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将来,就现在吧!”
苏易宁和慕修寒具是一惊,脸色霎时惨白无血色。
慕承龙是沙场出身,先皇召他回京时,他带了一批兄弟回来,谋到好出路的自立院户,还有一批人至今住在慕府,在慕承龙手底下做事。
这些人身手都不凡,所以想混进慕府,从正门走远比番强成功的几率大。
只是进了府走多远会被人捉个现行,这就不好说了。
但这个青衣男人正大光明地出现内院,居然没惊动任何人,这功力着实骇人。
也就是苏易宁吃惊地和慕修寒对视这会儿工夫,再转头循着声音看过去时,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影已经闪了过去。苏易宁茫然半秒,急急转身,看到他已经在慕修寒身边,单手探了过去。
慕修寒抬手格挡住他的手臂,男人手腕翻转,轻巧地绕到慕修寒手臂下方,没见他发力,却看到慕修寒的手臂受了什么震动,被向上挑了起来。
而男人的手还留在原处,略微停顿之后,继续探向慕修寒的脖子。
慕修寒另一只手出拳,打在男人掌心,被震出去的那只手适时补上,以掌为刀,横劈下来。
两人相触的手臂保持势均力敌的僵持,男人轻笑,忽然收紧手指,握住慕修寒的拳,向自己的方向拉扯。
这一势完全超出慕修寒的预料,身形被迫晃动,劈下去的手掌也失了寸道。
眨眼间的功夫,苏易宁在身后举起的花瓶开始往下砸。
慕修寒急得大喊:“别过来!”
男人反手又将慕修寒推了回去,同时转身,对苏易宁璨然一笑。
诶!?怎么回事?他笑什么!
手中的花瓶也没有受到什么阻力,依然在往下落。苏易宁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时候才觉得像是砸到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没什么着力感。
原来是男人手掌托着花瓶一起向下,力道拿捏在一个微妙的临界点上,卸掉苏易宁的力道,迫使他减缓了手上的去势。
苏易宁的手已经压到腰际以下,男人突然收紧手指,扣住花瓶转手腕,在半空画了个圈。
花瓶就跑到他手里了。
这什么妖术啊!居然能把花瓶完好无损地抢过去!
男人看着苏易宁,掂了掂花瓶,“啧”了一声:“这东西,砸着可不是玩儿的。”
慕修寒叫道:“躲开!”
男人忽然转身,抬手将花瓶的底部对准慕修寒,虽说拿的兵器滑稽搞笑,动作却干练精准,没有一丝多余的累赘。
慕修寒愣了一下。
苏易宁还要去掏随身的匕首,男人轻巧地把花瓶丢过来。苏易宁本能地伸手去接,晃了两次才抱紧。
男人已经自行坐下,开始倒茶喝了。
完全是一派悠闲自得的样子。
苏易宁:“……”
慕修寒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男人看她一眼:“小娃娃,可以嘛,带着伤还能在我手下过一招。”
苏易宁盘算现在叫人的话,制服他的概率有多大。只动了个念头,他就立马放弃了,即使不懂武,也能看出来这男人实在强得可怕,就算是慕承龙本人来了,也不一定能赢。
看他这架势,倒是不打算再动手了?
苏易宁往慕修寒的方向挪了挪,男人也瞥她一眼:“你是宁儿?”
宁儿?这么亲昵的称呼,莫非……是认识的?
但是我完全没有印象啊!
男人摇摇头,似乎对什么事很不满:“你如今是皇帝了,做事当考虑后果。这个娃娃只是你一个侍从,断然没有你冒险来救他的道理。”
说的什么鬼话!
苏易宁刚想反驳,慕修寒就在一旁道:“是!陛下不该莽撞!”
苏易宁:“……”
居然帮刺客的腔!慕修寒你是傻子嘛!?
苏易宁继续问道:“你到底是谁?”
男人押了口茶:“白敬元。”
苏易宁:“……”
槽多无口,我该说什么才好!
男人微微侧目,像是在听什么。苏易宁茫然地眨眨眼,慕修寒的表情也凛然起来,浑身肌肉绷得很紧,蓄势待发。
白敬元放下茶杯,站起身,略带无奈道:“有杂鱼来捣乱,那只能——”
苏易宁心中警铃大作,慕修寒也惊怒地出手。
白敬元只一个错步,躲开慕修寒,无奈道:“心不静,招式就要乱。娃娃,你还得修炼心性。”
慕修寒继续出招,白敬元却抓住苏易宁,往自己身前带。
慕修寒硬生生卡住自己的攻击,怒目而视。
白敬元的声音依旧平缓:“宁儿没白对你好。放心,我只是借用一下。”
说着,他拉着苏易宁向门外走。
直觉上来说,苏易宁觉得他不坏,不会伤害自己。但被陌生人强行带走,这还是有些不可靠的。
苏易宁刚要挣扎,白敬元悄声道:“莫要耽误时间。你听话些,我也早些送你回来。”
苏易宁眨眨眼:“你还会送我回来?”
白敬元已经拉着她闪身跃到房顶上,几个起落之后到了慕府外院。
苏易宁一路尖叫,吓得眼睛都不敢睁,只能死死扒着白敬元的肩膀,把自己当猴子挂着。
这比跳楼机可怕过了!
白敬元“哈哈”笑起来:“你是半点工夫都不懂啊!你那个皇帝母亲啊,真是……”
好不容易落了地,白敬元把苏易宁放在一辆马车上,自己翻身上车赶马。
苏易宁头晕恶心,扒着木框:“你认识先皇,不对,你还会送我回来?”
白敬元悠然地驾着车:“留着你干甚?你除了会吃,还会做什么!?”
我……
我可是皇帝啊!
皇帝你懂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天下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白敬元不知使了什么手法,追来的人全都不见了。
苏易宁试图跟他讲道理:“你看,你要是想跟我谈事情,你完全可以说出来,我请你到皇宫里谈。你要是不想进皇宫……应该也没什么不想的,你都进出自如了。我的意思你,你这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把我带走了,那些人该多着急啊!”
“着急?”白敬元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且等着看。”
“那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白敬元看看天色,日暮黄昏,太阳快落山了:“四处逛逛罢!”
苏易宁:“……”
苏易宁:“所以你身为一个陌生人费老大劲儿把我带出来就是要和我逛逛?”
白敬元一本正经地否认:“我一点没觉得费了什么劲儿,慕府那些人,都是草包。”
苏易宁:“……”给慕承龙点蜡。
白敬元道:“你一定猜我的身份,但这于你而言无甚紧要,你知道我不害你就行了。”
“那你会帮我?”
“这取决于你自己。”
苏易宁沉默了一会儿:“你帮我两次了。”
白敬元把车停下,扶苏易宁下车,笑道:“因你现下是好的,若是某日你染了帝王的那些恶习,我便只能撒手不管了。”
苏易宁追问:“你认识先皇?”
“提一副白骨做什么?”
苏易宁纠正:“现在可能还有点肉。”
白敬元定定地看着苏易宁,突然笑起来:“你果真与传闻中不同。”
他领着苏易宁穿过一道小街,眼前骤然热闹起来,路两边摆的小商贩挨在一起,来往行人接踵摩肩。
“从未逛过宫外的集市吧?”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真没有!
白敬元自然地揉了揉苏易宁的头:“看中什么便讲,出了宫门,我倒是要比你富裕。”
这是实话,皇帝的那些钱都是国家的,就连皇宫也是属于“皇帝”,而不是苏易宁。
苏易宁斜眼看他:“无事献殷勤,你对我这么好,我简直受宠若惊。”
“那你便当我是有利所图吧,先记着账,日后找你讨要。”
苏易宁忙后退:“别别别,万一我还不起呢!我还是就看看,什么都不买吧!”
白敬元就近在手边的摊子上买了根糖人,递给苏易宁:“一根糖人,要换你满汉全席。”
日暮下,白敬元依然是沉稳平和的样子,眉眼宁静,带着让苏易宁心安的感染力。
苏易宁伸手接过糖人:“那你可记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