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老远,就望见周佳木和常安正站在马车前说话。
见崔景沉和傅遥出来了,周佳木立刻迎上前。
“我与常安在周围检查过了,没什么可疑,今日并无人在此设局。”周佳木说。
傅遥闻言,这才恍然。
原来太子爷不只是因为吃醋,也是怕她中了奸人的圈套,所以才会赶过来。
想到这儿,傅遥愈发内疚,“这回是我太过轻率,叫大家担心了。”
“我说了不怪你。”崔景沉依旧口气温和的与傅遥说,“你也别怪佳木,都是我逼着他,才问出了今日的时辰和地点。”
闻言,傅遥先望了周佳木一眼,才与崔景沉说:“我何时怪过佳木,况且佳木与殿下您,本就与我亲近,他偏向你也是应该的。”
一听这话,周佳木就急了,“阿遥,你可得把话说明白了,你方才这几句话,可是很容易引起歧义的。”
傅遥撇撇嘴,“是你自个想歪了,干嘛赖我。”
周佳木自诩口齿伶俐,却辩不过傅遥,只能拱手与傅遥一礼,“傅姑娘厉害,小生甘拜下风。”
傅遥一笑,“勉强饶过你。”
周佳木也跟着笑了笑,“今日天朗气清,也暖和,躲在马车里多没趣,要不咱们骑马回城。”
周佳木这个提议甚好。
傅遥和崔景沉都很赞同,一行稍稍休整了片刻,就上马的上马,驾车的驾车,向回城的方向走去。
……
初春时节的风,还是有些寒凉的。
好在今日太阳大,日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多少冲淡了一些寒意。
傅遥与崔景沉并肩骑马,走在最前头。
能在这样晴朗的天气里,与太子爷肩并肩的在城外骑马,傅遥的心情说不出的舒畅惬意。
“累吗?”崔景沉问。
“不累。”傅遥答,“这样走上一天我都不觉得累,我就是怕乌追累。”
“不怕,乌追是匹难得的良驹,纵使叫它日行百里,也不会累垮。”
“我知道只有这种程度,乌追不会觉得累。
可咱们眼下,就当它累了不好吗?”
崔景沉与傅遥向来是心有灵犀,尽管傅遥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但崔景沉却听的懂了,“春光正好,咱们下来走走吧。”
傅遥点头,便勒停了乌追,与崔景沉先后下了马。
见此,身后不远处的周佳木不禁要问:“好好的,怎么停下了?”
傅遥回身应道:“今日的天春光明媚的,我和殿下想下来步行一会儿。”
周佳木多有眼力界的人,哪肯留在这儿扰了崔景沉和傅遥说体己话。
“那你们俩慢慢走,我和楚莘他们先走。我记得再往前走两里,有处亭子,咱们就在那儿会合吧。”说完,便领着楚莘他们先行离去。
待周佳木等人走远,傅遥便忍不住问崔景沉,“你就没有话想问我吗?”
“有。”崔景沉答,“你心里也有话想跟我说吧。”
傅遥点头,“你问我就答。”
崔景沉闻言,也没迟疑,直言道:“你与那个赵惘是旧识吧?”
“何以见得?”
“从你对他的关切,也从你情急之下,与他说话的语气。”崔景沉说。
太子爷果然心细如尘,观人于微,什么事都瞒不住他。
“他本不姓赵。”傅遥说,“他本姓唐,单名一个意字,是原礼部侍郎唐策的独子。六年前,唐策唐大人因被奸人污以买卖官员,私相授受的大罪,被皇上下令抄家斩首。唐意因未满十四岁,侥幸逃过一劫,被判发遣幽州为奴,永生不得返回京都。我与唐意就是当年在发遣幽州的路上相识的。唐意比我长几岁,一路上都对我照顾有加。倘若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在发遣的路上了。”
话听到这里,崔景沉立刻将傅遥的手,攥进了手心里。
他并没有打断傅遥的话,任由傅遥继续说下去。
“唐意与我一样,都深信自己的爹爹是被人冤害的,我俩一心想着要替自己的爹爹伸冤平反。于是,我们俩便相约越逃。但那次越逃并不顺利,还没等我俩跑出去多远,追兵就赶上来了。我知我即便逃出去,也会成为唐意的累赘,便折回
去绊住追兵,给唐意争取时间逃跑。最后,唐意成功的逃走了。自那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我也是万万没想到,我俩此生竟然还有再重逢的一天。”
听完傅遥的话,崔景沉也颇为感慨,“原来你与他之间,还有如此深的渊源。可他怎么会成了李勋的义子。”
傅遥既然打算与崔景沉坦白唐意的事,自然是知无不言,“我听唐意讲过,他越逃出来以后,一心想着为父平反,却知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办到。于是,便想到了他爹爹旧日的上级,吏部尚书李荣和李荣背后的李氏家族。他便一路辗转回到了京都城,投奔了李家去。后来,唐意便被李元徽培养成了座下的刺客。至于之后,李勋为何会收唐意当义子,我就不清楚了。但我想,唐意之所以要促成并答应此事,应该是为了……”
“报仇。”崔景沉答。
傅遥闻言,多少有些意外,“为什么这么肯定?”
崔景沉答:“当年吏部侍郎唐策被问斩一案,是仅次于辅国公谋反的大案。我在调查国公府的冤案时,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唐策的案子,的确觉得那桩案子疑点重重,明摆着就是上头的人,为洗脱罪行,抓了唐策来当替罪羊。而唐策之上,就是时任吏部尚书的李元徽长子李荣。
我看那个唐意也是个有血性有脑子的人,若说当年他是年少无知,才会被李家人诓骗利用,那么他如今依旧留在李府,应该是在卧薪尝胆,伺机报复。可那李元徽是何等精明之人,他想要报仇,的确不宜。
不过这个唐意已经很能干了,不但取信于李元徽,还能哄的李元徽将他的身份洗白。凭他一己之力,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想要最终成事,只怕难。”
崔景沉的话,叫傅遥思绪万千,“不瞒你说,其实在此之前,我就曾多次与唐意说过,叫他信我,来投奔你,你一定会想办法助他替父伸冤。可他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还说就当我俩从未认识我,一定要与我划清界线。可无论他怎么拒我于千里之外,我都信他不是真的死心塌地的在为李元徽卖命。但眼下,我却有些看不透他,不知道他心里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