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里冰冷而沉寂,一股莫名的紧迫感笼罩在人们上空,一片噤若寒蝉,陆匀离三步并作两步到秦暮君身边,眼前这个娇艳动人的女人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嘴唇发乌。
“太医!太医!”陆匀离皱起浓眉,陡然划破寂静的声音让人又提心吊胆了几分,大殿里所有人统统匍匐在地,额头上直渗冷汗。
太医急急忙忙弓着身子前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又急忙爬了过来,顾不得那么多,指腹搭在了秦暮君纤细的皓腕上,“回……回皇上,公主殿下……殿下……这是中毒了……”
太医说完急忙压低了头,难以掩饰身体的瑟瑟颤抖,战战兢兢的不敢吱声,陆匀离阴冷的眼底如深不见底的寒潭,他站在那里远远望去,都让人心脏一惊,连跳动都停滞了。
他没有想象之中的暴怒,眉心确实一颤一颤的,深不可测的注视着秦暮君的脸颊,“查!”
宫人们都不敢怠慢,太医院的太医急匆匆的全部前来,小心翼翼的检查着秦暮君的食物,杯盏酒盅一个都不放过,查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端倪来。
沈青盏坐在凤座上,扬起美丽的下巴,倒是淑妃投来诧异的目光,见她毫不畏惧,也没有变现出丝毫的担忧,倒真是算得上一个人物。
沈青盏拢了拢锦衣,凝望着被抬进了偏殿的秦暮君,可怜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她低眉浅笑,缓缓的起身,从淑妃身边走过,饶有意思的睨视着她,“淑妃妹妹还真是坐得住啊,毒害公主这么大的胆子,本宫都不得不佩服你了。”
淑妃面露惊恐,直勾勾的盯着沈青盏,难以置信的道,“皇后娘娘这是说的什么话?臣妾何时做过?”
她们二人的声音很快引起了旁人的眼光,陆匀离眉头一扬,冷眼望着二人的方向,眼底弥漫着火光,表面上依旧不愠不火,“皇后,你口口声声说淑妃谋害了公主,可有什么证据?”
沈青盏面上掠过一丝清冷,轻瞥了淑妃一眼,冷哼道,“淑妃毒害公主,真以为本宫没有发现吗?”她面露狠色,疾言厉色下,淑妃被逼的退了一步,强忍着内心的翻滚,“皇后娘娘,臣妾没有做过。”
她直视着沈青盏阴冷的水眸,漾着点点波纹的眸光透着难以言喻的冷意,仿佛要将她浑身冻结了,淑妃果然不是个善茬,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娇滴滴的窜到陆匀离身旁,躲在他的怀中,楚楚动人的呜咽道,“皇上,臣妾没有……”
沈青盏冷眼瞅着她,眼底涌动着一抹讽刺,扫了一眼正在一旁细心检查的太医,道,“你们不用检查了,这个下毒的人根本就没有将毒投在任何食物之中,也不在任何器皿上,而是在她身上。”
她寒芒刺向淑妃,步步紧逼,淑妃不得不躲在了陆匀离的身后,胆怯的唤道,“皇上……”
陆匀离双手背立在身后,冷冷勾起薄唇,冷哼道,“皇后,就算是淑妃下的毒,你怎么知道她就将毒放在
自己身上?”
沈青盏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她堂堂淑妃,自然没有人敢搜她的身,臣妾方才瞧见的一清二楚,淑妃的右手袖中就藏着毒药,至于她是怎么下毒的,宫中的这些把戏,臣妾不是不清楚。”
陆匀离面色一变,扬起手扼住了淑妃的衣袖,就在那一刹那,一个药包从淑妃的袖中掉了出来,连淑妃自己都大吃一惊,脸色一下子变得刷白,“怎么可能?”
“淑妃当然觉得不可能,”沈青盏瞧见她明明吓得浑身发抖,却硬是要装作镇定,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做戏的高明,“淑妃是不是趁着方才离席的时候将药包毁了?”
沈青盏目视着淑妃,犀利的眸子几乎要将她刺穿,“本宫见你鬼鬼祟祟的,就派了濯秋跟着你,没想到啊,居然发现了你在捣毁毒药。”
淑妃目光一凝,垂死挣扎,狠狠的瞪了一眼沈青盏,“皇后娘娘,你一面之词,皇上圣明,你以为皇上会相信你吗?”
好一个淑妃,她这样分明是在刺激陆匀离,若是陆匀离就这样相信了自己,那么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今日文武百官都在此,而且祈国的人也在此,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陆匀离不可能就这么定了她的罪。
沈青盏笑容极为平静,向前走了一步,顾盼间美眸流转盈然,“本宫的话还没有说完,淑妃不必心急。”
她向着淑妃走了一步,清澈如水的美目一瞬间奔腾的刀芒劈面而来,让淑妃彻底心底一寒,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沈青盏眉头挑了挑,目光依旧冷凝,神色恬淡,“公主殿下美若天仙,她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公主殿下身上,你就是趁着这个时候,派人偷换了公主殿下的酒水,所以太医们现在根本就查不出公主是如何中毒。”
陆匀离不露锋芒的瞥了太医们一眼,太医急忙前去检查淑妃桌上的酒水,过了半响,太医院院判沈太医端着酒盅前来,“皇上,淑妃娘娘的酒里藏着生草乌,而公主殿下体内所中的毒是藜芦。”
淑妃面色一惊,瞳仁一转,哭哭啼啼的跪在了地上,“皇上,可见臣妾根本不像皇后娘娘所说的那样跟公主殿下下毒,显然是有人想要毒害臣妾啊,在臣妾的酒水里下了生草乌,这种剧毒可是要了臣妾的命啊。”
沈青盏不慌不忙的浅笑,淑妃一口咬定是有人跟她下毒,言语之间就将沈青盏指出自己调换毒药的事盖过了,殊不知她正一步一步的走进了自己的陷阱之中。
陆匀离容色上带着几分疑惑,他神色凝思的看了沈青盏一眼,笑容中透着蚀骨的寒冷,“皇后,你倒是说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二人相视一眼,陆匀离心知肚明,这件事从一开始恐怕就是沈青盏策划好的,至于她的目的嘛,定然是除掉这个碍眼的淑妃,淑妃这段时间可没少激怒她。
沈青盏面色淡漠,眼眸中透着冷冷的笑意,“皇上不必心
急,本宫自然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交代。”
她回头看向沈太医,波澜不惊的神色看上去带着几分威严,“太医倒是说说,生草乌跟藜芦有什么区别吗?”
沈太医神色一惊,犹豫了片刻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生草乌跟藜芦都属于草植,只是藜芦并不属于毒药,相反对于头风之人有缓解作用,但是……”沈太医踟蹰了片刻才道,“孕妇却不能服食,否则很有可能会一尸两命。”
沈青盏冷冷笑道,“公主殿下中的是藜芦,按照道理来说,普通人服食了藜芦根本就不会这样,除非……”
“荒唐!”陆匀离打断了沈青盏的话,脸上闪过几丝怒气,“皇后的意思是公主殿下怀有身孕,这种话皇后可要想清楚。”
“皇上,”沈青盏睥睨了他一眼,回过头不由蹙眉,“请皇上容臣妾说完,臣妾方才不是说了吗?这酒盅是淑妃早已跟自己的调换了,如此说来,淑妃的酒水之中含有藜芦才是,而公主所中的毒却是生草乌与藜芦混合着,这两种毒药相克,所以才会导致公主昏迷不醒。”
太医们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抬头偷偷窥视了皇后一眼,沈青盏知道他们奇怪什么,她一个深宫皇后,怎么会懂得这么多药理,她在21世纪的时候就是神偷,神偷不仅仅懂得飞檐走壁,而且总要懂得一些毒药麻醉药之类的。
她如刀锋利的眼光直逼淑妃,水眸晶莹剔透,眼底涌动着彻骨的寒意,“淑妃真的要本宫继续说下去吗?藜芦是什么方才太医也说了,会伤及胎儿,你的酒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你知道吗?”
陆匀离淡淡的瞥见淑妃一眼,眼底的阴冷更加阴沉了几分,他眯起墨眸,眼底怒气呼之欲出,“淑妃!”
淑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上整齐的髻鬟都散开了,脸色惨白的不发一言,陆匀离横了太医一眼,太医急急忙忙的上前,不管淑妃多么不情愿,为淑妃把脉,甚至还抬起头不知死活的报喜道,“恭喜皇上,淑妃娘娘怀有两个月的身孕了,好在淑妃娘娘并未喝下酒,这藜芦伤胎啊。”
沈青盏冷冷笑道,“这藜芦是本宫在你酒中下的。”
陆匀离看向沈青盏,这个女人果然心黑手辣,居然在文武百官面前揭穿淑妃与人珠胎暗结,陆匀离心知肚明自己这几个月根本就没有宠幸过淑妃,她怎么可能怀有身孕,定然是与人苟且。
沈青盏从陆匀离的眼底瞧见了他狠辣而狡黠的神色,她勾唇冷笑,她一早就知道淑妃与人苟合,而且还珠胎暗结,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不惜将祈国公主秦暮君都牵扯其中,就是为了在整垮淑妃的时候,也狠狠的打陆匀离一记耳光,堂堂帝皇,妃子居然与人苟合,还怀有野种,想必在文武百官面前,他的面子也挂不住吧。
“皇上,”沈青盏笑中带着一丝得意,“淑妃暗害公主,如今铁证如山,至于淑妃腹中胎儿,还请皇上早早定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