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本妃今日来凝素宫,可不单单为着请安,是有件事情请皇后娘娘做主的!”沈清婉品着一盏香茗,挑眉道。
沈清婉晋封的旨意已然宣告六宫,此刻她端坐在首位上,得意的望着众人。
沈清伊平静的瞧着她,面上带着笑意道:“婉皇贵妃昨日才行了册封礼,怎么今日就要来告状了,谁这么大胆,敢惹你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呢?”
沈清婉暗暗咬了咬牙,她这位份晋了不过就是个名头,坐个首位,旁的人见了她,给她行个礼,可她却半分权利也没有,有什么事情,还要寻沈清伊与端静贵妃,这样的日子她可是受够了。
沈清婉微微侧了个身子,对身后的雨梅道:“还不赶紧将人带上来,让皇后娘娘瞧瞧!”
郑嬷嬷被侍卫拉了上来,面色有些苍白,昨日雨梅扎的那些针眼,就像蚂蚁一样,在啃噬着她的皮肤,每动一下,便觉得浑身火烧火燎的痛。
沈清伊面无表情的品着香茗,看了一眼来人,叹息道:“就是这个婆子惹了你了?那你说说想要怎么处置她,本宫依了你便是!”
沈清婉冷笑一声,沈清伊想要息事宁人,什么话都没说呢,就想处置个婆子了事,那怎么可能?
“皇后娘娘,若只是个婆子惹怒了妃妾,妃妾杖毙了她也就完了,之所以闹到娘娘的凝素宫来,实在是这事牵扯之人,位份尊贵,妃妾做不了主,只能来让皇后娘娘给拿个主意了。”沈清婉意有所指的看了端静贵妃一眼。
端静贵妃此刻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花几上的一盆盛放的茶花,丝毫不被沈清婉的话左右。
沈清伊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道:“好了,有话直说便是。到底怎么回事,趁着众妃嫔都在,一下子说个清楚明白,免得今儿个说这个对你不敬,明儿个说那个欺侮与你的,没个清静!”
沈清婉丝毫不在意沈清伊明显的不耐烦,娇柔道:“那妃妾就越俎代庖,替皇后娘娘问上一问,也省得皇后娘娘过于疲累!”
沈清伊摆了摆手,道:“问吧!”
沈清婉抚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瞪了一眼跪地的郑嬷嬷道:“郑嬷嬷,你听仔细了,细细答来,到了皇后娘娘的凝素宫,一句话说的不对,可是会要了你的性命!本妃来问你,本妃为何会将你戴着枷锁,锁到皇后娘娘的凝素宫来?”
郑嬷嬷匍匐叩首道:“奴婢不敢隐瞒,奴婢是因为在婉皇贵妃的鱼汤中下药,才会被娘娘抓来。”
“你在本妃的鱼汤中下了什么毒药?”沈清婉挑眉问道。
郑嬷嬷战战兢兢的道:“回娘娘的话,是堕胎药!”
“堕胎药”三个字一出,全场哗然。沈清伊不得不尽她的皇后之责,冷声问道:“后宫门禁森严,你是如何弄到这个药的?”
郑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是别人给奴婢的,要奴婢下在婉皇贵妃的羹汤里,奴婢若是不下,她就要要了奴婢小儿子的性命!”
“皇后娘娘可听清楚了?”沈清婉挑眉看向沈清伊,柔中带刚道:“可不是妃妾要挑起事端,是确实有人要对妃妾不利,要对龙嗣下手!”
沈清伊面上的温和不见,不再和声细语,厉声问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
郑嬷嬷叩头如捣蒜,哭着道:“皇后娘娘,奴婢也不想啊!婉皇贵妃待奴婢极好,奴婢也实在下不去手,可是奴婢没法子啊!那人抓住了奴婢的小儿子,奴婢多年不育,临老不抱希望了,却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奴婢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毒害致死啊!”
“巧舌如簧!谋害皇嗣,罪当九族!你以为你的小儿子就能逃过一死了吗?”沈清伊瞥了一眼郑嬷嬷道。
沈清婉微微垂眸,有些肿胀的手指抚着腹部的茉莉花纹样,轻轻一笑道:“皇后娘娘何必心急呢?一个奴婢实在算不得什么,什么时候想要处置都可以,最重要的是谁那么大胆,竟敢指使她毒害皇嗣,她一个奴婢可是不了解宫规的,自然只想着要救自己的孩子,为人父母的,都是这样的想法,谁不紧着自己的孩子呢?皇后娘娘这样避重就轻,是不是有些包庇之嫌?难道说,皇后娘娘您一早就知道了,是何人所为,所以才这么难为一个奴婢,而不是问责主使之人?”
雨莲在一旁,柳叶眉倒竖,尖声道:“婉皇贵妃,你敢这样与皇后娘娘说话,现在就能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沈清婉瞪了一眼雨莲,“这儿何时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儿?你跟本妃这样说话,难道就不应该治你个不敬之罪吗?”
端静贵妃仿佛此时才从那盆茶花上转移了注意力,有些薄怒道:“不是要问罪毒害皇嗣之事吗?婉皇贵妃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皇贵妃的位份再尊贵,也越不过皇后去,希望你能时刻谨记这一点!”
沈清婉看了端静贵妃一眼,娇笑着道:“原来端静贵妃今日也到了凝素宫了啊,这么长时间没听到端静贵妃说话,本妃以为端静贵妃今儿个没来呢!”
端静贵妃微微一笑,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的撇了撇茶沫子道:“本妃与婉皇贵妃不同,婉皇贵妃是无利不起早,没事是不会到凝素宫来请安的,本妃对皇后娘娘甚是尊敬,风雨无阻。”
沈清婉轻蔑一笑,用力扬了扬下巴,道:“本妃自然比不得端静贵妃的,挺着这么个肚子,皇上与太后给了本妃那么多的特权,本妃就是想要日日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怕是皇上与太后也不会允的!”
端静贵妃笑着道:“可不是嘛。”端静贵妃瞧向沈清伊,道:“方才妃妾忘记说了。据妃妾统计,紫璃宫的用度,这个月已经用完了皇后娘娘的凝素宫,本妃的沁竹宫,雪妃的昭阳宫,再用就只能削减其他宫殿的份例了!”
六宫妃嫔一听这个,纷纷怒视起沈清婉来,距上次说起份例之事,不过三五日的功夫,沈清婉居然又耗费了那么多银钱,她分明就是故意为之。
沈清婉现下可没想这个,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紫璃宫骄奢无比,旁的宫殿都要数着柴米油盐过日子,只有这样,她才有一种身为皇贵妃的优越感。
雪妃从“堕胎药”那三个字被说出开始,她就一直盯着郑嬷嬷,她向哥哥寻的药,好容易弄到了紫璃宫里,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沈清婉发现了。她分明没有在那信中透露出半分信息,可看着沈清婉现在兴师问罪的模样,难道说那信中被发现了蛛丝马迹?
雪妃疑惑着看向身后的云璐,云璐不动声色的将雪妃跟前的天青釉瓷盏端起,笑道:“娘娘放心,这茶已经不烫嘴了,现下用着正好!”
云璐的一句“娘娘放心”,雪妃这才平静了下来,继续看着沈清婉接下来的作为。
沈清婉见其他妃嫔均侧目于她,微微有些不悦,有些烦躁道:“端静贵妃也莫顾左右而言他了,还是问问郑嬷嬷到底是谁指使的,本妃可没有那么多功夫,在这儿耽误时间!”
沈清伊似有些事情在催着她,也道:“郑嬷嬷,你速速将指使你之人说出来,本宫可以免你小儿一条性命!”
郑嬷嬷一听这个,连忙频频叩首,随后其起身环顾四周,最后聚焦在端静贵妃那里,指着端静贵妃身后的宫女便道:“是她,就是她将那信交给奴婢的!”
端静贵妃见郑嬷嬷指向其身后,怒拂袖摆道:“胡言乱语!”
沈清婉挑眉望向端静贵妃道:“端静贵妃,你急什么?郑嬷嬷还没说什么呢,你便心急成这样?难道是心虚不成?”
雪妃一颗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沈清婉分明是没从郑嬷嬷那里查到什么,又不想舍弃了这么重要的人证物证,所以才与郑嬷嬷通了口供,要她诬陷端静贵妃的。
沈清伊蛾眉轻蹙,看向匍匐在地的郑嬷嬷,凌厉道:“你可看清楚了?确是端静贵妃身后之人无疑?”
郑嬷嬷一听是端静贵妃,更加猛力的点了点头。
“你可看仔细了!”沈清伊微微扬起下巴,居高临下道,周身散发出一种久居上位者的霸气。
沈清婉轻眨双眸,盯着沈清伊道:“皇后娘娘何必威胁郑嬷嬷呢?事关她儿子的生死,她怎么会不看仔细了呢?莫说还站在这明亮的大殿之上,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郑嬷嬷也该是认得出来的吧!”
郑嬷嬷见沈清婉帮衬她,立刻附和道:“没错,没错,婉皇贵妃说的是,就是端静贵妃身后的那个宫女,就是化成灰,奴婢也能认出来!”
沈清伊见郑嬷嬷这么说,也不再问她,只瞧向端静贵妃,温柔道:“你怎么说?”
端静贵妃瞪大了眼睛,扫向沈清婉,道:“依妃妾看,这是有人蓄意诬陷,一切但凭皇后娘娘做主!”
沈清婉轻轻一笑,吩咐雨梅道:“去!将那盏鱼汤也端上来!”
“皇后娘娘,人证物证俱在,妃妾也请皇后娘娘做主,毒害皇嗣,其罪当诛!”沈清婉盯着端静贵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