少了她就不行,不出半个月,他自然要恭恭敬敬到我外公家去接她。不过,这次,不会让他那么顺利,不让他吃点苦头,也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她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就好像在诉说情人的相思般,可是话里的内容,却狠绝到极点,让人震惊无比。
半个时辰后,当小竹把信送到步守城手里的时候,相府正在进行家训。
“你们说菊婶绝对没有接触过其他人?”步守城一身神威的坐刑堂大椅上,看着跪在地上一排战战兢兢的家奴。
“老爷,我们每天分三班,每班两个人监视着她,我们连盹都没打过,都没见有什么人接近过。”
步守城冷哼道:“没有,没有会有人知道她被关在后面的柴房,没有会有人那么清楚的知道地方还极为准确的放火把她带走?如果不是消息外露,又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下面一众家奴也是莫名其妙,他们低着头,谁也不敢出声申辩。
就在步守城下令两旁的护院将他们一并拖出去重打的时候,一个家奴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就在二小姐回来的那两天,菊婶曾经跑出来过,当时她拦住二小姐,嘴里叫着要二小姐救她女儿……”当下就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详细的讲了出来。
步守城眼里一冷,摸着下巴,慢慢地思索起来。
如果菊婶曾与步惊艳接触过地话,那干下此事的就绝对会是她,这个女儿,可越来越难掌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