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长孙兰芷和少年的意料之外,他们俩并没有被押送到县衙的大堂,而是被送进了监牢。
那两个负责押送他们的衙役心情似乎不错,临走前解答了长孙兰芷的疑惑。原来,县太爷嫌天色渐黑,决定明天晌午开堂审讯他们这两个目无王法、当街殴打良民的地痞无赖。
牢房里,处处都是臭烘烘的发霉味道,从狭小的窗口透进来的些许光亮,很快便被阴暗潮湿给吞没。
少年看向一言不发的长孙兰芷,有些愧疚地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连累了你。”
“没关系,我又没有怪你。”长孙兰芷含笑摇了摇头。
她虽然没有动手殴打那个赌徒,但是被牵连进这件事却也并不是无辜,毕竟她叫了好,在一旁看了热闹。
少年轻叹一声,对长孙兰芷自我介绍道:“我叫庞生,是个江湖游侠的关门弟子。这次是我第一次下山,所以正像你所说的那样,不谙世事,才会沦落到这等地步。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长孙兰芷闻言,笑了笑,并没有介绍自己,只是点头淡淡地说道:“我姓长孙。”
余下的话她并不想多说,觉得并没有必要。
庞生见她不愿意说,也没有多问。他见长孙兰芷身子单薄,便将自己身上盖着的稻草往长孙兰芷身上挪了挪,笑着说道:“长孙兄弟,你身子单薄,多盖一些吧。”
“谢谢你,庞生。”长孙兰芷感激地说道,对他的热心也感到很温馨。
现在是傍晚时分,天窗那里还有一丝光线照射进来。长孙兰芷抬起头来看向那一缕阳光,忽然想起自己还在长兴时,被李丛锦给打入冷宫那种监牢的一幕幕。心中苦笑,自己这辈子是不是跟大牢有缘了?
庞生倒是挺能随遇而安的,长孙兰芷回过头去看向他时,只见他已经睡着了。
长孙兰芷不禁摇头失笑,如今这世道上还有这样单纯可爱的少年,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仔细一瞅,庞生长相十分清秀,竟然形似女子,若跟孙墨生那个妖孽比一比,也未必会输给他。
在相处的这几天
里,长孙兰芷发现庞生很担心别人轻视他,更不喜欢别人说他像女子。
那一次长孙兰芷只不过是说玩笑话,提及他的外貌与女子差不多,他便很是敏感地耷拉下脸来,还闷闷地转移了话题。
不止是这样,长孙兰芷还发现这个庞生身上带着特有的天真,对世间的任何事情都充满了兴趣,而且心地善良,思维单纯。这样的性格在外闯荡,可是很容易会招惹上麻烦的。
比如,这次他们忽然被抓进来,其中就一定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只可惜,尽管长孙兰芷感到了有些不对劲,可却说不上来问题出现在哪里……
半夜里,牢房中的气氛便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整个牢房里只有门口看守的那里点亮了一支火把,光亮却根本无法照到长孙兰芷他们的牢监里。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耳边还时不时地传来其他囚犯的痛苦呻吟,闻者听来有些毛骨悚然。
听了一会儿后,没听出什么新意,长孙兰芷扯开嘴角笑了笑,毕竟她曾经在监牢里呆过,这样的事情已经不算陌生,故而也就不以为意了。
庞生虽然很勇敢,却也被这样的痛呼声给吓到了。他不由地坐起身来,看向黑漆漆的四周,不远处的火把只有一点儿余光,在经过各个牢房的七拐八拐之后,并不能照射到这里多少。
“太可怕了!那些人不睡觉,偏偏叫个不停,别人都不敢睡觉了。”庞生双手揽着肩膀,有些害怕地说道。
长孙兰芷闻言,顿时恶作剧心起,轻咳一声,朝着他凑近了一些,小声地说道:“庞生,你不要害怕,这样的事情其实很好解释的,你要不要听我说说?”
“嗯?解释什么?你说来听听。”庞生不解地问道。
“其实啊,这些人不是因为白日里受了刑罚而痛苦地呻吟,是因为……”长孙兰芷在说到这里时,故意卖了卖关子,随即忽然阴测测地说道,“因为他们面前有鬼差在拉扯他们的魂魄,而且,还有许多恶鬼想要投胎,却苦于他们身上的魂魄并没有散去,便都围着那些人咬呀……咬呀……啊!”
“啊!——啊啊啊啊
啊啊!!”庞生听到长孙兰芷忽然爆发出来的低呼生,惊得连连大叫起来。
见他这样害怕,长孙兰芷忍不住捂着嘴笑开了。
在监牢里呆了几个时辰,她总算找到一些有趣的事情了。
就在这时,看守监牢的狱卒走上前来,敲了敲牢房,不耐烦地警告道:“大半夜的,鬼叫什么!赶紧睡觉,否则把你们拖出来用刑了啊!”
庞生和长孙兰芷闻言,只得闭上了嘴。长孙兰芷见庞生浑身还在颤抖,凑到他耳边,小声地安慰道:“好啦好啦,你不要害怕了,我那是逗着你玩呢。世界上没有什么鬼怪的,如果有的话,也只是疑心生暗鬼罢了。你只要行得正,坐得直,有什么可怕的?”
说到此处,长孙兰芷不由顿了顿。
世界上真的没有鬼魂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傻兰芷的存在又是一种怎样的现象?
这不就说明了世界上是有鬼魂的吗?
既然世界上有鬼魂的存在,那么她在另一个世界上所听过的鬼故事,是不是全都是真的?
一想到这些,长孙兰芷后背不由升起一阵寒意,使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而庞生听她说道这里,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了然地说道:“唔,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子啊。长孙兄弟,你说的没错,如果世界上真有鬼魂的话,怎么没人见过呢?”
长孙兰芷听他这样说,心想谁说没人见过,喏,见过鬼魂的人就坐在你的身旁呢!
听不到长孙兰芷的搭话,庞生侧头看向长孙兰芷,笑着嗔道,“长孙兄弟,刚才可真是要被你给吓死了,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也没有那么害怕了。都已经半夜了,你也早点儿睡吧。”
“嗯。”长孙兰芷点了点头,侧身躺下去,闭上了眼睛,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可怕的鬼故事。
至于此前没有想清楚的事情,长孙兰芷也并不打算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好了,反正他们俩所犯下的罪刑并不严重,顶多也就是破财消灾的小事而已。
如此想了一会儿后,长孙兰芷渐渐合上了眼睛,呼吸也便得均匀起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