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一月二十四开始,寿安宫的大戏台就已经大戏开锣。若是往年,小七和啾啾两个必定早就跟着去看戏了,左右服侍在皇玛母身边儿,尽叫皇玛母享天伦之乐去。
可是今年,啾啾虽说没给兆惠穿孝,可是她心上却已经如蒙上了一层孝巾子一般,倒是不肯出门了。
小七自己便也恹恹地,就借口需陪着啾啾,这便也没到戏台去。
除了她们小姐俩之外,还有一个没去的——那就是八公主舜英。
终究八公主是生母才薨逝,她得守二十七个月的孝去呢。
三位未出嫁的小公主,这便都不去了。
旁人倒也罢了,小十五这个当弟弟的却是顾着姐姐,看戏的间歇,也没忘了将得了皇祖母的恩赏的吃食、玩意儿都亲自送回来给两个姐姐,还要亲眼看看两个姐姐好不好。
小十五明白,皇祖母的圣寿的场合,额涅和婉嫔额娘、容嫔额娘也都不便起身离席,还是他个小孩儿蹦蹦哒哒的来去方便。
谁也没想到,十一月二十五,皇太后圣寿的正日子,小十五却出了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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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原本什么都是好好的,小十五还乖巧地坐在皇太后身边儿,陪着皇太后一起看戏。结果小十五忽然就脸色不对了起来。
福贵人不在了,此时伺候在皇太后身边儿的就只有永常在一人。永常在本来正在给皇太后剥石榴,刚起身递过来,就低低叫了声儿,“十五阿哥,你这是怎么了?”
皇太后这才赶忙垂首过来瞧,只见小十五已然脸色发白,抱着肚子,额角淌下虚汗来。
皇太后一惊,急忙大喝一声儿,“都停下!”
皇太后圣寿,戏台上承应的大戏,都是神仙下凡来给老寿星贺寿的戏码。那些个腾云驾雾而来的神仙,大人们自然知道是神仙,可是有些骨骼清奇的,难免叫小孩子看了害怕。
终究小十五这会子才刚满了四生日呢。
戏台上叮叮咣咣停了下来,皇太后抱住小十五,摸着脑瓜顶,“摸摸毛,吓不着……不吓,不吓,啊。”
小十五却使劲儿忍着,说实在忍不住了,这便起身撒腿就跑,说是要奔净房去。
皇帝和婉兮,连同语琴都赶忙赶过来。
语琴见小十五跑,这便也顾不上旁的,转身就跟着一起跑过去了。可怜语琴一双三寸金莲,这便都不顾了。
婉兮则紧张地扯住了皇帝的袖口。
皇帝长眸微微一眯,扭头唤,“毛团儿!”
毛团儿“嗻”了一声,立时就跟了下去。
皇帝倒是淡淡笑笑,哄着皇太后,“皇太后不必担心,许是那小子吃多了不消化。跑一趟净房,就也什么都好了。”
皇太后吁了口气,也道,“那孩子一向口壮,吃什么都香。我就爱看他那小样儿,我这眼巴前儿的好吃的,我自己老了,克化不动,我都给了那孩子嚼咕去。”
婉兮也竭力地笑,只是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小十五跑去的方向,放不下心来。
玉蕤明白婉兮的焦急,这便也鸟悄儿跟了过去。
良久,那孩子还没回来。
婉兮已是有些乱了分寸,抬眸急忙望住皇帝。
皇帝如何还能按捺得住,只是吩咐戏台上大戏照唱,他含笑哄老太太,“您先看着,儿子去瞧瞧。一准儿没事儿,儿子去去就来。”
皇帝回身,这便一把握住了婉兮的手,两人一同匆匆朝后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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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里,小十五躺在榻上,脸色煞白,紧咬牙关。
语琴已经哭成了泪人儿。
毛团儿还冷静些,已经去知会了桂元,桂元已是带着太医蔡世俊前来给小十五诊脉。
婉兮极力克制着,但是眼前还是模糊了。她上前先握住语琴的手去。
语琴可等着主心骨来,伸臂抱住婉兮,“……圆子他,说是跑肚,可是你瞧这情形,又怎会是普通的跑肚?”
皇帝也上前叫过蔡世俊来,避到外间去,细问。
婉兮心下早已急得火上房,可是当着已经哭成这般的陆姐姐,便也必须要冷静。
她坐下来握住小十五的手,伸手替小十五掖了掖被角,用自己的掌心将孩子额头的冷汗擦去。
“姐姐别急,慢慢儿说。”
语琴哽咽道,“蔡世俊只说的确怕是吃坏了东西。加上此时天寒地冻,小孩儿肠胃又薄弱,这几天跟着热闹,跑跑跳跳的,加上饮食不节,这便坏了肚子。”
“可是九儿啊,他这话你叫我怎么放心!我瞧着这次第,哪里是简单吃坏了肚子那么简单?”
语琴都哭成这样儿,婉兮这个当本生额娘的,心下哪里能有半点好受去?可是婉兮还是竭力克制,缓缓道,“蔡世俊是太医院里的小方脉名医,医术自可放心;况且啾啾和小十五两个孩子种痘,都是他为首伺候的,我跟他处过这两回事儿去,对他的为人也可放心。”
婉兮将时候凑在嘴边儿呵气给呵暖了,又贴在自己脖颈上试了试,确定不凉了,这才伸进被窝里去,覆在小十五的肚腹上,轻轻摩挲。
语琴哽咽一声儿,“便是蔡世俊可以放心,可是这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便没有看错的么?我就怕他是只当着咱们的面儿,不敢说实话,这便避重就轻,只挑简单的说。” щшш✿ ttκΛ n✿ c o
婉兮点头,“也有可能。终究他得等到皇上来了,才敢将话说全、说实。”
婉兮扭头望隔扇门外,“姐姐别急,皇上这不是就在外头问他的话呢么?”
语琴紧咬银牙,“我绝不信只是简单吃坏了东西!圆子是在我身边儿养着的,我便是自己没生养过,却又如何不明白孩子肠胃的娇弱去?寻常他从外头进来,我都不准他立时吃喝,总得等肠胃暖和过来了,才能动筷子。”
婉兮竭力劝语琴,这便笑笑,“可不是么,圆子的肠胃可好着呢。要不怎么吃什么都能吸收了,长得这么白白圆圆的去?这都是姐姐的功劳,姐姐待他自比我还尽心。”
语琴这才哇地一声哭出来,伸臂抱住婉兮,“九儿,你千万别这样说,你越是这样说,我越觉着对不起你,对不起圆子去……是我还不够尽心,是我还没能做到不错眼珠儿地盯着他去,否则怎么会叫他这会子这样儿了……”
婉兮轻轻拍拍语琴,“姐姐千万别自责。别说圆子现下尚无大碍,即便是圆子可能怎么着了,我和皇上也都绝不会责怪姐姐去的。姐姐素日里怎么对圆子,皇上和我,乃至整个后宫,谁都明白的。”
“至于是不是有人故意算计咱们圆子,那也终究是防不胜防之事,绝不会是姐姐疏忽所致。”
不知道是不是婉兮的声音在孩子耳边环绕,还是亲生额娘的掌心贴着肚腹摩挲的缘故,炕上的小十五忽地微微咕哝了一声儿,喊了声,“额涅。”
婉兮忙转过头去,已是顾不得脚上高高的旗鞋,整个人已是跪倒在炕边儿的地上,只为能更近地看见小十五的面容去。
“圆子啊……额涅在呢,你庆额娘也在这儿呢;皇阿玛也在,桂元谙达、毛团儿谙达都在,啊~~告诉额涅,你睁不睁得开眼,肚子还有哪儿疼?”
小十五依旧呈现昏睡的模样儿,小眉心蹙紧,虚弱地摇了摇头,“额涅别哭,儿子,不疼。”
外头的皇帝也得了信儿,忙进来,与婉兮一起伏在炕沿儿上。
皇帝将自己的手臂伸到孩子脖颈下头去,代替枕头,叫孩子枕着。
婉兮看得见,皇帝那双看似平静的眼中,实则暗涛汹涌。
皇帝知道婉兮在看他,却也只淡淡道,“脉案爷看了。蔡世俊的话可信,当是肠胃虚弱,吃错了东西。”
语琴又想说话,婉兮轻轻捏了捏语琴的手。
“有爷的准话儿,那奴才和陆姐姐就也都放心了。”
皇帝眼底的暗潮却不肯平息,他伸手轻轻摩挲小十五的额头,柔声道,“圆子啊,纳玛在这儿你自管静静躺着,前头不管是皇玛母那边儿,还是纳玛眼前儿的规矩,一律都给你免了。你尽管好好儿养着,旁的什么都不要紧,这会子唯有你赶快好起来才最要紧,啊~~”
圆子还是虚弱得睁不开眼,也抬不起手,却也努力用自己的面颊就近蹭了蹭皇帝的手。
“纳玛……儿子没事儿。纳玛别担心,儿子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小十五的懂事,更叫皇帝心疼得紧咬牙关。只是皇帝竭力忍着,不想叫四岁的儿子知晓了。他这便柔声道,“便是你没事,可是纳玛也绝不会叫你白遭了这个罪……圆子乖乖的等着啊,纳玛会给你一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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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和皇帝一起,用了暖轿送语琴和圆子回景仁宫去。
婉兮在语琴和孩子面前儿竭力克制,不肯掉泪。可是待得唯有她与皇帝两人在时,婉兮的泪终是滑了下来。
她忍不住举起拳头轻轻砸着皇帝,“奴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家世,奴才从来没敢给自己的儿子肖想过什么去。奴才是多不容易才得了这些孩子去,便是每个孩子都是奴才的命啊——奴才只希望他们都能健健康康地长大。将来只要能当个逍遥王爷就够了,奴才不争,奴才也不想为自己的孩子争!”
“奴才求爷收起‘思永斋’里奴才和小十五的那幅大贴落;也求皇上再别总提小十五与皇上最为肖似的话儿了……小十五才满四生日,他扛不起皇上的厚望来,他也更扛不动后宫这些算计来!”
“总归皇上儿孙满堂,成年的皇子皇孙那么多,个个儿聪明英武,谁都比小十五强!奴才求爷……放开对小十五的期待去,求爷叫小十五能顺顺当当长大成人,好么?”
皇帝长眸圆睁,内里也涌满了血丝。
“傻丫头,你这是说什么呢!爷说过,爷必定会给咱们圆子一个交待去!”
都是悬心圆子这边儿,婉嫔迟了一会子,这便也寻了个由头,带着小七一起过来了。
一进门就听见皇帝与婉兮说这个,婉嫔静静走上前来,伸手扶住了婉兮,“依我看啊,今儿这事不全是坏事儿,倒有大半其实是好事儿。”
婉兮含泪回眸望住婉嫔,“陈姐姐缘何如是说?”
婉嫔含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啊,是皇太后的圣寿。皇太后在一众孙儿里最喜欢谁啊?当然是咱们十五阿哥。”
“明儿又是什么日子啊?明儿皇上就要因冬至节,进斋宫斋戒,三日之后便要行祭天大典呢。”
婉兮轻轻咬牙,“就是赶巧儿在这时候儿出事儿,那布局的人就是算准了这前后的日子,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太后,抑或咱们,都暂且顾不上这孩子去,这才叫他们一算一个准儿去!”
婉嫔含笑摇头,“我不这样看。”
“我啊不是说这些人算计孩子是对的,我是说不管怎么着,咱们十五阿哥并无大碍。那这事儿发生在这两天去,那就自然是皇太后的福气给保着,也是皇上祭天的诚心得了上天的庇佑去啊——那反倒叫前朝后宫都看看,咱们十五阿哥得天庇佑,这才是正正经经的有福气的孩子!”
终是婉嫔,凡事都能看得通透,婉兮虽说泪珠儿未干,可是心下却开朗了不少。
皇帝也是点头,赞许地望向婉嫔去,“终究是你才能说出叫她安心的话来。”
婉嫔垂首摇头,“皇上,妾身自是应当安慰令贵妃去。可是这不过是口头上的话语罢了,终究最能叫令贵妃安稳下来的人,是皇上您啊。他们母子今儿这苦楚,能不能迅即都散了,都在皇上……”
皇帝咬牙,“朕明白。”
皇帝拍了拍婉嫔的肩,“事不宜迟,你留下来陪着她。朕先去皇太后那边看看,今儿立即就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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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嫔一直陪着婉兮,到了傍晚时分,屈戌进来回话。
“……毛团儿爷爷不方便直接过来,特地给奴才透了点儿风声。”
婉嫔忙问,“怎么说?皇上那头儿可有消息了?”
屈戌却抬头望着婉嫔,有些迟疑。
语琴那边持续地送来消息,小十五已经好多了。到了晚上喝了半碗粥之后,已是微微能睁开眼了。
孩子既然没有大事,婉兮这会子便能定心下来,一力只去揪出背后那个人就是了。
婉兮这便吩咐,“蛐蛐儿,你说就是。”
屈戌跪倒答,“回二位主子,皇上因名儿就要进斋宫斋戒,故此今天这便挨着个儿地将十五阿哥所有碰过的吃喝的相关之人全都带到养心殿去问话……皇上将十五阿哥所有的吃食都查个仔细,其余的仿佛都没查出疑点来,唯有,唯有……”
小七也守在婉兮身边儿呢,瞧着屈戌这般神情闪烁的模样,这便缓缓站起身来。
“唯有我也曾给小十五喝过一碗栗子粥去,皇阿玛尚未查问,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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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嫔和婉兮都是一惊。
小七面色也是气得发白,眸光晶亮,“我和啾啾今年都没去看戏,圆子知道二位额娘不便离席,他这便顾着我们,不时跑过来看看我们,还将皇玛母赏给的好吃的和好玩意儿拿来分给我们玩儿。”
“我瞧着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又恐他跑得肚子饿了,这便将我自己用的栗子粥也盛了一碗给他去。”
“好毒的手段!”婉兮抬手按住心口,“这是想策划一出小七伤了圆子去戏码!这是一箭双雕,想同时伤了我的两个孩子!”
婉嫔也是眯了眼,“不止两个孩子,你怎忘了,啾啾也跟小七在一处。若不是小七,自又牵连到啾啾去了。”
“而且还不只是孩子的事儿,还有咱们。若是小七做的,自然要问我的责;若是啾啾的错儿,那容嫔又要脱不开干系……那人啊,这是卯着一网打尽的劲头,用这一件小事儿将咱们都给一勺烩了去!”
婉兮咬牙,“谁说不是?更毒的是,她还当真没有用毒,叫太医和皇上亲自看了,都只能说是吃错了东西,普通的跑肚。便是捉住了手去,都难明确治她的罪去!”
“可是姐姐知道,对于小十五这才四岁的小孩儿来说,便是普通的跑肚,若是止不住的话,那也是致命的……”
婉嫔深深吸口气,“原本以为,戴佳氏死了,这后宫里好歹能平静下来些儿了。倒是咱们都想错了,这宫里的风波不是戴佳氏一个人搅起来的;而是这后宫里啊,不止一个戴佳氏。那些野心勃勃的,个个儿都是戴佳氏。”
婉兮攥紧指尖,指甲掐住掌心,痛感叫她冷静。
“既然连小七和啾啾都没放过,那反倒也是个提醒,叫我不由得不好好儿想想,今年皇太后的寿宴,都有谁没去。”
婉嫔也是蹙眉,“跟莲生与啾啾一样儿没去的,便也唯有一个依旧热孝在身的八公主了……”
小七心跳加快,“额娘!女儿跟舜英拌过几回嘴……看她的情形,怕是当真对我和啾啾生了恨意去……”
婉嫔也是眯起眼来,“终究是戴佳氏的女儿。”
婉兮咬牙,“从前我好歹顾念着她是皇上的血脉,便是戴佳氏所出,我也对她心怀怜惜。若只是与莲生她们拌几句嘴,我倒都由着她去……可若她当真是动了坑害圆子的念头去,那我便也不能再纵着她去!”
婉兮回眸,吩咐玉蝉,“这就去知会你颖妃主子一声儿,叫她找个由头脱身回来,悄悄儿去查她自己宫里。叫她心下也有个预备,免得待会儿皇上查到她宫里去,她再措手不及去。”
婉嫔也是叹口气,“想来舜英那孩子背后,必定是有大人怂恿。只是这事儿即便是查到舜英头上,也难免连累到颖妃。这便将咱们一众姐妹,一个儿都没放过去。”
婉兮高高仰头,深吸口气,“那咱们便要更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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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叫玉蝉和屈戌刚走,外头就传来巴掌声。马麟急忙跑进来,打千儿回禀,“皇后来了!”
婉兮与婉嫔对视一眼,都小心起身。
婉兮冲小七使了个眼色,“从后头走,回去就歇下。就说今儿累了,早就睡下了。”
小七会意,急忙跟着白果去了。
婉兮跟婉嫔朝外去迎驾,还没走出二门,那拉氏的暖轿就已经直接进来了。
到了婉兮眼前儿,那拉氏的暖轿才缓缓落下。那拉氏一身吉服,光彩照人。
“今儿是皇太后的圣寿,我刚亲自送皇太后回长春仙馆歇下,才刚散了。令贵妃,小十五今儿是个怎么情形啊?”
婉兮忙小心道,“一切自有皇上查问。妾身只知道,小十五是吃坏了肚子罢了,倒没大碍。”
那拉氏有些失望,这便冷笑道,“令贵妃,我倒当真佩服你的冷静去!都什么时候儿了,你还天真到相信皇子如此,只是吃坏了肚子!你还不将所有碰过小十五吃食的,全都捉拿起来审问?”
婉兮这会子反倒平静下来,不慌不忙道,“总归有皇上呢。妾身只管等皇上定夺就是。”
那拉氏冷笑一声儿,“是么?那咱们索性就到养心殿去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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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兮与婉嫔跟着那拉氏到了养心殿,皇帝已经问完了一圈儿的人,正坐在后殿里,面色有些不善。
那拉氏进门就问,“皇上可查到什么了?敢在皇太后圣寿之日算计皇子,这便当真是不将咱们放在眼里了!皇上决不能姑息,若证明是后宫之事,妾身也绝不善罢甘休!”
皇帝瞟了那拉氏一眼,“朕说了,只是吃坏了肚子罢了。至于那吃食,本身倒没什么,许是天气凉,小十五肠胃受了风寒罢了。”
那拉氏冷笑一声儿,“若当真如此,那小十五便是随令贵妃了!咱们满人的阿哥,个个儿身强体壮,哪儿就至于肠胃这么柔弱去了?”
皇帝一蹙眉,“照你这么说,皇子皇孙岂不是都不该生病?那这太医院,尤其是小方脉的太医,还留着何用?”
那拉氏咬了咬唇,“妾身倒也不是那个意思。还不是因为小十五今儿这一出,妾身也是心疼得不行么?虽说小十五不是妾身所出,可妾身是他的嫡母啊。”
那拉氏回头瞧见宫殿监几位总管,张玉、王常贵、桂元等人都在。那拉氏冷笑一声儿,“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十五阿哥吃错了东西,你们谁管着膳房,便得第一个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