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拜帖的确很精美。
外面用一层淡淡的海棠红薄纱包裹了一层,用手指摩挲着,颇有质感。
再将其摊开,里边儿竟还夹着一片红枫叶。
红枫叶之上,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
“小女凌络琪,久仰圣王威名,今入盛城,心境难以言喻,特求圣王今日一见。”
夏侯舒瞧着手中的拜帖,心中酸酸的,脑海里又想到了凌络琪那张精美绝色的容颜,忍不住撇嘴道:“皇叔可真是好福气!您这位帝皇钦赐的未婚妻,这才入陵城一日,便迫不及待地请求见您了!嗯哼,皇侄在这里,祝福皇叔与皇嫂……嗯哼,白头偕老……嗯哼,举案齐眉……嗯哼,早生贵子……”
啧,这醋意酸的呢。
弄得南曌都愕然半晌,就更别说一旁等着自家主上回话的楼森了。
片刻,南曌才低低一笑:“你这小东西,胡说八道些什么呢?本王除了你,瞧其他人可都瞧不上眼!”说到此处,又冷冷一哼,“还想着本王和别人‘早生贵子’?嗯哼,你倒是想得美!”
夏侯舒这才满意,脸色豁然平静下来。
想着自己方才醋意大发说的话,不禁也有些脸蛋微红,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过,皇叔,在这个时间,凌家大小姐竟突然找上你,倒是有些奇怪。”
“恩,的确。”南曌偏头看向楼森,“给她回个话,今儿申时,本王有请。”
“是!”
楼森还是第一次生出这种如蒙大赦的情绪来,赶紧化作一道黑影,转眼与消失不见!
时间,转眼即逝。
天边,晚霞斑斓。
被傍晚余晖照亮的秋水苑,如今早已是另一番景致。
那片原本静谧精美的翠竹林,已经被毁了大半,整个秋水苑内,到处都可以瞧见掉落的竹叶,或者断掉的长长竹节……
除此之外,苑中那由奇形异状石头堆积而成的假山,也已经被毁了大半,早已不复完整的假山周围,‘残肢’随处可见。
还有还有……那一方幽静园亭,那铺在园亭之上的深色瓦片,竟然直接少了一半有余……
总而言之,秋水苑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除了那中央的阁楼,和后方一片小竹林保存完好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像是被一场龙卷风肆虐席卷而过似得……
如此景象,可把刚迈步踏入的夏侯翎吓了一跳!
他虽然早已知晓,自家舒儿要弄一场排名赛,今儿在这秋水苑之中,战斗自然是少不了的,可他却没料到,这战斗带来的伤害,竟然这么可怕!
这这这,这还是他特意为自家舒儿留下的秋水苑吗?
夏侯翎越是往里走进,那双眼越是忍不住瞪大。等走到阁楼前的空地上,抬眼瞧着眼前这一片横七八竖躺着的人时,他的嘴角,终于忍不住抽搐了起来。
这些人,身上穿着的衣服,可以让夏侯翎一眼便明白他们的身份。
可不就是自己给舒儿的那四十四名黑翎军精英,外加七名暗卫吗?
可如今……这五十一人的五官,已没一位完好的了。
简直就是各个鼻青脸肿,被揍得像个猪头似的。
就连那七名平日里从未摘下过面巾的暗卫,此刻也干脆把面巾取了下来——因为,即便是取下来,也无人瞧得清楚他们的真面目。
可偏偏,这些人却像是一点儿都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似的,一个个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还不忘口放厥词——
“哈!今儿我可揍了十三人!如此算了,我今儿也算是值了!”
“十三人又什么了不起的?我整整揍了十八人!”
“呸,你们两个有什么好争论的,你们揍得再多,最后还不是被我给打败了?”
“……”
瞧着大伙儿顶着一张爹妈都不认识的脸,还如此亢奋的模样半晌,夏侯翎这才踏着大步,往前方的阁楼而入。
步伐极快,带起一阵轻风,惹得衣袂偏飞,使得他给人一种气势如虹之感。
身后,陵侑赶紧跟上,心头也是跳动不已。
阁楼内。
秋水苑虽然因这一场战斗而被破坏得一塌糊涂,可夏侯舒却没有半分心疼之感,她有的,只是满满欣喜,无限激动。
书房之中,夏侯舒就坐在书桌后,而在她眼底的桌面上,则平摊摆放着一张宣纸,宣纸之上,属于那五十一人的名字,已经被全数写在了上头。
在夏侯舒对面,陵佐也是一脸亢奋地站立着。
此刻他正在说话:“观察这么久,属下将他们的各自特点,做了一个总体的划分归类。”
“就比如纸上第一列的队员,他们都属于胆大心细的类型,而第二行的队伍,则很是狡黠,暗中的夺人和偷袭技巧,层出不穷。第三列的队员,在观察周围环境、分析局势方面很有一些本事,第四列……”
直到陵佐说完,夏侯舒这才徐徐点头,她赞赏地瞧着陵佐:“你做得很好!”
的确是很好,好到超出了她的意料。
话音刚落,夏侯翎便是推门而入,同时大笑道:“自然好!舒儿,你也不想想陵佐,是谁的左膀右臂?”
瞧着夏侯翎来了,夏侯舒也微微一笑,又拿出了一张已经写上了东西的宣纸,往他的方向递过去:“老爹,这是今日十个小组的排名,您瞧瞧。”
……
就在这边夏侯翎开始细看十个小组的排名情况时,另一边,圣王府。
圣王府恢弘空荡的大厅之中。
右手方第一个的位置之上,凌络琪已经静静坐了许久了。
她今日穿着一袭淡紫长裙,长裙曲裾上绣着银纹花边,不盈一握的腰用一根白色腰带紧紧束着……这让她看上去比平日里的精美绝色多了一份淡淡的娇媚诱人。
不过,再娇媚诱人,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竟然已经被那位鼎鼎大名的圣王爷,晾在此处,快整整一个时辰了!
即便是冷静如她,一双眼里,也不由得泛起了淡淡寒星!
“姑娘,瞧来今日圣王恐怕是不会赴约了,要不我们先行回去?他日再来拜访?”等了这么久也没动静,跟在凌络琪身侧,一名身着鹅黄衣衫的丫鬟,忍不住开口了。
而就在她的声音刚落下之际,一声轻笑,自外传了出来。
如缀晨雾,如置梦中,虚无缥缈,引人心颤!
他,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