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羽休顿了顿,意料之外的这次竟没有听到流昭若的评词。
他看去,却看见了流昭若依旧泛白的脸色与微微出神的目光。
是伤到了吗?
“对不起。”
“啊?”流昭若被惊醒,脸色不太正常的看着他,“作什么说对不起。”
君羽休看着她,却是摇了摇头。会说的,在一切说完之后。
婳然在西厢房足足待了万年光景。她一直很老实,真的不曾踏出西厢房一步,如此老实的结果是,君羽休忘了身边还有这号人物。如果不是帝空尘撞见,她大概就要在西厢房待到死去了。
说来那时帝空尘不过初初一万两千岁,却已经是上君的实力了。记得初见时帝空尘只是个两千岁的青涩孩子,但却是拥有上君的实力。君羽休回忆着自己晋升上君时五千岁的高龄,第一次挺想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什么六界修行第一人!跟人家全然不能比啊!
那时还没有认识离舟雪,所以帝空尘自是无比潇洒,俨然的翩翩花公子,不过也只是风流不下流。所以第一眼见到婳然时,帝空尘没有调戏她,而是调戏了他。
“哎呀,哎呀,想不到诶。”挥舞着白玉锦绸扇,帝空尘风度翩翩的走入正殿,疾风火燎的直奔着君羽休而去。
时竹、凤槿、池依弦包括君羽休都是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何故“发疯”。
“羽休,不够意思哦。”帝空尘看着他,挤眉弄眼暧昧的说,“金屋藏娇这么大的事,竟然不曾说一句,到底是不是兄弟。”他们又不会偷他的美人,最多在他办事的时候故意打扰一两下嘛。真小气。
“金、屋、藏、娇?”池依弦一一念出,疑惑的看向君羽休,“羽休,不会是真的吧?而且你何必金屋藏娇这么麻烦?食色性也,何况你也不小了,又没有人会笑话你。”眼神倒是朴实的真诚,可君羽休捕捉到了一丝揶揄。
君羽休是立即明白帝空尘看到的恐怕是婳然了。虽然惊讶于婳然竟然还没有离开,可是池依弦此时的话无疑更加令人心伤。当真是一点儿不在乎,还带着看好戏的气态。
时竹看了看君羽休刹然暗下的眸光,又看了看依旧如故的池依弦,叹了口气。“羽休,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究竟怎么回事?”
君羽休看着他,缓缓道出当年的真相。“……只是这样,我只是收留她而已。”
“离开一个男人身边,却来到另一个男人身边……羽休,不要骗我们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凤槿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说到。
君羽休沉默了。他自然是明白的,可是婳然当初悲惨的身世也不是假的。他动了恻隐之心,所以将婳然安排在他绝不会踏足的西厢房,目的只是希望她能够知难而退,另寻良人。可是不曾想到,万年光景已过,婳然竟然还是没有离开。
池依弦瞥了一眼君羽休的晦暗神色,放下茶盏。“羽休,大家都是好朋友,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你直说,喜不喜欢那妮子?若喜欢我们也不管,若是不喜欢而且烦恼,我们便帮你将她请走,如何?”
“请走?”君羽休不解的看着她。她不是要看好戏吗?
“先说你喜不喜欢。”池依弦浅浅一笑,拒绝透露方法。
“不。”君羽休正了神色,吐字坚决。“你要用什么法子?婳然她毕竟是无家可归的人。”
“行了,知道你面冷心肠却软,我不会害她的。”池依弦站起身,勾唇灿烂一笑,“只管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目瞪瞪的看着池依弦消失,良久后,帝空尘第一个开口:“看不?”
“有什么可看的?依弦的为人你们还不清楚吗?她承诺了的事就决不会反悔的。”时竹端起茶杯,正要喝,眼前却晃过了一条人影。他抬起头,这才发现除了他殿里已经没人了。
这么放心不下,你们不怕依弦回来收拾你们?
西厢房。
池依弦找到所谓婳然这个人时,她正在刺绣。嗯,绣功还可以,不过比不上颜漓——她却是忘了自己的绣技功底为零来着。
婳然在池依弦踏入房间时抬起了头,看到她,明显愣了愣。“宫主。”放下绣布,婳然匆忙在桌边跪下。
池依弦没说什么,只是捏诀托起了她,而她自己则是在桌边坐下来。“你是婳然?”
婳然有些拘谨,显然没有想到会这么突然的见到了这样的人物。“是。”
池依弦似是随意的抚过桌布,嘴角得体而高贵的轻笑一直没有退却。“昨日看着房里的屏风不错……你绣的?”
婳然立刻福身,“是。”
池依弦勾起嘴角,似笑非笑。“我似乎不曾说过是哪座厢房吧?”她倒是应的干脆。
“宫主容禀,这夏霁宫中的绣品,都是婳然自己绣的。”婳然骄傲的说,语气不乏沾沾自喜之意。
池依弦顿了顿,笑容犹在,“婳然姑娘有心了……婳然姑娘喜欢上了羽休吧?”必须得开门见山了,再这么含含糊糊下去,明年都请不走人。
婳然愣了愣,脸颊洇红。她低着头,羞涩的点点头,“是,婳然……”
“婳然姑娘,我可有告诉你,羽休是我看上了的人?”池依弦含着浅浅的笑看着她,目光慈悲。
当然慈悲,此时的婳然已经相当于一败涂地了。敢和苍穹玉之主争人,自古至今好似不仅没有人成功,更是一个个没有好下场吧?――倒不是历代苍穹玉之主凶残,只是在争取失败之后,难免被某些人讥讽,也没了好下场。
婳然白了脸色,垂着头,分外可怜的样子。可惜在她面前的不是个有怜香惜玉之高雅情怀的男人,池依弦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语气淡漠,居高临下似的说:“婳然姑娘的确是位优秀的‘绣娘’,”她着重“绣娘”两个字,婳然的脸色果然更加白皙了。“可惜啊,本尊我的确不是个大气量的人。所以,婳然仙子应该明白如何才是好吧?”
婳然抖着唇,偷偷看了池依弦一眼,而后缓缓福身,“婳然明白。”
池依弦瞄了她一眼,轻轻蹙眉,“闻说你没了什么去处,那么便去熙泽宫吧。我便不信凛华宫的人还敢同熙泽宫要人。”最好是真的来,她一定八抬大轿亲自送亲……额,真的没有其他原因,只是为了君羽休那个朋友杜绝后患而已。
只是为了朋友!
婳然动了动唇,终究摇摇头,“谢宫主好意,婳然有处可去。”她说她看上了殿下,那么殿下早晚也是得住进熙泽宫的吧?与其那时再被驱逐,那么不如一开始就不曾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