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那日出了宫门以后, 恭长安便是看见已经在皇宫外面停着的马车,白术一见他出来撑了一把伞就急忙迎了过来。看见自家王爷似乎是有一点点魔.障的意思,又瞧了瞧他怀里面的谢家公子, 白术心中有一些的慌乱。
“公子,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灌注了内力的话传入恭长安的耳朵里, 才让他心神一震回来了些许, 赶紧抱着谢君竹上了马车。
马车里面点着一个香炉, 是淡淡的梅香,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火炉,此刻正是烧得旺盛, 马车里面到处都是一片的暖意。拿下披风露出谢君竹苍白的脸色来,下颌的血色让人触目惊心, 呼吸很是微弱好似随时都会终止一般。
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恭长安伸手抓过此刻正蹲在小机子上面欢快的吃着糕点的小云糕。这是金狐, 其血液能解百毒。这样想着便是从马车里随手取出了一把弯刀,伸手摸了摸小云糕的爪子, 又拿出一只玉碗,锋利刀刃轻轻一划,那白色的的皮毛之上便是沾染上了些许的污色。
小云糕因为这轻轻的一划,痛苦的哀叫起来,声音尖锐刺得人脑仁儿发疼, 不过此时恭长安却也是顾不了那些, 看见玉碗就快要满了, 方才放了它。
将人放倒在怀中, 一手端着青玉碗, 使用一股巧劲掰开她的嘴,将东西尽数的给她喂下, 拿出白净的帕子差赶紧她嘴角的血.迹,摸了摸发凉的脸,听了听微弱的心跳,恭长安时候总是暂时的放下心来。
“不必回府,前去渝州找谢老爷他们,另外发出信号,一众人等全部撤离京都,不可久留。”
看到一旁瑟瑟发抖的小云糕,恭长安伸手抚.摸着它,找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将它带到身边把那只受伤的爪子慢慢的包扎起来。
行出了城外,看着雪中的京都,恭长安心中暗叹或许一生都不会再回来了吧。
手边是一本佛经,纸页都有一些的开始泛黄了,伸手翻开它,里面有一张纸条,这还是小的时候他的父亲宝亲王也就是当时的元音大师,偷偷拿给他的,也是父亲留给他的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件东西。
纸条上面写着:谢氏君竹,同生,同命。
京都的那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三日,都说是瑞雪兆丰年,太子成婚之日便是有这样好的兆头,真可谓是天命所归。
到达渝州城的时候谢君竹还是没有醒过来,恭长安心里面也是有一些的着急了,因为他的心里面也是拿不准着金狐的血对于谢君竹来说到底是有没有用,虽是传闻收金狐之血的神奇功效,但是谁都没有真正的试验过。
忽然恭长安想到了谢君竹以前的师父天机老人便是在渝州城当中,说不准找他可能事情也会有所转机也还是说不定的。
当机立断之下,恭长安没有和谢晟会和而是直接去了莱山。
此行便是恭长安一人带着谢君竹,身边没有任何人跟着,凭借着恭长安的本是想要带谢君竹上莱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但是莱山之上确是有天机老人布下的阵法,倒是让人头疼。
恭长安是一点也都不懂这些东西,若放在以往他当然还是可以独自一人闯过去的,但是今日身边还带着谢君竹就容不得他出现一点点的闪失。细细思索之下,捂住谢君竹的耳朵,内力全度集中在声音之上,方才道:“弟子素闻天机老人命相之术天下无二,特来请教。”
若是说上其他的天机老人自然是不会搭理的,但是说到命相这可是就戳到了天机老人的痒处,想他当年没有算出谢君竹的命格已经是十分的挫败,如今还有一个上山来挑衅的,可真是气愤之极,这件事老头子是不能忍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就有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后生好大的口气,待让老夫来瞧瞧,若是信口开河刚好将你带到后崖,扔到海里去喂王八。”
莱山后面是海?
才没呢,只不过天机老人吓唬人的话,恭长安自然也是没有当真,看着眼前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子,恭长安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的神色来,怀里抱着谢君竹恭敬的跪下来,“内子伤重,天机老人医术举世无双今日特来求天机老人救救内子一命。”
看着那个被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天机老人瘪了瘪嘴,刚才还是说得好好的算命现在又是救人,那么刚才一定是在诳人!
哼,救人什么的,想他老头子已经是多年前都放下了这回门手艺的,但是也不能把话说绝了,既然这人刚刚说是算命自然是要陪他好好地玩玩才是。
“内子何人?姓甚名谁?”
“内子京都谢府中人,姓谢唤作君竹。”随即慢慢的扒开披风落出谢君竹的脸来。
一看那脸,天机老人也是愣了,这不明摆着是他的小徒弟兰若吗?这个时候怎么又会是成了什么劳什子谢君竹呢?心中翻转了几下,决定还是不搭理。
“你这人开口就是谎话,这人我是不会救的,你快下山去,不然老头子心情不好可是对你不客气!”
听闻这话,恭长安起身脑中微微思索,随即便是想到一个主意,开口说道:“我命格奇特,天下之间谁都算不出我的命格来,既然你相术天下第一,那么你就来替我算算,若是算出来了我就立马下山,若是算不出来你就来救她。”
“行,老头子答应了。”
将人请进了屋子当中,恭长安把谢君竹轻轻的放在床上,方才坐在一边写下自己的八字交给了天机老人便是不再说话。
看了半晌也没有看出来一个所以然来,天机老人有点急了,这面子以前是丢过一回了,现在万万可是要守住了,不过看着眼前这种情况似乎还是有一点的困难啊。
二话不说放下纸走到床边,看了看昏睡中的谢君竹,伸出手诊了诊脉象,才道:“这是中了毒,不过却是一种慢性.□□,一个时辰之内让人五脏六腑枯竭而死,极为痛苦,不过看着现在的状况是服用了什么宝物才能压制得住。”
说了一半便是不说了,脸上露出一副我知道怎么救你快来贿赂我的表情,恭长安自然是明白了也是终于懂得了为什么以往谢君竹在提到这个师父的时候总是抱怨了。
从袖子里面拎出小云糕轻轻的放到桌子上面,“你说的宝物在这里,若是你肯救她这东西就归你,但是前提是不能伤它的性命。”
这金狐天机老人自然是认得的,点了点头这桩生意还是挺划算的,所以便是痛快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是拿着一个白玉做的盒子过来了,恭长安一细看就是当日他借给谢君竹放置胡花的那个白玉棺了。
“这东西是我的徒弟以前辛苦寻来让我炼制新.药的,今日用了出去也算是救人一命了,不过你说话就必须算话。”指了指桌子上的小东西,“它归我了。”
恭长安点了点头,“它的主人自然是有对他的处置权了。”只不过这个主人是还在那里昏睡的谢君竹而已,当初这个金狐也是自己送给他的,送出去的东西自己怎么能称作是主人呢。
把药喂下,看了看确实是没有什么问题,然后才道:“最多明日便是能够醒过来的。”说完抱着小云糕就走了出去。
天机老人果然说的不错第二日谢君竹便是已经醒了过来,看见坐在窗前的恭长安,笑了笑,“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鼻尖有些酸涩,恭长安伸手去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可是已经答应我要做我的王妃了,我没有死之前又怎么会先让你离我而去呢。”
看了看周围谢君竹终于是发现自己现在在哪里,和恭长安说上了一会话,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听到小云糕被骗走了,哪里还能呆得住,当下就下了床。
“天机老头儿,你给我出来!”
新的生活在这里慢慢的开始了。
渝州城里,恭长安为谢晟和王清琚他们安置好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谢雅言也是随着他们一道去的。渝州城里的人都很好客,对于突然搬来的人倒也是很好奇,看着两个略微显得苍老的夫妇身边是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女儿,一家人倒是和睦的很。
这不刚来没有多少日,这谢雅言的底细就被打听清楚了,外面传出的是大姑娘生了一场病,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痊愈了,却也是耽搁到了这个年纪,不过渝州城里倒也还是有不少的媒婆踏入谢府准备是说上一门亲事的。
好不容易远离了京都的漩涡,谢晟夫妇也倒是显得轻松了不少,谢君竹跟着安亲王他们也倒是放心了。
一日刚刚喝过茶,谢晟便是念叨起来了,“雅雅年纪也不小了,我看有合适的人家也是可以说说的。”
王清琚白了他一眼,“你不记得了,在我们刚来渝州城的时候碰到的那个小伙子,前几日还日日上府上来拜访来着。”
谢晟眼前一亮,想起那人来,“你说,难道是他对雅雅有那意思?那小伙子看着人还是不错可以考察考察。”
王清琚捂着嘴笑了笑,“这还用说,我看啊咱们女儿对于他也还是印象蛮好的,上回和她开了个玩笑,她还和我急呢。对了那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谢晟喝了一口茶,笑道:“陈天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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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炀帝篇
谢君延是我一生都逃不开的劫,一缕灵魂深处的执念。
犹记得小时,父皇偏爱那个年纪同我一般大小的皇叔,虽是贵为太子,但是深宫内院之中哪里会有人真正的关注你,尤其是皇室里面人心更是冷漠。
七岁那一年,我随着父皇前去镇国将军府,不想在那里就碰到了谢君延,那时候的他年纪虽小,但是已经是一个小大人的模样了,手上牵着刚刚会走路的妹妹,脸上笑的甚是温柔,自己躲在一旁就那样的看着他们,那个人是温暖的。
后来父皇要为我选侍读的时候,我有意的提了一下谢府的嫡长子,果然不久他就成为了我的伴读,往后的日子当中他时时跟在我的身边,看来我的眼光果然是没有错的,他当真温暖。
慢慢的我同他一起长大,无意间听闻父皇说是要为他指婚,不可否认一种慌乱占据了我的心,那一刻才明白我对于他已经是有了一种其他的想法,后来一次无意间探听才知道他早已经是有意中人了,我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恨意,冲动之下竟是做出来那样的事情。
那滋味是美妙,但却也是一个噩梦的开始,不,或许是说只要和他在一起都应该算是美梦,却不想此后便是纠缠了两个人的一生。
后来他一直避着我,心里面想的发狂却知道他是不会再见我,直到不久之后父皇突然离世,当时我身边已经是有一个太子妃,只不过也是为了给元朝留下一个血脉而已,那个女人我一点都没有兴趣,世上能让我放在心里面的人也只有他,那个谢府的长子,谢君延。
终于是忍不住了,我便策划了一场宫乱,即可以将他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又可以除去安亲王,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尽管这将会将五千人推进火坑,但是身为帝王,长与皇室,从小我便是已经明白成大事者,万物皆可用。
后来便是将他囚禁在坤宁宫当中而就在当天晚上那个所谓的皇后便是已经悄悄的逝去了,世间能与自己比肩而立的人也只有他了。至于他的那个妹妹,随手将她扔进了谢府那个荒废的院子当中,由一个自己信得过的嬷嬷前去看管着。
这一切就看似静的过了很多年。
期间他总是不断地逼我,可是既然已经是认定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收手呢?即便是他不断地自我伤害更甚至是以死相逼,自己始终不曾动摇,自己有的是整个天下为他陪葬。
那一日他服了毒,我从来都没想到会把他逼到这一步,看着他痛苦的神情,我似乎是做错了什么,但是放开他却是万万不能的事。在郑医首的全力抢救之下,他终于是救回来了,却没有想到一直昏睡了好多年。
为了彻底的救治他,郑医首配了好多的药,为了能让药效充分的发挥,天月是必不可少的一味东西,可是天月长于尸骨之上,从不轻易存活,这件事情就交给了萧衡,从那个时候开始萧衡才慢慢的成为自己的心腹。
谢家夫人腹中所怀的是一个女儿,可是为了以防有朝一日他被谢家人夺了过去,自己表示封女为世子,只为了求自己的心安。
往后的日子都很顺遂,只是没有想到那有一回,得知谢君竹在坤宁宫,自己心里面慌乱极了,就是怕着他们见面,这些年来自己在他的面前时刻隐瞒着外面谢家的消息,包括谢家被封侯种种,因为这样自己也才能更好的将他握在自己的手中。
自己去的时候刚刚好,那也是自己第一回看到那个孩子,长得倒是和他极为相像,也就是因为这样,当天晚上自己就派人去暗杀那个孩子,确是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福大命大竟然是逃过一劫,后来传出身子病弱便想着是算了,毕竟他也姓谢,只要他们日后不见面,便是得过且过最好不过的了。
后来自己便是一直守着他,其实心里面也是清楚,若不是拿着谢家威胁着他,说不定他早就离开自己,用他的方式。
直到在得知谢君竹不仅没有丝毫的病若,而且还是伸手不若的时候,终于能承认自己心里面的慌张了,于是便是想着将她接回皇宫,万一有什么变动自己也能及时做出决断来。
一次纵容静静的站在门外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事后也见他如此的平静,心里面莫名的希望会有一丝的转机,只是没有想到这样的后果竟是让自己小心呵护了这么多年的人……疯了?!
那滋味堪比剜心,所有伤害他的人都不能留着,即便自己明白他疯了也是因为心里面的所有的执念都已经放下了,但是曾经那样美好的他如今却是这个样子,谢君竹首当其冲的不可原谅。
知道太子爱慕谢君竹,恭家的子孙怎么能为谢家而止步?身为以后皇帝自己能交给太子的也只不过是谢君竹喝的那一杯毒酒而已了吧。
疯了之后的他对自己的态度有些改变,变得有些依赖自己,这么多年来或许自己期盼的也就是如此了吧,如今已是得到,心中足矣。
我终于抓到了心中的温暖,此生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