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若水决定回若水山庄闭关潜修,希望能找到帮助乐天恢复武功的方法。可是她又担心乐天的伤势,出于愧疚,秦玉瑶便自告奋勇提出照顾乐天。
欧阳若水犹豫了一下,秦玉瑶模糊地意识到,欧阳若水似乎并不想自己呆在乐天身边。
秦玉瑶想,或许是因为乐天因为自己而受伤,她心里有些不快吧。毕竟她才是乐天的未婚妻,看到自己的未婚夫为了另外的女人而受伤,心里总是难免有些不舒服的。
可是,欧阳若水毕竟不是寻常的女孩子,她很快便微笑着答应了。
她不厌其烦地告诉秦玉瑶什么时辰该服用什么药,如果出现什么症状又该采取什么方法。秦玉瑶看着她脸上关切的神情,突然明白了她对乐天的情意。
欧阳若水见秦玉瑶盯着她看,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秦玉瑶由衷地道:“乐天如果知道你这么关心他,一定很感动。”
欧阳若水笑得有些无奈:“是吗,可是我要他的感动做什么呢?”
秦玉瑶微愕,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秦玉瑶端着药碗,轻轻走进乐天的房间。
乐天静静地躺在床上,还没有醒,秦玉瑶见被子的一角掉在了地上,便将药碗放在桌上,替他将被子掖好,不经意间看到他背上层层裹着的纱布,心中不禁一酸。
秦玉瑶还清楚地记得,在客栈,一个白衣男子倚门而立,面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虽只是随意站着,神态之间却是一派潇洒。
可是如今,这个曾经率性爽朗的阳光男孩却无助地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而这一切,全都是她的错。
秦玉瑶轻叹一声。
“怎么又在叹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乐天居然醒了。
秦玉瑶惊喜地看着他:“你醒了!”
乐天微微一笑:“你叹得那么大声,我想不醒都不行了。”
秦玉瑶故意嗔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说笑,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啊。”
乐天剑眉一扬,笑道:“我是属猫的,猫有九条命,哪有那么容易就死。”
秦玉瑶仔细看看乐天的脸色,他面上虽然仍无血色,但比起当日已好了许多,而且看他说话语气神情,似乎精神还不错。
她总算放下心来,长吁一口气,道:“你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你伤得有多重,我们都担心死了。”
说着,秦玉瑶将桌上的药碗端起来,道:“先喝药吧,欧阳姑娘正在想办法,一定可以帮你恢复武功的。”
乐天神色一怔:“帮我恢复武功?什么意思?”
秦玉瑶掩住嘴:“你…难道欧阳姑娘没跟你说?”天啊,难道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武功的事,看她闯了什么大祸?
乐天面色微变:“你是说,我的武功已经全废了?”
“我……”秦玉瑶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真是恨不得拿根针将自己的嘴巴给缝起来。
乐天见到秦玉瑶的神色,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一言不发地接过药碗去,面上十分平静,看不出他心中的想法。
“呃…乐天,这个…我…”秦玉瑶颓然低下头:“对不起,都是我害的你。”
乐天顿了顿,忽然淡淡一笑,道:“这不关你的事,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了会有今日了。”
“啊?”
乐天道:“上次受伤,欧阳姑娘就曾经提醒过我。”
微微一顿,他又满不在乎地一笑,道:“不会武功便不会武功吧。天下不会武功的又不是我一个人,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秦玉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明知道妄动真气便会失去武功,却还不惜一切救她,她……
秦玉瑶抬头看着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乐天道:“一开始,是为了凡霏,我也曾经活在黑暗之中,知道活在黑暗之中的感觉。虽然杀手魅影的名字令人畏惧,但是我知道,凡霏他一直都不快乐,他只是缺少摆脱这种生活的动力,而你的出现,对他而言无疑是一道阳光,所以我下定决心要尽我所能保护你,因为只有你,才可以让他有动力摆脱杀手的身份。”
“可是,后来你已经知道凡霏……就算你和大哥是结义兄弟,也没有必要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乐天认真地看着秦玉瑶:“我想,可能是因为接触你越久,越觉得你与众不同吧。看到你为了凡霏的安全,宁肯自己忍受盅毒的折磨。还有,在洛园你自己中了盅毒,却还一心想救别人,象你这么冰雪聪明又心地善良的女孩,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去呢。”
秦玉瑶轻轻一叹,勉强笑道:“我突然想到,好象每次有事都是你救的我,这样下去,我只怕会越欠你越多,将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偿还了。”
乐天微微一笑,却道:“如果我真的失去武功,恐怕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秦玉瑶急忙道:“不会的,欧阳姑娘一定会有办法的。你受伤这几天,欧阳姑娘不知道多关心你呢。”
乐天的笑容一窒:“欧阳姑娘!”
“是啊”秦玉瑶笑道:“你有欧阳姑娘这样的佳人为伴,真是你的福气呢。”
乐天停下喝药的动作,想了一想,点头道:“我确实负她良多。”
他忽然淡淡苦笑:“你说你欠我越来越多,可是我,只怕却会欠她越来越多呢?”
不知为什么,秦玉瑶忽然想到欧阳若水临走时所说的话:“我要他的感动做什么呢?”
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吗?
带着重重疑虑,秦玉瑶信步走到庭院,却惊奇地发现,院子里到处张灯结彩,佣人们搬这抬那,忙得团团转。而秦家老爹也亲自上阵,不时指挥着众人这样那样的。
秦玉瑶不禁诧道:“爹,你干什么,咱们家有什么喜事吗?”
秦家老爹乐不可支地走过来,道:“玉瑶啊,今日可是你大哥大喜的日子,一会客人们都要来了,你怎么还不去梳妆打扮啊。”
哦,秦玉瑶这才想起,原来今日是大哥秦方信和方家小姐成亲的日子。这段日子以来,因为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一件事情给忘记了。
秦玉瑶忙道:“大哥呢?”
秦锦山道:“他呀,不是我说他,都快要做新郎倌的人了,还整天忙着差事差事,这不,和太子和四皇子在书房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呢,正好,你去书房催催他吧。”
秦玉瑶点点头。这段日子以来,也多亏了大哥,虽然她知道他对自己和凡霏之间的事情满怀疑惑,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问,尤其是将她从崖下救回之后,他更是绝口不提凡霏二字,反而处处安慰她,想尽办法逗她高兴,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哥哥,令秦玉瑶宽心不少。
秦玉瑶当然也不愿意再提起往事,虽然乐天一再向她强调,说凡霏不是那样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可是,秦玉瑶始终忘不了断崖上凡霏那冷冷的目光。
凡霏这两个字是秦玉瑶心中的一道伤痕,她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道伤痕才会痊愈。
吉时终于到了,大哥一身新郎倌的打扮骑在高头大马上,显得意气风发,后面,是八人抬着的花轿,再后面,送嫁的队伍绵延不绝,豪门大族的婚礼自然是奢侈的,新娘的嫁妆从街头一直排到街尾,引来众从人的观驻。
秦府和方家都是豪门旺族,便连当今的皇上都派人送来贺礼,太子和四皇子也亲自到府祝贺,其他前来送礼的文武百官更是不胜枚举,整个场面既热闹又豪华。
能够见识到真正的古代婚礼,如果是在以前,秦玉瑶一定会兴致盎然,乐不可支的,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意兴索然。若不是为了大哥秦方信,秦玉瑶一定早躲到后院去了。
新娘子下了轿,与新郎拜了天地,便被送入了新房,接下来,便是宾主尽欢,觥筹交错了。
一直闹到三更时分,宾客们才酒足饭饱,陆续告辞,只有太子和四皇子等几名和大哥交情深厚的人还未离去。
忽然,从新房中传来一声尖叫,众人皆是一惊,秦方信惊道:“是方小姐!”说着,便向后院直奔了过去,众人随后也跟了过来。
秦方信首先进了新房,其余众人不知道新房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碍于身份不便进去,便在外面等着。
可是过了半天,新房内却再无动静,不但方小姐,便连秦方信也毫无声息。
秦玉瑶轻唤几声:“大哥,大哥!”新房内依然是一片死寂,倒象是房内空无一人一般。
赵冠岑脸色微变,他一抬腿,将房门一脚踢开。
新房内灯火通明,秦方信坐在一张木椅上,脖子上架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剑,而握着剑的人,竟然是一身新娘服饰的方小姐!
见到众人进来,秦方信脸上浮现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
赵修源惊疑地:“这是怎么回事,方小姐,你做什么?”
方小姐却道:“你们都别动,谁动,我就要他的命。”
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玉瑶立时便认出她来,道:“你不是方小姐,你是曲玲珑!”
“不错”她伸手从面上揭下一个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来,恢复了本来的面目,冷笑道:“看来你不但命硬,耳朵也挺尖的。”
赵冠岑怒道:“你是什么人,假扮新娘想做什么?”
曲玲珑一扬头,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道:“我想做什么,一会儿你就会明白了。”
赵冠岑冷哼道:“你知道这秦府内外有多少高手,就凭你,也想在这里生事?”
曲玲珑却笑道:“是吗,你们何不运气试试?”
秦玉瑶立时便想到曲玲珑最擅用毒,再看大家脸色俱是一变,便明白事情糟了。
曲玲珑得意地道:“现在你们该明白了吧,你们已经落入了陷井之中了,还是少挣扎,免得多受罪吧。”
秦玉瑶终于明白,原来这一切又是他们安排的一场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