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的气息越来越重,府里上下打扫,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据说,边疆的战事已经平息,爹爹和哥哥过几日便可回京过年。我才恍然,原来如此,三年多未见爹和哥哥也不知他们如何。
医馆的事情有坐诊的大夫,我大可不必担心。酒楼有刘掌柜,大小事情交给他,只需偶尔抽空看看。
这几日,天气视乎越发寒冷,索性我连门都不大愿意出去,每日坐在屋内练字、弹琴、看书,恢复以往的悠闲生活。
梨儿从屋外进来,“小姐,上次我们从街上救回来的那个人求见你”。
“请他进来吧,”这些日子忙碌,差点都忘记他这么个人了。
“见过小姐。”身着一身黑的他进了屋子,仔细打量,俊朗面容、明亮的双眸带有淡淡的忧伤。
“你叫什么名字?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明天的路还很长,我们应该丢弃悲伤向前看。”我语重心长的劝慰,不希望他总活在过去中。
“谢谢小姐、我叫……”支支吾吾了很久,他并未说出自己的名字。
“也罢,既然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贴身侍卫,你我在严寒的冬日结识,就叫严寒吧”。
“谢小姐救命之恩、谢小姐收留。”说完双膝正要跪下。
我起身拦住,“男儿膝下有黄金,不应随便给人下跪,西儿你与他说说咱们荷苑的规矩吧”。自从我来荷苑就立了几条规矩。
西儿满脸开心,像及一位夫子的摸样,有板有样的道:“荷苑规矩,一、荷苑不分上下,不分主子奴才,人人平等,不许下跪。二、在荷苑中不许自称奴才或奴婢,如有此称呼理应受罚。三、荷苑,不分主朴可同桌用餐。四有任何困难可与主子讲五、荷苑每月俸银十两,表现优异者可加月俸。六每个人自身保管自己的卖身契约,想离开的可随时离开……”。
严寒听了西儿一一念道后,从最先的莫淡转而惊诧,梨儿不紧不慢的说:“别这副表情,放心吧,跟着小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严寒,从今往后会好好报答小姐的,就算是豁出自己的命也在所不辞。”忧伤的眸子此刻发出微淡的亮光。
“我不需大家的命,只期望你们每个人每天开开心心地就好,命是自己的,即使过的再怎么艰难我们都应该惜命,只要活下去才有希望”。我说这话,更多的用意是希望严寒能从忧伤中早日走出来,也不知他能理解这份用意吗?
“小姐、西儿还是不明白人人平等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记不清,这是西儿第几次问我这个问题。
不禁促了促眉头,沉思一会,“人人平等,指的是人与人之间,不分贵贱、不分贫穷,不□□份地位,一视同仁、人人都是平等的。”我只能这样回答她,莞尔,她又像平常一样、点点头,也不知她有听懂几分?其实我自己我不甚明白,讲不出个所以然。
梨儿安排严寒住在我隔壁左侧的偏房,这样方便他日夜保护我的安全,我笑道,这两丫头太小题大做了,这将军府戒备森严,能有什么危险?
五日后,传来消息,爹爹和哥哥再过三日即可回京,每日数着日子等待,这三日不知是我太过于兴奋,夜夜失眠。
终于熬过了三日,清晨、推开门,天空正飘起了鹅毛大雪、雪白雪白的雪、像棉絮般落在地上,一会儿,满地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府内,众人不顾及大雪纷飞,井井有条迎接爹爹和哥哥回府。
望着这漫天的大雪,这一仗打了七余月,总算凯旋而归,这雪也是替胜利而落的吧?
辰时,来人通报已经到了京郊十里亭,算算时辰,估摸回府邸也要傍晚。
午膳过后,还未见到爹爹与哥哥的身影,凝雪抱怨起来,“怎么还没有来,到底要等多久呀?”
娘亲安静地坐在拿喝着茶,“据以往看来,回府也要等上三、四个时辰后吧”。
我笑着,悠悠喝着茶、慢慢等待,这会儿估摸正进宫面圣吧?
雪一直纷飞、一点也没有停息的意思。站在雪地中,望着漫
天飞舞的雪,盘旋、最后轻轻落地,所谓瑞雪兆丰年就是这般景象吧?看来明年定是个丰收年。
雪下了一整天,在酉时左右才停了下来,爹爹和哥哥应该就要回府了吧,我一深一浅的在雪地中漫步,向正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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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门口,众人在寒风冷月中等待,此时天色已黑,唯有雪映出的光,宛如白昼,娘一脸焦急的望向皇宫的方向,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非常担忧。
望着娘亲焦虑的面容,我紧捂娘亲的手,“娘,别急,未时不是来人通报已经入宫面圣吗?在等等,不出半个时辰应该就到了,诺真发生什么事情,早有人会通知我们的”。
一刻钟后,隐约见到一行人,走近一看正是多年不见的爹爹和哥哥,还有其他的将领。
原本安静的正门口,一时热闹起来,“恭迎老爷、少爷回府”。
爹爹及其它众人齐齐下了马,“好、好、好,天气这般冷,大家早些回屋歇着吧”。走向娘亲“蓝心,这几个月辛苦你了,你身子弱,怎么不在屋内歇息”。
“景弘,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一脸镇定的说道。姨娘还是那般,与以前面无表情相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更显得融合几分。
凝雪一个箭步走向前,撒娇道:“爹爹,羽熠哥哥、你们回来了,雪儿好想你们的”。
“咦,是雪儿,都是十六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气,让各位叔伯见笑了。”爹爹面脸柔笑,向众将领说道,众将领附和笑笑。细细打量爹爹,比三年前消瘦许多,一身铁甲还是那般风姿健朗、彼有大将风范。
我缓缓走向前,略施礼节问好:“爹爹、哥哥,诸位叔伯好”。
爹爹转向目光望向我“语儿?三年未见爹爹都快认不出你这丫头了。”爹爹目光停在我身上打量一番。“诸位兄弟,这就是我常常提及调皮的丫头,凝语”。心里一阵喜悦,同时不免又有点难过。边疆战事那般紧,爹爹居然常常惦记着我,再云州我却很少想念他们。
我笑笑不语,众叔伯打量我一番。哥哥走向娘亲姨娘问声好,“娘,熠儿回来了,姨娘好。”身着盔甲的他,看似温尔儒雅、隐隐中透出将领的风范,比起三年前成熟了许多。
天色已晚,议论一会,众叔伯骑着马一一道别,有几位家不在京城的将领在府中留宿。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静静想着,这才是真真正正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为了大家,牺牲小家,几个月甚至一年、几年未回家和家人团聚,心中不禁替他们感到骄傲、自豪。
这夜,府中一片热闹,直到黎明破晓前,大家才意犹未尽的回房休息。
除夕夜,府中张灯结彩,一片齐乐融融的景象,这是我来到这里过的第四个年,也是第一次在京都城过年,往年都在月牙谷同师公师婆一起过。
年夜饭,我亲自下厨办了一桌的菜,龙鱼戏珠、金鸡佛晓……。桌前,上齐所有菜,爹爹一脸不可信得目光看着我的做的菜道“这些菜真的是你做的?”
我点点头,“当然是,爹爹不信?”就知道他是不会信的,谁叫以前的凝语是那般的调皮、捣蛋呢?做菜的事情那更不用提及,“其他厨娘可作证,这些可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老爷,这些真是二小姐做的,老奴可以证明,”一厨娘捧着一大盆的火锅放在桌中说道。“这些菜色都是二小姐配的,这个叫什么…什么…来的”。
梨儿插嘴的说道:“何妈,这个叫红红火火”。
何妈拍着脑袋,笑咪咪的说:“对、对、对,瞧我这记性,这寓意着来年红红火火”。
“哦,红红火火,不错不错,这么大一盆,怎么吃?”爹爹望着那盆火锅问道。
“梨儿、西儿把那些生肉、蔬菜放入锅中”。梨儿西儿往锅中添加不少的菜。
“爹,先尝尝这道龙鱼戏珠如何”?我指着这道阅江楼的招牌菜。
“龙鱼戏珠?有意思,只是看到鱼并未见其珠在何处?”爹爹提起筷子停顿一会问道。
我拿起筷子夹开鱼肉,从鱼肚中冒出许多珍珠,“瞧,这珠不就在这”?
“妙、太妙,只是不知这味道如何?”众人齐齐的把手中的筷子夹上龙鱼戏珠。
“老爷,您有所不知,这龙鱼戏珠在阅江楼一份可要五两银子呢”?西儿一脸骄傲的说道。
“阅江楼,可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前几日和几位友人相聚,听闻龙鱼戏珠这道菜,只可惜限量销售,当日并未尝过,你这?”哥哥一脸不解的问我。
我笑笑道“这就是阅江楼最正宗的龙鱼戏珠,怎样?好吃吗?”
“语儿,你怎么会这道菜”?哥哥疑惑不解。
“熠儿,这阅江楼就是你妹妹开的,”娘娘一语既出,爹爹、哥哥、姨娘、凝雪停下手中的碗筷,齐刷刷的看向我,“你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