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素宫内,沈清伊挑眉瞧着李天佑,其菱角分明的脸上已经贴了两个牡丹花钿,只要自己再赢一次,就能将李天佑贴成一个喜娃娃了。
李天佑眉头紧皱着,拿着毛笔的手有些轻微哆嗦,沈清伊蹑手蹑脚的绕到李天佑身后,双手牵住银红色丝帕一角,猝不及防的遮挡住李天佑的双眼,李天佑笔尖一颤,鹅黄嫩蕊画在了花朵之外。。
沈清伊咧嘴笑了起来,拍着手道“皇上又输了,又要贴一花钿,嗯,这次贴个什么好呢?那个翡翠色的怎么样?”
李天佑无奈的摊了摊手,“这次不算,你耍诈。”
沈清伊歪着头,琉璃珠串流苏在烛光下轻轻晃动,娇俏道“刚开始说比赛描花样子的时候,可没有说不许耍诈啊。”
李天佑搓了搓手,坏笑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李天佑话没有说完就从沈清伊背后圈住她,微微用力,便将沈清伊抱了起来,转了一周,惹得沈清伊娇笑连连,“皇上怎么这么不讲理,早就说好了的,描好了一张完整的花样子就许抱臣妾,描错了要贴花钿的。”
“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你先耍诈的,你方才刚刚说了,没说不许耍诈。”李天佑将沈清伊放在自己腿上,在她娇嫩的小脸上轻啄了一下。
沈清伊撇嘴道“皇上是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臣妾是一介妇人,自然是翻脸如翻书一般的,哪里记得自己方才说过什么。”
李天佑宠溺的用额头贴着沈清伊的,笑道“偏偏就你道理多,朕说不过你。”
烛光下的沈清伊肌肤透着粉嫩的神采,暖阁内燃着的银霜炭烧得有些热,沈清伊有些薄薄的汗迹,熏得她身上的薄荷橘香愈发清冽宜人,李天佑动情的抚上她的脸庞,嫩滑的触感让李天佑情不自禁的吻向了那樱桃小口。。
“皇上,紫璃宫的婉妃娘娘嚷着肚子疼,想请您过去瞧瞧。”小安子不合时宜的打断了殿内的二人。他师傅钱天海曾做过这样的事情,是为着给沈清婉一个侍寝的机会;小安子这样做,却是为了增添李天佑对沈清婉的厌烦,所以他挑着最合适的时间打断了二人。
李天佑气得从帐内扔出一个明黄色凤纹的小迎枕,怒道“滚!让她去找太医!”
沈清伊此刻只穿了大红牡丹的金丝肚兜,凤目流转,柔夷轻轻推了推李天佑宽阔的胸膛,担忧道“还是去瞧瞧吧,婉妃有个什么倒不要紧,就怕龙嗣有事儿。”
李天佑深吸一口气,翻身坐起,胡乱的披着衣物,沈清伊顺手将嫣红色雪锻寝衣穿戴整齐。
“你好好歇着吧!应该没什么事情,许是因为朕今日早早的将她打发回宫,她觉得心里不舒坦了,便来找朕的麻烦!”李天佑不耐烦道。
“臣妾睡眠浅,这么闹了一通,也睡不着了。”沈清伊剜了李天佑一眼,继续道“还是跟你一块儿去瞧瞧吧!这话儿都传到凝素宫了,臣妾这个做皇后的,不去看看,倒让别人说嘴。”
李天佑一边由小安子穿着龙靴,一边没好气道“朕就再忍她几个月!”
沈清伊淡然微笑,起身由雨莲服侍着穿衣。这几个月,沈清婉的生活一定是丰富多彩的。
帝后二人相携入了紫璃宫,沈清婉虚弱的靠在一旁的贵妃榻上,一幅不胜娇弱的模样。
李天佑瞧也不瞧她,直接揪过太医问道“婉妃是怎么回事?”
这太医已经多次深夜好梦之时被叫醒了,也没什么好气,只道“婉妃娘娘应该是吃了些寒凉的东西,动了胎气。好在婉妃娘娘警醒,才觉得不舒服,便唤了微臣来。”太医恨不得直接说,婉妃就是大惊小怪,每每都要夜半唤人。
李天佑听了有些不悦,指着满殿伺候的宫人,怒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的,不是已经万分小心了吗?怎么还能吃了寒凉的东西?”
“奴才(婢)知错。”一众人等齐刷刷跪地道。
“若是再伺候不好婉妃,就都滚去辛者库!”李天佑扫了一眼众人道。
沈清伊优雅的坐在一旁的八宝鼓肚小凳上,看了看半闭着眼睛的沈清婉,温柔道“不是已经万分小心了吗?本宫见你,今儿个在宴席之上,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怎么好端端的就动了胎气?”
沈清婉憋着气儿,说不出半分话来,只怪自己在宴席之上,为了给唐傲雪难堪,一丁点儿余地都没有留,这会儿只能怪责自己了。
“就是因为在宴席上什么都没有用,回宫便觉得有些饿了,因是除夕夜,所以用了两个水饺,没想到不一会儿功夫就觉得不舒服了。”沈清婉娇滴滴道。
“是谁给你们主子进的水饺?”李天佑冷冰冰道。
小厨房的翠芳战战兢兢的上前请罪道“是奴婢伺候的,只是那水饺是刚刚出锅的,端上来的时候还烫嘴,再者是婉妃娘娘最喜欢用的三鲜馅,断然不会有问题的。”
“太医!去查查!”李天佑厌烦道。
那太医心内叹了口气,次次如此,每次婉妃不舒服都要验一验吃食,真不知道这婉妃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就那么多人想要害她?用银盘银著还不成?
沈清伊垂首抿茶,思及今日宴席之上雪妃的行为,心内便有几分了然,唐傲雪那么孤傲的人,突然间很热情的招呼沈清婉吃东西,沈清婉心存疑虑定然不敢用,但她怀着身子,肯定会饿,那回宫后就一定会用膳。这盘水饺。。
“其实也不一定是吃食的事情,这深更半夜的,婉妃大老远的从乾坤宫回来,这路上虽用了暖轿,但这一进一出的难免着了寒凉!”沈清伊淡淡张口道。
沈清伊抿了一口茶,继续道“再者说,这冬日里本就寒冷,好端端的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躺了,还要着凉,婉妃你是个有身子的人了,不舒服要去内殿床上躺着,盖好了锦被。”沈清婉为了自己的美态,半倚在贵妃榻上,一截淡粉珍珠色裙摆还在塌前飘荡着,当真是我见犹怜。
太医在外听着这话,深以为然,检查就更漫不经心起来,不过是用银针装模作样的扎了几针,见没有变黑,就不了了之的回了李天佑。
李天佑闻听食物无碍,扫了一眼瘫软在塌上的沈清婉,冷漠道“皇后的话句句在理,你好好听从,别有事没事的总唤朕来,大半夜的跑两趟,朕明日还要不要上朝了!”
沈清婉抽抽搭搭的道“皇上所言极是,都是妃妾管教不当,妃妾刚刚就说无碍,千万不要惊动了皇上与皇后娘娘,可雨梅这丫头偏说龙嗣为大,妃妾也怕龙嗣有个好歹,没办法跟皇上您交代,这才让她们去请了您的。”
雨梅暗地里吸了一口气,她又成了背黑锅的人!
“都是奴婢的不是,还请皇上责罚!”雨梅委屈的行了个礼道。
沈清伊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都是为着皇家血脉,别动不动就责罚了,血光太多,不利于养胎。”沈清伊可得替雨梅找补,有雨梅这丫头在,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咬沈清婉一口,沈清伊得留着她。
“还是让太医说说吧,婉妃这胎像到底如何?日后该如何保养,你们紫璃宫上下的宫人都听一听,别不小心又冲撞了,大半夜的又喊人,莫说你们做奴才的心累,连带着太医,本宫与皇上都心急,动不动就来上这么一出,大家就都不用休息了。”沈清伊一席话算是说到了众人心里,一方面感慨皇后的体恤,另一面暗地怪责沈清婉任性胡闹。
那诊脉的太医连连称是,再张口就道“婉妃娘娘是胎气不稳,需要卧床休息,依微臣愚见,婉妃娘娘最好能静卧到胎儿四个月,这样胎儿坐稳了,就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了。”其实应该是三个月,太医私心想要自己多安生一个月,便说成了四月。
沈清伊怀过孩子,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微微一笑,就着太医的话,关切道“婉妃你也听到了,这一个多月你就好好的在床上休息吧,不用大老远的跑去凝素宫请安了。”
沈清婉心内一喜,自己最是不愿给沈清伊请安,同是奉国公府的嫡女,凭什么她沈清伊就高高在上,她沈清婉就要奴颜卑膝。可还没等到沈清婉心里的欢喜劲儿过去,李天佑的话就似冬日里的井水浇了下来。
“朕觉得也应如此,不止凝素宫,乾坤宫你也不必去了,从今日起到二月里,宫内的大小宴席你都不必参加,安心在紫璃宫养胎!”李天佑舒心的喝了口茶,将沈清婉圈在紫璃宫是最好的办法,省得她一天到晚的找事儿。
李天佑对沈清伊温柔一笑,道“皇后,咱们回去吧!”
沈清伊放下手中茶盏,对沈清婉体贴道“孕妇喝茶不好,会对胎儿有影响,日后本宫会吩咐内务府将紫璃宫的茶叶份例减了的,你安心养胎,本宫与皇上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