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鸢洛没有想到,公仪心圆真的是说到做到,昨天说了得空儿来湘王府找她聊话,今日就过来了。若说她真的什么目的都没有,杨鸢洛还真的不敢相信。
无暇去深入思考公仪心圆到底想要做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杨鸢洛起身,准备出门迎接她。
只走到了门口,杨鸢洛就没有再着急了,白芷自然也不会嘴欠去催促自己的主子。果然,很快公仪心圆就迎面走了过来,见到杨鸢洛出门迎她竟还有些欣喜,“湘王妃?”
“心圆公主,公主来得实在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在大门口迎接,这不,才刚走出我住的院子里呢。”
公仪心圆倒是不在乎这些,张嘴呼出了一口哈气,大大咧咧地道,“王妃何须出来迎接,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别冻坏了身子。再说,有丫鬟领着,心园是不会走丢的。”
杨鸢洛抿唇一笑,“可是这便是南储国的待客之道。”她当然也不想冒着风寒往外面走,可是至少得做给别人看的,她虽然不重视这些礼仪,可是不代表别人不重视,杨鸢洛只想着别再落人口实。
走到了屋子门口,杨鸢洛偏身一让,让公仪心圆先进了屋子,“心圆公主请坐。”
公仪心圆应声坐到了桌子一旁,杨鸢洛自然而然的坐到了对面。见公仪心圆无意之中撮了撮手,杨鸢洛便对着白芷吩咐道,“去叫人添点炭来,屋里不够暖和。”
公仪心圆一听,搓手的动作顿了顿,将手放到了腿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南储的天气比我们北疆还要冷上几分呢,尤其是冬日里,北疆那边却比南储要暖和点,不过听说夏日南储特别热?”
杨鸢洛点了点头,“可不是,热得只穿一件薄衫都一直流汗呢!就只能吃些凉果什么的消消暑。”
公仪心圆认真的看着燃烧着的炭盆,里面蓝绿色的细小火苗一直在跳跃,仿佛下一刻就会窜出来似的,她的语气有些无奈,“我们北疆夏天的时候一点也不热,想来……应该和南储的春秋天差不多吧?心圆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南储竟然会这么寒冷,那些丫鬟下人们也不知道,所以准备的衣服都像是这样的,在南储穿着实在是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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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仪心圆指的衣服就是她身上穿的那件,依旧是鲜艳的红色。其实在南储国,红色这种艳丽的颜色只有身份高贵的人可以穿,甚至于惜月公主都没有这个资格。只有皇后和皇上会在什么庆典或者仪式上会穿着大红的袍子。
杨鸢洛仔细一看,这衣服看上去层层叠叠的,可是实则和杨鸢洛晚秋时穿的衣料差不多厚度,现在寒冬腊月,穿这个不冷才怪,杨鸢洛想一想都觉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公主穿得竟然这样少,可千万别冻出毛病来。不然在南储公主见识不到好玩的,大部分时间还要耗费在养病上了。”杨鸢洛吩咐丫鬟拿几件她的衣服来给心圆公主穿,公仪心圆却制止了,“不必了,王妃身材高挑纤瘦,心圆却比较矮,恐怕王妃的衣服心圆穿着不合适。没关系的,心圆年轻力壮,没那么容易就病了,等过几日衣裳做好了就有的穿了。”
杨鸢洛失笑,“年轻力壮哪里是形容女子的词语?”
公仪心圆有些不好意思,“是,的确是心圆用词不当了。”
炭盆不能燃烧太久,杨鸢洛见两人的身子都暖和了起来便吩咐丫鬟将窗子开了个缝儿,通通气。
以前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屋里烧着炭盆时间长了就会晕厥过去,大家有些恐慌,以为一直用来取暖的东西是有毒的。后来才有人研究出来,这是要通风,不然和中毒并无二质。
公仪心圆环视了屋子里一周,含水的美目顾盼生辉,良久之后似乎是将整个屋子的边边角角都看到了,“王妃屋子里面的摆设真好看,华贵又不庸俗,诶?还有这盆树……这不是产自我们北疆的吗?”
杨鸢洛点了点头,“是的,的确是北疆送来的东西,辗转反侧,后来才到了我手里。”
公仪心圆微微笑了笑,眼神里有些羡慕,“这种桐青树在我们北疆也非常稀少呢,何况还是年份这么久的。可以当做稀世奇珍了!是不是王爷从皇上那里要过来送给王妃的?”
杨鸢洛不知道她到底羡慕什么,即便这种树再稀少,她身为公主,只要一句话的事儿,就有一票人愿意为她趋之若鹜去寻找。杨鸢洛清了清嗓子,“那倒不是王爷送的。”
“哦?”公仪心圆微微有些诧异,“那是谁送的?这桐青树在我们北疆的寓意是坚贞不渝,都是爱人之间相赠的东西。”
杨鸢洛愕然,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神色,“这只不过是皇上送给太后当摆件的罢了,最后却落得我手里,我们南储也没人懂这个,倒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层含义。”
杨鸢洛没有说到底是怎么落到她手里的,这事儿绝对不能让公仪心圆知道,即便墨西决真的不了解寓意,可是公仪心圆是北疆人,先入为主的思想肯定让她觉得墨西决对她有意思,到时候传了出去,她吃不了兜着走。当今民风再开房,也不会允许一个女子和夫君的侄子勾勾搭搭,丢脸的不光是她,还有整个皇室。到时候为了挽回颜面,皇上肯定会将她斩首示众,墨祈煜以后也会抬不起头来。
只是,杨鸢洛心里另有还有一个声音在问她,墨西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是不是在故意逗弄她?
想起墨祈煜生日宴会时墨西决突然的热络和意味深长的笑容,杨鸢洛只觉得毛孔张开,一阵一阵的发着冷汗。她不禁想到,墨西决会不会真的知道桐青代表的意思——坚贞不渝。墨西决在对她暗示吗?
公仪心圆没有多想,“原来是这样,不过谁送的也不要紧,这桐青宝贵着呢,看起来得有百年了吧?长到快要一米高了呢!”
杨鸢洛微微点头,这树具体多少年了她的确不知道,可是记得刚搬进来的时候墨祈煜还骗她说是他在大街上随便买来的,那一瞬间她还真的信了!
接近晌午的时候,公仪心圆终于说要告辞了,杨鸢洛客气挽留了一句,公仪心圆并未留下,只说皇后说了要她到皇后的宫里去吃顿好的,杨鸢洛就不再多留,送公仪心圆出门。
刚走到大门口,墨祈煜就迎面而来,一身墨色的长袍,外面披着黑白相间的大氅,显得他英姿飒爽。
见到杨鸢洛和公仪心圆之后笑了笑,快步走近,话虽是对公仪心圆说的可是眼神却一直离不开杨鸢洛,“心圆公主过来了啊。”
杨鸢洛极有墨祈煜的冲他勾唇,公仪心圆那边却有些不好意思,“见过湘王爷。”
墨祈煜倒是有些诧异她竟然会对自己行礼,匆忙扶起来,开玩笑似的回答,“公主快快请起,小王可担当不起如此重礼。”
杨鸢洛也注意到了这一举动,公仪心圆见到自己的时候没有行礼,可是却对墨祈煜礼仪周全,这点倒是有点儿奇怪了。
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若是公仪心圆一不小心忘了,她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可她若是故意的,却还对自己故作亲密,那么背后有什么阴谋就该好好考虑了。
可是……明明刚才在屋子里面说话的时候,公仪心圆一丁点儿不对劲的情绪都没有,看上去也不像是对她存有心计的。难不成真是她草木皆兵,想多了?
杨鸢洛整理了思绪,回过神来刚好看见公仪心圆脸上的笑容,心下一凉,这样的笑容,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
每次,钱多多望着玉衡公子的时候,都是这个笑容。杨鸢洛见过那么多次,绝对不会看错。
难道……
刚刚收回来的思绪在一瞬之间又乱了起来,杨鸢洛心绪不安,手中不断的绞着帕子,墨祈煜和钱多多还在那边谈笑风生,却注意到了杨鸢洛的心不在焉,墨祈煜只好对着公仪心圆道,“这外面怪冷的,公主穿得这么少,还是快坐进马车里去吧。”
这话虽然是关心的口吻,可实际上却在下逐客令,公仪心圆只当做墨祈煜在关心她了,没有多想,点头道,“那心圆便回去了。”
墨祈煜勾唇,在她转回过头的一刻站到了杨鸢洛身边,没再去看公仪心圆的背影,而是问杨鸢洛,“怎么了?想什么呢?”
“嗯?”杨鸢洛一晃神,仓皇的笑了笑,“没……没什么。”
墨祈煜挑眉,既然杨鸢洛不说,他还是不追问为好,只能有些责怪道,“你不是伤口见风就会酸痛吗?外边这么冷,怎么又出来了?也不是非要送她出来不可。”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怎么变得唠唠叨叨的了?”杨鸢洛无奈,墨祈煜对她的关怀可谓是无微不至,整天在她耳边提醒,说不觉得甜蜜实在是假的。
刚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哪里会以为有这么一天?她竟然也能和墨祈煜这么温馨的相处,看来,人活的久了,真的能见到事态变迁,物是人非,也不是矫情无聊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