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好文冷笑几声,径自走了,周好章停在那里,看着自己以前一直尊敬的哥哥,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心中无比的矛盾,竟有一些恶心。
“这便是利欲熏心么?”周好章叹罢,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画还在,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只不过在卷起的画纸的背面上有一个小小的指痕,若不细看,当真看不出。周好章想到,自己爱画如命,每当绘画之前必先洁手,而如今看来,定是有人拿过此画,不言而喻,周好章心中已知道是谁。
“属下拜见老主人,愿主人万寿无疆,寿比齐天。”周氏二人齐声说道。
“免了。”公孙列穆轻叹一声,说道,“今日早晨很吵哎。”
“回主人,今天一清早护院们看见好章自二小姐房里出来,以为好章整夜都留在二小姐房里,怕辱了小姐名节,便要将好章绑起来,其实都是一场误会,误会。老主人不必放在心上,那护院一时性急,护主心切,方扰了二小姐的美梦,望老主人谅解。”周好文字正腔圆的说道,又看了看周好章,正见他一脸气相,轻嘿了几声,接着说道,“许是二小姐颇为看重好章的文才学识,乃为一代人才,依属下看来,这军师之位必定非好章莫属。”
“嗯。”公孙列穆停了一下,慵懒的说道,“好章你先下去吧。”
“老主人,我有话说。我……”周好章见公孙列穆悻悻不言,无奈的说道,“是,属下告退。”言罢,退身而去。
“周先生好计谋啊。”公孙列穆沙哑的笑了几声,似是讥笑。
“属下该死!”周好文慌忙跪了下来,“属下该死!”
“起来吧。”公孙列穆叫了一声,“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好,很好。”
周好文不知老主人意欲如何,吉凶未卜,只好默默的站起身来,头也不敢抬的站到一边,要知道老主人一向喜怒无常,随时都可能将自己置之于死地,况且此次自己还向老主人最喜爱的女儿下手;但方听刚才老主人的话似是话里有话,真真猜摸不透。周好文此时汗如雨下,命悬一线。
“我很欣赏你这种人呀。”公孙列穆这句话让周好文听到了些许的转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要是和自己的利益发生冲突也能下手,这么自私的人,如此有欲望的人、有野心的人正是我所欣赏的,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不达目的不择手段。”
“属下愿为老主人马首是瞻!”周好文重新跪倒道。
“那我就任命你为军师吧。”公孙列穆笑道,“我交给你个任务如何?”
周好文不会想到从此他走上了不归之路。
当周好文笑吟吟地走出来时,周好章恨不得掐死他。
“老主人慧眼识金。”周好文看了看咬牙切齿的周好章,“我的好贤弟,大哥腾达之路真是多亏了你呀。”说罢,竟大笑起来。
“周好文啊周好文,自作孽不可活,你终是先我而死。”烛灯闪烁不定,似是该剪一剪了。周好章哈哈大笑,不过此时他却多出一种滋味来。
“周好文死了,下一个会不会是我呢?”周好章想着,竟吓得“啪”的一声将玄铁盒掷于地上。
“让我接替了他的位子……”周好章此时想一想,竟有种即将赴死之感,但他又想到嫚娘那张温柔的脸,“便是为了她,让我去死我也甘愿。”在他心中,嫚娘是他的女神,但只有占有女神才能爱她。周好章将玄铁盒重新捡起来,轻笑道,“我这下辈子的幸福就全靠你了。”
“这邋遢丫头是谁呀?玉枝,你是从哪里将她捡回来的?父亲看到是要骂人的。”端木文朗看着端木玉枝身后的那个脏兮兮的丫头问道。
“哥哥,有点同情心好不好?”端木玉枝一改大家闺秀的样子,厉声说道,“我可是亲眼看到她一家子被人杀了啊!”
“你又偷跑出去是不是?”端木文朗说道,此时他看了看那个怯怯的脏丫头,似是有意验明是否她是装的。那脏丫头见一个大男人看她,害怕的将玉枝的衣服抓的更紧了。
“妹妹,现在江湖上正有这么一帮人,看准了我们大户人家的同情心,装成可怜怜的样子博取他人的同情,然后便是引狼入室,家里被洗劫一空……”
“少爷你这话真真伤人啊。”这时站在一边的玉枝的贴身丫鬟雏儿哭丧着脸道,“雏儿我也是被小姐捡回来的,少爷您这话真真伤透了人心啊!”
“雏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过是对事不对人罢了。”端木文朗最怕的便是女孩子哭,此时不知如何是好,“好了,好了,这事就由着你自己决定吧,救人一命故是好事,不过若是有些闪失……”
“我玉枝一人承担。”端木玉枝接话道,此时方才笑嘻嘻的拉着端木文朗的胳膊道,“好哥哥,好哥哥,这事可万万不能让爹爹知道啊。”
“好了,好了。”端木文朗拗她不过,只好说道,“我不说便罢了。不过若是让爹爹知道,恐怕就没有我这样好脾气了。”文朗看着那脏丫头,蹙着眉道,“不要有什么目的。”那脏丫头似是被吓了一跳,竟险些瘫软在地上。
“哥哥!”端木玉枝叫道,“你不要吓坏她么!”
“雏儿,带她下去洗个澡,换几件干净衣裳。”端木文朗实在是看不过那脏丫头的模样。
“好啊。”雏儿转悲为喜,拉着脏丫头的手道,“小茹随我去啊。”说着,一溜烟的跑远了。
“妹妹你就是心肠好。”文朗说着,也不知是称赞还是调侃。
“好哥哥!”玉枝说着转过头去。
“等等,这样就想走啊,我险些忘了。”文朗严肃的说道,“偷偷跑出去该怎么办呐?自从上次你闯祸之后你还屡教不改么?”
“好了好了,我把我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还不行么?”玉枝不耐烦地说道,“哥哥,能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就算多关些日子也是好的。”
“你呀你呀。”文朗摇晃着头,哭笑不得。
“小茹你不必放在心上,”雏儿一边向桶里撒着花瓣一边对站在木桶边的小茹说道,“少爷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要介意,他人不坏的,等你待的久了,便知道这府上每个人的好了,你现在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刚来府上时也是这样,过些日子自然会习惯了。现在呀,你什么都别想,好好的洗个澡,等一下睡一觉,等睡醒了,让赵厨娘给你做几个菜,填饱肚子,来来来,小茹,试试这水热是不热。”
“雏儿姐姐,”小茹这是来府上的第一句话,“你对我真好。”
“应该的。”雏儿轻轻地搂着她,“你的身世和我还真是像啊。”雏儿说着,竟险些掉出泪来,“不说了,都是些许年前的事了,来,小茹,洗澡吧。”
温水冒着微微的热气,整个屋子都变得氤氲了。
浴罢,雏儿找了一身干净衣服给小茹换上,这样一来,小茹就有些与这环境协调了。
“这才像话嘛。”雏儿抓着小茹的手,“妹妹真是恬静许多了。妹妹就先睡下吧,我就不打扰了。”
“雏儿姐姐……”小茹不松开雏儿的手,“姐姐你别走好么,小茹怕……”
“可怜的妹妹,姐姐不走。”雏儿软下心来,看着小茹乞求的眼神,竟发出一丝母爱来,“妹妹睡下吧,姐姐我在这陪着你。”帮小茹盖好被子,雏儿便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妹妹啊,你睡吧,姐姐给你轻轻哼个曲子。”小茹听着,慢慢的闭上眼睛。
“小溪嘿轻轻的流呀,小船嘿慢慢的划呀,家乡嘿游到梦里来嘿……”
推开门,上官蕾儿迈进了南宫亮的房间。屋子里很凉很静,像是一潭深邃的水。走到窗边,随着“吱”的一声,纸窗被推开,清晨的第一缕光洒进屋来,这又是一天的开始,新的开始。三天了吧,上官蕾儿心里想。是啊,南宫亮走了三天了,母亲也走了三天了吧。是啊,就在南宫亮走的那天晚上,魔仙子不辞而别。是好事还是坏事啊!上官蕾儿想不通。这几日自己的身子渐渐好起来,能起来徐徐走步了。风轻抚着上官蕾儿的发髻,将她的衣衫轻轻扬起,阳光洒在身上,真舒服啊!上官蕾儿站在窗边,嗅着空气中还残留着的熟悉的男子气息。他究竟去哪里了啊?母亲啊,为什么你不辞而别啊?是女儿我弄得你两难么?难道说除了逃避就没有别的可做了么?南宫啊,你为什么也不辞而别呢?你去哪里了啊?白叔叔为什么什么也不肯说呢?是不是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上官蕾儿此时心绪一片混乱,这时一股清风徐来,让她为之一静。站了许久,此时方觉得两腿有些支持不住,只好扶着椅子坐在床边。鸳鸯锦丝被,和自己屋中的一模一样。被上的两只鸳鸯脖颈相围,亲昵无间,看着看着,上官蕾儿不禁红起脸来。好柔软的被子,好柔软的床啊!上官蕾儿悄悄将俏脸贴在床上,似是拥入了南宫亮的怀抱。就这样昏昏沉沉的,上官蕾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