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左良的门口,贺萱并没有冲着里面使什么暗号,连门都未敲一下,而是直接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雨墨和雨青都留在这里侍候着,忽然见有人推门,急急的向门口走了过来。
“谁啊?”边走着,雨墨的语气里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不知道将军病了么?门也不叩一下,将军睡下了,也来打扰,仗着你们……”
“仗着我们什么?”先走进来的贺萱声音不高的问道。
站在贺萱身后的人们听的这一声,大有训斥之意,却不见贺萱此时的脸上却冲着这个灵俐的小厮一笑。
见是他们进屋,雨墨和雨青惶恐状的跪了下来,口里说道,“不知是王爷和几位爷,还有锦瑟姑娘到此,小的……”
“先起来吧。等客人走了再和你计较。”廖庸淡淡的说了句,“子卿睡下了?”
“回少爷的话。刚睡!刚才还一个劲的在咳嗽,把左公子憋的满脸通红,好像连呼吸都是问题了。”雨墨回道。
“可还发热啊?”这时候,那先生从众人的身后挤了出来,来到雨墨和雨青的面前问道。
雨青点点头。
“白日间还好些,到了过午申时左右,咳嗽也重了,热度也起来了……这几天,就这么反复着!”
“等我来看看!”
说着,那先生就要掀起床上的幔子来,却被雨墨一下子从后面插了过去,拦在了先生的前面。
“雨墨,你做什么?”贺萱皱着眉毛喝道,“怎么出来这几日,越发的没规矩了!”
雨墨听了这话,屈身跪在了众人的面前,回道,“公子可以说小人没有规矩。可是,左公子被病痛所扰,这接连的几日几乎都是夜不能寐,现在下好不容易才睡的安稳了些……人家不都说,十分病,三分药七分养么!想来,不管是哪家的大夫,都万万没有把好不容易熟睡的病人硬是拉扯起来看病的吧!”
听了雨墨如此一番对答,廖庸急急的把脸扭到了一边儿,心里明白,这小子早就跟贺萱套好了话了!
“哪个说要把左将军叫起来了?”那先生听了这话满脸通红的说道,“我不过是要看个面色,请个脉罢了!用不着叫醒将军的!”
雨墨虽然还是有些不乐意,但是没办法只好看了看站在那先生身后的人们。
“起来吧。念着你一片忠心的份儿上,今天的事儿,就不和你计较了。”允臻心里也是觉得好笑,但却只是淡淡的说道。
可是雨墨还没起身,只是看着廖庸。
“糊涂东西,王爷都许你起了,瞧我做什么?”廖庸佯怒着,低声喝道。
听了这话,雨墨才缓缓的起了身!陪着先生来到了床边儿,拉起了一边的床幔。
可是一见躺在床上的人,却把这先生吓了一跳!
这哪里还看得到脸啊!上面戴着眼罩,鼻子以下又全都用巾帕包着!
“这……是何意啊?”先生不解的问道。
“哦,先生您不知道,左将军这人……怪僻的狠!”说着,雨青偷眼看了看站在后面的王爷,然后压低了声音,对这先生说道,“打从住了这屋子,左将军就说这屋子光线晃眼,所以每天睡时都要戴着这眼罩避光。又说这里离着厨房太近,总有股子油烟之气,呛的他难以呼吸!所以,又让我们那家了帕子来,给他系住捂住口鼻……”
“在王爷面前,怎么还敢窃窃私语,有什么话,当面说!”站在后面的贺萱说道。此话一出口,雨青连忙收了声,闭着嘴巴站到了一边儿。
其实,不用大声说,这屋子里的人也一句话也没落下,全听在耳朵里了。
允臻瞪了贺萱一眼,心里说了句,“等这边儿的事儿都弄完了,看我怎么收拾收拾你!真是要逆天了你!”
“哦,没事没事!”这先生倒是十分“大度”的替雨青圆了场,然后又对雨青说道,“将军病中,难免有些心里焦燥,异于常人之处事也是有的。只是……不过这样吧,略开一开巾帕,也好让在下瞧瞧面色,看看舌苔啊!”
雨墨点了点头,翻起巾子的下角来,果然见满脸的潮红……又微微的启了嘴唇,舌苔也是厚厚白白的!先生示意已经可以了,雨墨这才又把帕子放了下来。又众旁边搬了把凳子过来,先生坐了下来,一如上次一样,闭着双眼,晃脑摇头的把起脉来。
不多时,脉也把好了。
“如何啊?”还未等其他人开口,朱泽便急切的问道。
“回会长的话。左将军这病其实并没有大事,本不过是外感,但最近似乎又有些水土不服的症状来!所以,还是需要些调养的!”
“你确定么?”朱泽紧跟着问了句。
不知为何,廖庸隐约的觉得,这后面的一句似乎并不是在追问病情,而是有其它的意义。
“是。小人可以肯定。”
听了先生的回答,朱泽的脸上竟然当着众人露出了笑意。
“会长这是何意?”
允臻有些不快的问道,即使是你觉得左良不会妨碍你,但是这也做的太过张扬了吧!
“草民听得将军的病并无大碍,心里实在是觉得高兴,便形于神色了。是草民太过失仪了,还请王爷见谅。”朱泽依然带着笑意,向允臻象征性的请了请罪。
不管怎么样,他相信了。这让众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廖庸扫了贺萱一眼,心里犯了嘀咕,这丫头又对子卿干了什么?竟然让他这不消半日的时间里,又病成了这样!等一会儿,得好好审审她了。
“那快去给左将军开些药来。记得,要对症!这样久拖,对将军的身体是有百弊无一利的。可明白了?”
那先生的脸上一丝坏笑一闪而过,点头承诺着退到了外面。
“我们也回前庭吧,王爷。”这时候,只见锦瑟站在后面,温婉的说道,“既然左将军现在能如此深睡,想必也是件好事。我们在这里,人多声音也杂,就算故意轻柔些,也难免会扰了将军。”
允臻点了点头,转回身先离开了屋子。其他人也随着允臻来到了外间,然后向前厅走去。
他们刚刚回到屋中坐定,忽然又有侍卫前来禀告。
“报王爷,庆县知县许会林递名帖请王爷赐见。”
许会林?一听这句字,允臻一皱眉,他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的么?这一个朱泽就已经够让自己恶心的了,还得多加一个他来凑成一对儿么?
见允臻一脸的困惑,朱泽倒是一笑,站了起来,对着允臻一抱拳,说道,“许大人,是草民请来的。”
“哦?”听了这话,允臻的脸上笑意更浓了些,温和的问道,“不知朱会长请许大人前来,所为何意呢?”
朱泽并未直接回答,却对侍卫说了句,“先请许大人进来吧。”
那侍卫纳罕的瞪大了双眼,他不知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竟然代王爷下旨!
允臻却似乎并未在意,点了点头,重复了一句,“先请许大人进来吧!”
侍卫应了一声,匆匆的离开了这屋子,到了外面,不可思议的摇了摇头,说道,“真是见了鬼了今天!”
见侍卫去请许会林,朱泽这才说道,“草民上一次前来,就见王爷这别苑周围,并没有什么兵力护卫着。虽然院中有些侍卫,但是,未免让人觉得有些力薄。王爷乃是千金之躯,虽然本县的治安一向不错,但是,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个万一。草民打从那日离开之后,日夜为王爷的安全担心。所以,今天来访之前才冒然给请许大人送了张帖子,请他前来,商议此事。”
贺萱与廖庸称是看了看锦瑟,见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又瞧了瞧允臻,见他仍然是一脸的笑意。
廖庸心里想着,这人呐,要是想作死,还真是拦也拦不住。
这时,只听允臻笑着说了句:“朱会长对本王,还真是一片孝心。看来,这朱会长在这庆县地面上,还真是有面子。连一县的县爷,也是随请随到的!”
“呵呵呵呵……王爷您真是说笑了,若不是事关王爷,在下哪有这样的能力请得动县尊这位神仙呢!贺老弟,廖老弟,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王爷。朱会长的一番好意,您可千万要领情啊。”廖庸答道。
贺萱却只是一笑,并没有出声。
“要领的。自然是要领的。”允臻看着朱泽,满脸的笑意,“打从本王进到这庆县那一日起,会长为本王做的桩桩件件,本王都一一的记在心里。这些人情,本王是一定要还的。”
“王爷,您可真是要折杀草民的。为王爷尽力,都是本份,哪担得起一个‘还’字。只要王爷心里记得草民一丝半毫,草民便也死而无憾了!”
听了这话,允臻笑着点了点头,心里说道,放心。我一定,一定会让你死而无憾的!
侍卫引着许会林进来,打断了这一番对答,贺萱此时才看了看廖庸,廖庸也瞧了瞧她,两人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