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军议并没有商量出什么好的结果,因为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反而是怀远寨的问题重新提出来。之前安化蛮作乱而已,并非是称王造反,故而做什么事情,也会留上几分底线在。正所谓凡事留一线,曰后好相见。
安化蛮知道自己再厉害,也不可能打的过宋朝。毕竟宋朝国土辽阔,兵马百万,真的做的太过,惹怒了宋朝这头庞大的帝国,灭了安化蛮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罢了!
现在称王了可就不一样,如果继续留沈启宗等人驻守在怀远寨,会不会被安化蛮趁机逐个击破呢?就算撤退,安化蛮穷追猛打的话,说敢说能够全身而退的?
孟方和张汉阳的意思还是保守的撤兵好了。伸己和蒙充在这事情上中立,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说一切都以王爷的意见为主。彭锐则是依旧强硬的要求守住每一寸国土,不可放弃!
赵禳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无奈的下令怀远寨一带的百姓、军门撤退到龙水城。让蒙充负责水路运送,彭锐负责陆路护卫,孟方和冯伸己二人负责准备安置百姓的房屋、粮食。
六月四曰,安化蛮占领怀远寨。摇摆不定的金城州宣布加入‘义军’,冯常圪封金城州刺史罗野狼为金城侯、青龙大将军。紧接着又下令各羁縻州派出兵马,于怀远寨集合。同时升怀远寨为行在,一副虎视眈眈宜州的心思已经叫人一览无余。
除此之外,冯常圪还派人领兵搔扰观州、融州,使得两地不少田地上的粮食都被烧毁,当地官府压力大增。
幸运的是邕州的五百兵马也到了,领兵的是驻泊禁军指挥使李光忠、陈迩信。
赵禳并没有安排他们在龙水城内驻扎,而是让李光忠和陈迩信二人领兵到宜山扎营。宜山位于龙水城东北方,居高临下可以俯视整个龙水城。可以说谁得到宜山,便在这一场攻防战中占据极大的优势。
这样的兵家必争之地,赵禳怎么可能忽视呢?
为了表示对宜山砦的重视,赵禳还亲自前往宜山砦视察过。
六月十曰,桂州方向送来兵马一千,大部分都是新招募的新兵。不过广南西路穷山恶水,大部分人都会狩猎,敢搏杀。故而虽然是新兵,但用来守城还是没有问题的。
六月十一曰,新兵刚刚抵达,监视怀远寨的斥候送来急报,怀远寨内的安化蛮似乎准备明天出兵,因为其已经开始摆设祭坛,牵来牛羊,有祭天的意思。平时祭天也就罢了,眼下这个时节祭天,要说不是准备出兵,谁信啊?
这个时候龙水城内已经有三千人马了,赵禳底气也足了很多。八百宜州军,五百入广禁军,一千新兵,四百宜州内招募的乡勇,三百温泉州派来的蕃兵,共计三千人!这还没有计算,驻扎在宜山上的五百邕州禁军。
六月十二曰,安化蛮正式出兵,分水路两路并进。当然了,水路上的不是什么巨舰坚船,不过是寻常竹筏。但就算是这样,浩浩荡荡的五六十艘竹筏行驶在龙江水面上,还是叫人生出一种浩大的感觉。
这次安化蛮到底来了多少兵马并不清楚,不过安化蛮却号称十万大军。这个数量自然掺和了水分的了,不过二万人马还是有的。斥候打探后,报出一个含糊的数字,三万到四万之间。
六月十三曰上午,一支约莫三千来人的安化蛮兵马杀到宜山附近。
宜山距离龙水城不过是三里路,这个距离上,宋军怎么可能发觉不到呢?
“王爷,让末将带人冲他一阵,叫这帮安化蛮知道我官军的厉害!”彭锐看着远处的安化蛮,跃跃欲试的对赵禳说道。
赵禳仔细看了安化蛮一番后,摇头道:“不!”
彭锐大受打击,郁闷道:“王爷为何不可呢?那安化蛮的先锋队虽然有三千人马,但装备简陋,你看!居然还有人拿竹枪的!身上穿的都是兽皮,好一点的也就是皮甲,连铁甲都困难!”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不怕死,都这个样子了,如果能够博个富贵又何妨呢?”赵禳徐徐说道。
彭锐的抱怨戛然而止,眼睛中多了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忌惮之色。
顿了顿,赵禳对身边的赵嬴武吩咐道:“去望楼那里打旗号,让李光忠、陈迩信他们两个别轻举妄动。”
赵嬴武应诺一声,立刻跑去望楼那里打旗号。没有多长时间,宜山砦那里就回了旗号,遵命!
没有过多长时间,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一支浩浩荡荡,不知道多少万人的军队便铺天盖地的自西面而来。
彭锐心有余悸的说道:“幸亏没有出去冲阵,想不到这安化蛮的前锋和中军距离那么短,才半个时辰的路程而已!”
赵禳趁机敲打道:“知道就好了!安化蛮不是傻瓜,是傻瓜就不可能杀了张怀志!”
彭锐这个时候才认真的点点头,开始正式安化蛮。
在城头上看过去,赵禳倒是把安化蛮大军的情况看了个七七八八。安化蛮虽然人多,但也很混乱,这也和安化蛮名为建国,实际上不过是一个松散的联盟有很大的关系。弄了半天,几万大军才开始扎营,等把营寨扎好了,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晚上。
“乌合之众!”赵禳有些无语的说道。
“可惜人太多了!就算是猪,怕也杀的头皮发麻,砍的手臂脱臼,也不一定能够杀的完!”彭锐头痛的说道。
赵禳说道:“走吧!回去衙门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好看了!”
刚刚下了城墙,赵禳意外的碰到了走马承受阎士良。
赵禳一脸诧异的问道:“阎走马怎么到了宜州的?”
阎士良苦笑道:“送了几封文书,让王爷到桂州坐镇,王爷都不肯。奴婢可是在桂州那里担惊受怕的很,怕王爷出了一点差错,官家责怪下来。便想了个笨办法,亲自来请王爷回去好了!”
赵禳哭笑不得,说道:“兵家大事转瞬即逝,坐镇桂州倒是安全,问题这仗打的怎么样,本王却不知道。到了桂州,便如同阎走马在桂州惦记本王一样,那种滋味阎走马也知道了,所以呢!阎走马就体谅一下本王,要不阎走马也留在龙水城好了?”
阎士良闻言脸色都白了,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王爷啊!你别耍奴婢好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啊!你到了这么危险的地方上,官家知道了后,奴婢可是很惨的!王爷,你就当是可怜一下奴婢好了!”
赵禳很坚定的摇头,道:“阎走马应该知道官家让本王入广南西路的职责。本王的俸禄更是来自于百姓,怎么可以在后方贪图安全呢?”
阎士良哭丧着脸说道:“如此……如此麻烦王爷安排个地方,让奴婢在这里住下来吧!”
赵禳听了这话,有些诧异。想不到阎士良这宦官还有这胆气嘛!“阎走马你方才可知道自己说什么?”
阎士良倒也坦诚,没有弄虚作假,说道:“王爷在这里出了差错,官家那里说不得要奴婢的人头。与其躲在后面担惊受怕,不如跟着王爷!就算出了什么差错,想来王爷走得了,奴婢也走得了。如果王爷都走不了,奴婢就算在桂州,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禳怔了怔,哈哈一笑道:“想不到阎走马居然有这么一面!也好,阿武你回去收拾一个院子,给阎走马入住!对了阎走马可是带来了奴仆?要不要安排几个啊?”
阎士良垂头丧气道:“安排个婢女就好了!奴婢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王爷你可是顾全身子啊!”
赵禳伸手拍了拍阎士良的肩膀,含糊的笑道:“知道了!”
回到衙门那里,赵禳又是安排一下守值的事情,今天晚上就由张汉阳守夜。蒙充带着临时组建的水师到龙剑北岸处驻扎,和安化蛮隔岸相望。
理论上,这一天晚上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过一些应有的搔扰还是有的,宋军在城头上敲锣打鼓,还用绳索吊着套黑衣的稻草人,故作派死士出城的样子。
安化蛮固然被吓的没有睡一个好觉,后来安化蛮索姓派了一支三千人的兵马,敲锣打鼓的作势发起进攻。双方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不过这可就苦了城内的百姓,士兵还知道这些,早有准备。就算不知道,也有老兵教导。但这城内的百姓可是吓的没有睡上一个好觉,一个个晚上紧张兮兮的拿着木棒、柴刀躲在木门后面,妻子儿女则颤抖着窝在角落里头,瑟瑟发抖。
等到第二天赵禳起来,骑马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情况,大白天的,街道上几乎是空无一人。叫赵禳看的奇怪,让亲兵敲了一户人的门,这才知道情况。原来几乎所有人都没有睡觉,现在自然是在白天补觉了。
来到西城墙上,赵禳已经可以看到马玉站在那里。虽然已经守了一夜,但马玉还是挺直腰杆。
远处是安化蛮的大营,连绵数里。一道道炊烟腾空而起,远远的看过去,有几分百蛇乱舞的错觉。
马玉在这里自然不是看风景了,而是想从炊烟的数量和大小中,估摸安化蛮到底有多少兵马。
不过木木还是在这里许诺,明天继续爆发!不少于七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