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底下又扫了一眼,底下似乎还缺了不少人,“封先生、张十一、罗成呢?”
白朝阳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我。我心中一沉,已经知道了答案。以张十一等西川帮人的火辣性子,若知道我回来,怕是早就在等着了。
而且张十一还是我的结拜兄弟,张飞后人,他的死如同重锤一般,重重的打在我的胸口,我浑身一震,胸口一震剧痛。
“张将军是在攻打黑水城时,因为贪功冒进,陷入了敌阵,罗成去救。结果一同被围,两人斩杀三百余人,最终寡不敌众,被斩杀在黑水城外。”白朝阳说到这,双目通红。声音哽咽道。
哎!
我用力锤了一下王座,我早知道义兄性子急躁,会因此惹祸,不曾想他竟然遭遇了如此惨事,连带着我的爱将罗成也落了难。
“罗成身中七百多剑。我找到他的尸体时,他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白朝阳流出两行清泪,声音已是哽咽。
“封先生呢,师公他老人家一代天机,神机妙算。又如何遭了贼子毒手。”我问。
白朝阳抹掉泪水,痛声道:“师公他老人家,是被血海宫刺杀的,他老人家是在俗世采购物资时,为天邪所刺杀,天邪亲自在潜入王都奉还了师公的遗体,并留下血书,要将咱们江东老臣尽数杀尽。”
我心中一怒,“王城的黑军、情报都是干什么的,小枫他们都是一群饭桶吗?师公他老人家修为高绝,谁能伤他,谁能伤他。”
我说话之余,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我发现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魔,魔也会流泪吗?
其实封二与我的关系虽然一直不冷不淡的,我也很讨厌他那永远高高在上清高自傲的样子,但在我心底,我对他有着无比的尊敬。
因为他是一个真正的高雅之人,一心为民,不计生死。整个阴阳两界,甚至俗世,很难再找出他那么纯粹的人。
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封先生一世英雄竟然会落的了如此下场。
“秦王,天邪是近年来最精锐的杀手,据说是血海娘娘一手打造的,修为高绝,剑术通神,在我江东能躲过他的刺杀的很少,我曾设计想要抓捕他,但到头来还是被他溜走了。”白朝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都没辙了。足可见这天邪的厉害。此人先是废掉了拓跋冲,后又刺杀了封二,剑术已经达到了通神的境界,确实是个刺头。
“此仇必报,这样你把我回来的消息放风到血海宫去,就说我秦无伤不日即将亲上血海宫,与天邪决一死战。”我皱眉道。
“邪王这些乱臣贼子在哪?”我又问道。
白朝阳道:“邪王、显道真君等人多已逃散,毕竟在大军压境下,他们也只有逃走的份。不过他们一定在酝酿着新的阴谋,他们之间有逃亡血海宫的。有前往幽冥山的,寻求那假地藏的护佑,还有一些躲进了孽渊,投到了少都符的麾下。”
“不管他们逃到哪,哪怕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把这些蛀虫给揪出来。”我朗声道。
“是啊,眼下就这三个地方一直是没有一统,他们的实力太强,我也怕折兵损将,而且这三处地方,兵多无用,而能与他们为敌的人,咱们军中几乎没有,是以一直停滞于此。”
“哼,他们一个也别想从我的手掌心里逃出去。”我周身的魔气豁然而现。
白朝阳看了一眼,微微色变,继而感叹道:“没想到王兄最终还是逃不过宿命啊。”
“宿命也罢,我秦无伤既然秉承了天意而生,就注定与这些逆天之徒血战到底,哪怕是付出任何代价,不扫平天下,誓不罢休。”我傲然道。
酒席正酣,看着底下醉的一塌糊涂的众将,我的心中却一片冰冷,战争还没结束。我的将军们已经老了,但我却仍然要继续作战。
“现在的统兵将军是谁?”我问。
白朝阳道:“白起!这小子在北漠历练的不错,眼下咱们的老将们都已经不适合再上战场,所以军中提拔了不少青年将军,白起是为统兵大将。”
我笑了笑。白起不错,这小子有雄心,有谋略,而且本身亦有无上神力。
“还有一个人在军中历练,不知道秦王是否愿意见他。”白朝阳想了想最终还是告诉了我。
“谁?”我问。
“秦天!”白朝阳吐出两个字。
我见他眼神有异。顿时明白了过来,真龙太子已经到了军中。
“已过二十年,你们也该见见面了。”白朝阳道。
“他什么时候来的军中?”我问。
“十八岁以后,至今在军中已近两年,此子有无穷的潜力,又刚正不阿,脾气性情与你极像,但又自幼在昆仑得明师指点,老八公亲自教导,已是有龙虎之气。”白朝阳抚须欣然笑道。
我的江山基业是不可能交给外姓的。其实自从那日天象后,这孩子一出生我便亏欠了他一劫,所以帝位当是属于他。
“白起屯兵在南勾城要道,王兄要见他们是很容易的。”
不急,我还是去见见我的老兄弟吧。我想了想道。
我让扶秦安排将士将喝醉的将军们都搀扶回去,然而我还没走出大殿,扶秦就追了出来,哀伤道:“秦王,蔡老与叶老。两人大醉而亡。”
我一听停住了脚步,他们多半是因为见到我心中欢喜,又饮了烈酒,悲喜交加,本已是垂垂老矣的他们。戎马一生,孱弱不堪的病体,最终还是没能再撑下去。
“苍天无情,何其不幸,悲哉。我的好将军。以国士之礼厚葬两位老将军,平日所享俸禄,由他们的子嗣继承。”我道。
我留在王城之中,亲自举行了两位将军的国葬,并向祭拜了那些战死在沙场的将士们。整整三天,王城都处在悲痛之中。
有时候悲痛也是一种力量,我希望能以此激发出将士们的热血,将未完的事业继续奋战下去。
缥缈城北漠大营,拓跋冲正在大帐内。喝着漠北的苦酒,酒愈苦,他的心中越冰冷,再苦也不如他的心苦。
想到自己戎马生涯一生,曾经在漠北称王,原本是想跟着我建立一番千秋功业,不曾想竟然被贼人废掉手足经脉,成为了废人。
一想到秦王已经回归,而自己却是个再无用处的废人,拓跋冲的心中苦不堪言,双眼通红,生不如死。
他不想自己像个废人一样,每日连吃饭都要人伺候,他仍想回到疆场上绽放自己的漠北雄鹰之风,但他很清楚这只能是一个遥远的梦想,他已经不可能再有用了。
拓跋冲双手颤抖着,似乎用尽了全身气力也抓不住面前的这个酒杯,然而这酒杯像是有千万斤一般重,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拿起酒杯。
他甚至都没法再站起来,连试了好几次,他都没能成功,到了最后反倒是用手将酒杯给扫落在地上,一种无言的屈辱在他的心头弥漫。
“拓跋冲,你就是个废物,每天在这缥缈城内,无所事事,你还能做些什么?”拓跋冲闭上双目,心中通如刀绞,泪流满面。
看着面前这位昔日曾叱咤风云,与我同争天下的雄主,如今连生活都难以自理,我的心中比他还要难受。
我无法想象,若是我落的了如此下场,我恐怕一样没有勇气再活下去。我仔细的看过了,他的经脉已经尽数被抽掉,也就是被人抽筋了,人无筋脉则本体被废。若是经脉被割断,或许南宫逸风还能治,但是没有了筋脉,被抽离了,除了换本体,否则绝不能再生。
但天下除了我,又有几人能换本体?连剑圣都无法逃脱本体的衰亡,惶惶不可终日。
所以,这一切是无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