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平侠说:“马县长,我等用下你的车吗?”马骏不解地看着他,欧阳平侠说:“我要回家一趟,把你需要的东西全部交给你。”马骏说:“上车吧。”上车后,马骏也不说话,只是偶尔用目光瞟一瞟欧阳平侠,看他像一只被阉割了的公鸡一样,马骏感到了一种快意。
从欧阳平侠手里接过牛皮档案袋,放在了驾驶台上,马骏把车开进了派出所,他给焦双清打了个电话,两个人唱起了双簧,马骏说:“焦局长,听说你们下面的派出所捉了一对搞不正当关系的,对不对?”马骏边问边瞅了瞅欧阳平侠,见他把头垂得更低了,不等焦双清说话,马骏又说:“你让他们把欧阳淑贞送到我车里来。什么?有难度,双清同志,在我的面前,你提难度?给我快点安排,我就在派出所外面,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男的?男的嘛,你等等。”
马骏用手遮住话筒,问欧阳平侠,男的你打算怎么办?欧阳平侠咬牙切齿地说,把这男人给我好好地教训一下。不,我看还是算了,我不想把这事闹得满城风雨。马骏继而对话筒说:“男的,你让他们教育一下就行了,对了,这事就算了吧,罚款就免了,这审讯笔录嘛,你留一份给我就行了,其它的销毁吧。”
欧阳平侠不解地问:“马县长,留一份审讯笔录做什么?”马骏笑了笑,说:“不是有句老话吗?害人知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欧阳局长啊,我可以吃过亏的,本来什么事都没有,要不是怕我爱人不明真相,被人暗中挑唆,万一动了胎气,可是得不偿失啊!至于你女儿的问题,我还是会促成管维解决的,如果可能,就让她换个工种吧,进机关怕不现实。你说呢?”
“马县长,我代表我们全家感谢你,没想到马县长不计前嫌,如此大义,我欧阳平侠服了。”欧阳平侠的泪花快涌出来了。马骏说:“你放心,这份笔录我会妥善保管,绝对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我可不会像你一样,以此作为要挟人的工具,只要你今后不做伤害我的事,这份笔录就起不到任何作用。”
欧阳平侠如小鸡啄米地点头,这时,欧阳平侠的爱人扶着欧阳淑贞走了过来,欧阳平侠连忙下了车,拍了拍欧阳淑贞的肩,说:“贞贞,我们回家再说。”马骏放下车窗,说:“送佛送到西,我把你们送回家吧。”欧阳平侠用手帕擦了擦鼻子,说:“马县长,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马骏说:“别客气,上车吧。”欧阳淑贞上了车,看了看马骏,说:“马县长,多亏了您。”马骏点点头,不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实在找不出用什么语言来安慰这个女孩,他吁了一口气,然后发动了车子。
焦双清打来电话,询问如何处理李金乐,他当然知道马骏在电话里说的话只是场面话,所以并没有把李金乐放回去,马骏在酒后跟柳青菱上床后,一直内心忐忑,他可不想学管维,管维连柳青菱的汗毛都没摸到一根,就被贬到了宗教管理局,好在他是个科级干部,有咸鱼翻身的机会,而马骏是正县级干部,一旦出了事,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虽然柳青菱在他的胯下信誓旦旦,但并不足以说明这件事情烟消云散,他必须要为自己留条退路,而柳青菱的公公鬼混一事,就是开启退路之门的一枚钥匙。马骏来到了派出所,一进派出所的门,冷迪发现了马骏,忙不迭地上前寒喧。马骏拍了拍他的肩,说:“冷所,我们又见面了。”冷迪陪着笑说:“马县长对我们派出所关心,我们高兴啊!快请坐,小张,快给马县长倒茶。”
马骏摆摆手,说:“我长话短说吧,金乐乐食品的李董是不是被你们请来了?”冷迪说:“什么都瞒不过马县长的眼睛啊!”马骏说:“我能跟李董说几句话吗?”冷迪说:“马县长,我这就把他带来。”马骏说:“不了,我还是上去看看他吧。”冷迪说:“马县长,您这边请。”
马骏来到了审讯室,李金乐一见马骏来了,羞得老脸通红,连忙低下了头。马骏看了看冷迪,说:“我想单独跟李董聊聊。”冷迪一挥手,两个民警迅速离开了。马骏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李金乐,默默地递了一根烟给他,又帮他点燃,抽了几口烟,马骏就离开了。
冷迪在楼下等着马骏下指示,可是马骏只是跟他握了握手,说了句,天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就离开了,冷迪看着马骏的背影,思忖了一下,然后来到了值班室。民警小王问:“冷所,马县长说了什么没?”冷迪摇了摇头。“这个马县长,搞什么啊?又不表个态,我们怎么办呐?”冷迪伸手打一下小王的头,把他的帽子扇落在地,说:“你个榆木脑袋,还不给我把人放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马骏先是沉默不语地看望李金乐,告诉李金乐两层意思,一是他的事自己已经知道了;二是李金乐能从派出所放出来,是我马骏送的人情。至于对冷迪的暗示,只要冷迪不是笨蛋,他就会放了李金乐,一个县委常委、副县长点着名去单独与李金乐谈话,说明了什么?说明了马骏与李金乐的关系非同寻常,摆明了马骏在李金乐一案的处理态度,再不放人?除非不想干了。
有时候,不说话,能够起到更大的效用,而且还能省去相当多的麻烦。马骏来到办公室,把这份审讯笔录放到了抽屉的最底层,然后锁好。又从档案袋里抽出照片和胶卷底片,看了看,掏出打火机一一点燃,剌鼻的气味散发了开来,他看着烟灰缸里逐渐熄灭的火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