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虽然在阮烟罗这里吃了不少憋,但在长风军里倒当真是说一不二的大统领,现在颜明差点害他差点失去让阮烟罗认下长风军的机会,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颜明一脸郁闷,他明明没说错任何话,也没做错任何事,怎么就得到这么个待遇。
等颜清颜明离开,阮烟罗自己坐了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很凝重,似乎是在不断考量。
约摸一柱香后,她长身而起,径直往阮老爷的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阮老爷正在办公,阮烟罗平时都会先跟阮老爷撒个娇,然后才谈正事的。
可是这一次,她行了礼之后便直接说道:“爹,女儿有件事情要和您商量……”
阮老爷抬起头,目光平静的凝视着她。
阮老爷平静的目光莫名给了阮烟罗极大的鼓励,她咬咬牙说道:“我想和卫流离开天曜,我希望您,还有阮府的人,都能和我一起。”
这句话说出,阮烟罗闭了闭眼睛,等着阮老爷的震惊和愤怒。
离开天曜,这是何其荒唐的决定?
古代人对家园土地有种深入骨子里的认同感,轻易不会离开自己出生的地方。
天曜是阮老爷的故土家园,更是他和郡主娘亲为之戎马半生的地方,让他离开这里,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何况还有皇帝对阮家的禁令,只怕他们刚一表露出想走的意图,就会被皇帝派大军直接剿灭,其中的危险,难以估量。
她做出这个决定,其实是一件极为任性的事情。
然而好长时间过去,阮烟罗也没有等到阮老爷的呵斥。
她诧异的抬起头,看到阮老爷的目光仍然是那么平静,就那么静静的望着她。
阮烟罗不知道阮老爷是什么意思,轻声叫道:“爹……”
“你与那个南楚质子在一起,开心吗?”阮老爷终于开了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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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烟罗一怔,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和卫流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云淡风轻,温润如水,可这样究竟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她也无法确定。
但是那天夜里,与银面人第一次相见的那天夜里,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阮烟罗能够确定,那个时候,她是开心的。
哪怕心里正为了南宫瑾的绝情而痛苦,却又同时因为那个银面人说的不会放手,而微带酸楚的开心着。
因为至少,在这个世上,还是有人要她的,她不是一无是处。
想到那天夜里,阮烟罗的表情蓦然变得坚定,她点头说道:“开心!”
阮老爷一直观察着阮烟罗的表情,将她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收入眼中。
然而阮烟罗的表情却让他有些疑惑,他亦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最清楚不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开心,或者不开心,不是应该一下子就能脱口而出的吗?
为何,会想那么久?
可无论如何,阮烟罗最后肯定地告诉他是开心,阮老爷将目光再次转到公事上,声音淡淡地说道:“那便按你说的去做吧。”
阮烟罗一怔,目中浮现不可置信的神色。
阮老爷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只问了那一句话,就同意她这么危险的决定。
“爹,你真的……”她上前一步,紧追着问道。
阮老爷抬起头,目光凝重又慈爱的看着阮烟罗,说道:“烟儿,爹和娘在这世间,只有你一个女儿。”
所以,你的开心,才是我最重要的事情。
怎么样能让你开心,你就怎么去做吧。
阮烟罗只觉得一股酸涩直冲鼻间,眼眶热的发涨。
她来这世间,一次一次体会亲情的美好,只要她开心,哪怕事关生死,她的爹爹也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她。
她走上前伏在阮老爷的腿上,仰着头,露出个极美的笑意,柔声说道:“爹,能做你的女儿,实在是太好了。”
……
日子匆匆而过,转眼过去了七天,这七天里,京都热闹非凡。
在阮烟罗所处的这个世界里,共有数得上名号的大国五个,外加蛮族和风盗这两个类美国联邦似的松散组织,一共七个大势力,但其余还有好些小国,有些地方只占着几城几地,但也敢竖个大旗称王,倒是真应了乱世的乱字。
天曜身为所有势力中实力最强大的国家,皇帝的寿辰自然吸引了各方注意。无论大国小国,纷纷派出使节来朝。
虽然这些国家未必真心来朝,天曜也未必看得上他们,但礼节上总是要做足的。
否则的话,万一某天天曜借着生日不来贺,不尊重天曜皇帝的名义挥兵打他们,那真是哭都没地哭去。
这些日子京城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都是各国的使节,京都的防卫也空前加强,不仅进进出出严加盘查,连京城的守卫也增了一倍,唯恐进了什么不该进的人,出了什么不该出的事。
来天曜祝贺的日子也是有讲究的,越小的国家来的越早,以示尊敬,而越大的国家来的越晚,以示与天曜平起平坐的地位。
皇帝的大寿照例是要摆足三天的席,从明天开始,就要正式开始庆贺活动了,而所有的使节,无论如何,都会赶在今天到齐。
蛮族和风盗例来不参加任何国家的活动,今天要来的使节团一共有四个,都是大国,但能让阮烟罗关心的,却只有一个。
阮烟罗坐在一家酒楼二楼临街的坐位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外面穿行而过的使节团。
她今天穿了一身男衫,淡黄色的织锦长袍,衬着月白色的领子,头发高高的梳起来,束上一块米色的暖玉,再配上同色的飘带,整个人显得飘逸又粉嫩。
兰月兰星扮做两个小书僮,粉雕玉琢的站在她身后。
一眼望过去,只当是谁家的贵公子出游。
外面的使节团很快走过阮烟罗所在的这家酒楼楼下,只见当先一匹马上坐了个约摸七八岁的男孩子,穿着隆重的礼服,虽然腰板拼命挺的笔直,小脸上也极力做出严肃的神色,但偶尔眼睛好奇的一转,还是透出几分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