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拉氏涨红了脸。
“妾身才不违背祖宗规矩,绝不干政!”
皇帝低低笑了,“干政?说得多有趣儿啊!~你当真是要你代替朕批阅奏折,还是跟朕一起乾清门听政啊?朕不过是叫你进一个妻子的本分,私下里为朕分分忧,出出主意。”
“皇后,你母仪天下,自当以天下万民为子……又岂可为了一句‘不干政’的虚名,将这些全都推开,仿佛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那拉氏恼得咬牙。
“妾身是满洲格格,也从未来过江南。便是不了解这些江南的水道,又怎么了?”
“皇上说妾身不母仪天下了,那孝贤皇后呢,她就懂这些么?”
那拉氏说着抬手碰了碰头上的点翠凤凰,“皇上给她写了不少悼念诗,皇上说她恭俭,说她贤惠,说她头戴通草花,说她给皇上做火镰荷包……身为嫡后,妾身也只看见她完满了自己的声名去,却好像没见着皇上说过她为这些事儿给皇上分过忧啊。”
“河道总督是高斌,那便是慧贤的阿玛。看样子慧贤在世的时候儿,倒是能在这些事儿上帮的上皇上。”
皇帝轻轻眯起眼,“……所以‘贤’这个谥号,朕先给了慧贤。怎么,皇后你也是希望将来有一天,本该属于皇后的谥号,却先给了你口中的‘妾室’去么?”
那拉氏一震,两眼盯住皇帝。
皇帝悠然抬眸,面上呈现出从未有过的放松,“皇后你如今的中宫之位,朕在册立的谕旨中已经说得数度明明白白:你是‘循序渐进’,因你是皇考亲赐的侧福晋,孝贤去了便自然轮到你。且皇太后属意于你,朕顾念对皇考、皇太后的孝心,且不能叫中宫虚位,这才册立于你。”
“皇后是有皇后的尊贵,非妾室可比。可是话又说回来,皇后这一体一身全都是朕之所赐。皇后生前的尊贵、死后的哀荣,也都系于朕一心之念罢了。”
“朕想给你,你便有今日的中宫之贵;若朕不想给你了……你之前说过的那些,也许不过都只是一场幻梦,别到头来,落得个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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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竟然说出如此重话来,那拉氏也是狠狠一震。
退后一步,已是四肢冰凉。
“皇上这是何意?”
皇帝微微一笑,“皇后受了二十年的檐下之气,才终于成为皇后。皇后想要扬眉吐气,想要时时刻刻叫人都意识到孝贤已经崩逝,如今的皇后是你——这份心情,朕能理解。”
“所以你尽管好好当你的皇后,享受你的中宫尊荣就好。只是一点,别以为为位正中宫,且朕已经带你谒陵,将册立你的事祭告天地、祖先,你的位置就无人可动摇了。”
“自古以来,中宫亦为国本,不可轻废。但是古往今来,却也不是没有过废后的!皇后切勿做出失德之事去,更莫叫朕抓住你的把柄去……否则,天子无情,天威难测!”
皇帝说罢,漠然垂下眼去,不看那拉氏面上神色。
“你回去吧,好好伺候皇太后。回去就说,菜朕进了,进得甚香甜。替朕向皇太后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