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空尘四人进来时,没见到流昭若与君羽休亲近不说,两人还分得特别远,流昭若更是一副“那里有人吗?我怎么没看见”的终极无视态度。
奇怪,雪儿说了她对羽休有好感啊!
四人满是疑惑的向君羽休靠近。
“小泉,你怎么了?”离舟雪一眼便看见了宫辰泉那石榴一样的红彤彤的脸蛋和兔子一样的红溜溜的眼,活脱脱被人欺负了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
兔子鼓着嘴连连摇头。
“因为我,被筱拂欺负了。”君羽休无奈的说。
时竹一惊。“昭若来过了?”他们来迟了?
“对。”君羽休敛眸,神色晦暗不明。“但她认为我讨厌她,就又走了。”
四人面面相觑,这是……向好的一方发展了吗?
帝空尘瞥了君羽休一眼,顿了顿,试探着问出来:“羽休,你……失望了?”
君羽休浑身微不可察的轻轻一震,但矢口否认的态度却是坚决。“没有!”
帝空尘只是好整以暇的睨着他,没有开口。
“你怎么了?”被帝空尘以那般诡秘的眼光看着,君羽休莫名一慌。
帝空尘咧嘴轻笑一声,仍是没开口。
“到底怎么了!”君羽休恼怒,沉声一喝。
帝空尘敛了笑,撑开白玉锦绸扇,咧了咧唇,半响……“书都拿反了还没知觉,还说没问题。”说罢,转身离开。他到底只是个友人,除了提醒也不能再做什么了。如果他还是动了心,他虽不能祝福他,却怎忍心特地去拆散他们。
另三人听了,默默看了眼君羽休手中的书,一了然,默默转身离开。
君羽休怔在颠倒的书页上。
……
“你的书拿反了。”
“咳、咳、咳……咳……还有事吗?”
“……这样才对。”
“咳、咳、咳……谢、谢谢……”
……
所以,她是这般知道的?因为他漫不经心的敷衍?
目光上眺,君羽休看向远处正与凤槿谈笑着的某个佳人,心上又是一悸。
这便是劫吗?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令人入迷。玉儿,曾经你也是这样吗?为什么我又觉得她与你如此相像,让我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我其实只是在她身上寻找与你相同的地方吗?
蓦地,流昭若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君羽休立刻慌了,不知该作何表情回应才不会被她看透。
但她只是扫了一眼而已。
风曈弯下身,覆下流昭若的手,轻轻拨动,“这般才是……”墨色长发如水流般泄下,晚风扬起一两丝,正滑过流昭若的脸颊。
流昭若点点头,随之拨动几下。
“记住了?”风曈温柔的问。
流昭若羞涩的点点头,“记住了……风先生,你琴技真好。”
风曈,风先生,蓝苑之中乐课琴科的先生,是一个虽然长相并不十分出色,但气质绝对够出尘、不俗的人。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笑若暖阳、出尘不俗……总之他是一个一定会让女子见之难生恶意的公子形象。看着他,不少女生都会自然而然的想起那首淇奥——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璓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风曈,不正是这样的君子。
风曈直起身,温润一笑中坐回了先生椅上。“对付不想起床的懒虫,没有好的琴音,可勾引不了。”
“您说‘勾引’?”流昭若面露难以置信的神色。风曈一向是儒雅淡然的像隐世高人的气质,但他现在竟然说了这么个词。
风曈深了笑,没有介怀,“因为她是我的妻子。”
“妻……”流昭若又是一惊,复而叹到,“这下,不少人得失望了。”
“嗯?”
“很多人喜欢您仰慕您的!别说您不知道啊!”流昭若正经的说。
风曈只是淡淡一笑,“确然不曾留意。”
“有妻子了嘛!”流昭若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说来,为什么不曾见过师娘呢?”
和煦的笑容一逝,风曈默了声。
“呃……我说错什么了……”流昭若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
“她……死了……”撇向窗外,风曈正看见那株赤金梧桐,“她也是梧桐树化的精,很温善的一个人……但我没能照顾好她,让她逝在了天劫里……”
流昭若默默揽了手,抿了唇,“……对不起……”
“没什么。”风曈扯出一笑,很温柔,看的流昭若呆了呆。“好了,今日就补习至此。下次不许再那般散漫了。”
“人家不是故意的……”无辜的仿佛兔子一般,流昭若说到。
是了,流昭若因为琴技不足且散漫不勤,于是被风曈扣下补习了。
“多加练习就是,不曾见你这般懒的学生。”风曈又道了句。“走了,确然晚了。”
流昭若起身,行了礼,转身离开。
然流昭若方才踏出琴室而已,迎面便是一双素锦白靴踏来。男子锦衣如雪,俊朗不凡。是君羽休。
流昭若深深吐了口气,而后转头道:“风先生,我回了。”无视,直接无视了面前的人。
君羽休目不转睛,一动不动,仿佛身边完全没有人曾经经过。
不一会儿,锁了门的风曈就走了过来,“苑长。”
“补习的话,不必这么晚。”冷硬的如同顽石,他说。
风曈一愣,然后笑了,“知道了。”目光自然的看向离去了的流昭若的背影,神色有着不明显却无法忽视的怀念,“真像啊……”
君羽休移去目光,神色淡淡。
“她和我的亡妻很像呢!不论遇到什么事,总是那般宽心。那是亏待全天下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处事态度。”风曈浅浅笑着,仿佛回忆起什么美好的事情来了。
君羽休瞪着秀瞳看去。
风曈只是笑笑,转身离去。
君羽休,若不是因为勿离,你以为我会准许你接近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