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帮竖子,身无片官身,居然大言不惭!当真是污了本官之耳。尔等,还不速速让出亭子来?”正在张子始等人高谈阔论间,一把叫人生厌的声音响起,甭提让张子始等人心中多么腻歪了。
侧头看过去,只见五六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形态放浪的簇拥着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细高挑个儿,粉脸皓齿,头戴青纱帽,新紫罗衫,红罗抱肚,腰悬杏黄鞘长剑,足蹬鹿皮皂履的翩翩少年。甚是鲜华灿丽。
除此之外,还有三四名纨绔公子一脸倨傲的跟在一边,十数奴仆跟随其后,那派头,当真是了不得!
见来人这等威势,出身汴梁城的士子知道这等人物了不得。汴梁城内可谓是官多如狗,吏多如蝗。正因为如此,一个不经意的举动,也许会得罪某个官员的亲眷,所以敢在汴梁城内如此嚣张的,要不是已经无欲则刚的宗室子弟、勋贵子弟,便是位高权重的子弟了。
不过这已经可以确定,这不是他们这几个士子可以得罪的。
哪怕那贵公子语气叫人生恼。
领头士子站出来,一脸勉强的朝贵公子拱手道:“学生等也准备往外观雪,这位官人请了!”
说罢领头的士子便转身便准备走,除了张子始和国字脸的叔詹兄外,其他人都缓慢站起来,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张子始显然是一个爱恨分明的人物,扭头就想讽刺几句才走人,叔詹兄和他是同乡,双方又一同赴考多次,怎么可能不知道其想法呢?连忙拉着张子始,在其耳边轻声说了句话。离得太远,赵禳自然听不到。
不过想来,不外乎是劝说张子始忍让的话罢了!
张子始咬了咬牙,决定忍下这一口恶气。
只是那贵公子显然是年轻气盛的人物,再加上双方距离不过是二十来步,自然把张子始和叔詹兄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贵公子不忿了,心道:你们这帮狗儒,本公子今天心情好让你们好好走人,居然还敢有怨言!
贵公子冷笑着说道:“怎么了?不忿是吧?就你们这副小媳妇样子,还想高中,发你们的春秋大梦吧!不过今天本官心情好,送你们一首诗吧!”
说罢,不等张子始等人怎么想,那贵公子的友人和随行女子已经高声叫好,特别是那帮女子,一个个软声细语的,很是叫人舒服。
张子始虽然不忿,但他的友人却不愿意招惹这贵公子,依旧脚步不停的想走人。不用贵公子吩咐,已经有三四个孔武有力的随从快步绕到张子始一行人退路上,一脸倨傲的说道:“我家公子有诗相送,诸位怎么想走人了?”
张子始怒形于色,他的友人也是如此,但胳膊扭不过大腿,无奈站住脚步。
贵公子更是得意了,“嚓”的拉开白骨折扇,大冬天的也不嫌冷,轻轻扇动。人轻轻的踏出一步,大概是想七步成诗了。果然走了七步,那贵公子一副倨傲的说道:“好!本公子已经想好了!”
一帮猪朋狗友和歌姬女子,登时高声奉承。
贵公子好不得意,徐徐吟道:“雪霜铺满地,遥望一亭子。蹦跳六蛤蟆,呱呱道天下。”
这下子爱恨分明的张子始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了,怒道:“学生这里也有一诗。”
不等贵公子说话和国字脸的叔詹兄等人劝说,张子始已经高声道:“高谈阔论会友人,笑谈天下为报国。冬日亭子成沙场,心胸狭窄道蛤蟆。只会携女梦生死,不知无定河边骨。”
张子始也颇有急智,抛开这诗词而论,却是用近乎大白话的诗词讽刺那贵公子。
贵公子鼻子都要气歪了。“贼子,安敢侮辱本官!来人,把这贼子捉了去开封府那里,本官怀疑这贼子乃是弥勒教之人!”
经过两个多月调查,弥勒教也浮出水面了。只是遗憾的是,小鱼小虾捉了不少,但真正的弥勒教核心人物却没有捉到一个。当然了,这并不妨碍这贵公子诬陷张子始。
国字脸书生虽然一直劝说张子始忍耐,但他也有血性,见事不可为,并没有明哲保身。一个跨步站出来,怒斥道:“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圣天子在位,安得由尔这纨绔指鹿为马!”
几个友人士子登时大惊失色,这贵公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了,我们几个无权无势的小士子怎么得罪得起啊?连忙挪开几步,本来的团体,立刻泾渭分明。
张子始也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几个前一秒还是好友的士子一眼,叹了一口气,旋即勇敢而无畏的看着贵公子道:“要杀要宰从张某一个来!”
说罢,张子始对叔詹兄,道:“叔詹兄,这事情何你无关,你下去吧!”
贵公子冷笑道:“无关!?你们一个也别想走,得罪了本官还想顺顺利利的走人,想美了你们了!你道我枢密使府好欺负吗?”几个恶仆登时捋起袖子,一脸狞笑的摩拳擦掌,慢慢靠近。那样子,仿佛猫捉老鼠一般,贵公子的友人和歌姬也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几个友人登时大惊失色,想不到这张子始来头如此大,有人按耐不住了。
“公子,我们可没有一丝怠慢公子的意思,皆因此关中蛮子傲慢!请公子原谅则过啊!”
张子始想不到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捅自己一刀,脸色一白,不等他开口痛骂。叔詹兄已经按捺不住了:“亏你还是读书人,卖友求荣!宋倾,我和你割袍断义!”
宋倾也豁出去了,咬牙道:“割袍断义便割袍断义,当初宋某当真有眼无珠,把你当是谦虚读书人,不想居然是一个心胸狭窄的小人!不,是疯狗,乱以诗句辱骂他人,当真有辱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