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和强在会议室门口接过刘驰手中的杯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刘驰后面回到了办公室,顺便把门给带上。
刘驰没有往办公桌后面走,反而是坐在了沙发上。郭和强就跟了过来,把茶杯放一旁的茶几上,然后侧身站在一旁。
刘驰背靠在沙发上,闭着双眼,手指不停的敲着扶手。郭和强站了一会儿,见老板没有什么吩咐,正准备转身回他的办公室。刘驰却忽然间睁开了眼睛,说道:“你怎么看?”
郭和强略一寻思,就明白了刘驰的意思,于是就说出心中的答案:“一定是有心人为之。”
“你认为是谁?”刘驰继续问道。
郭和强凝神想了一想,说道:“不好说。两者皆有可能。从表面上看,南边的可能性较大。但是这道理我都能想明白,南边未必不明白,所以反而又有点最不可能。”
刘驰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是满意郭和强的分析,而是满意郭和强的态度。做秘书的,对老板就是忠心耿耿。刚才郭和强的话已经牵扯到另外两名市领导,但是他却依旧毫不避讳。所以从刘驰角度来说,郭和强未必是一个聪明的下属,但是却是一个忠诚的秘书。有这样的人在身边最放心啊。
郭和强偷眼看了一下刘驰的神色,见刘驰还算满意,于是胆子又大了一点,微笑着说道:“其实究竟是谁,老板您心中已经很清楚了。哪里用得上我多嘴?”
“你呀你啊,”刘驰伸手虚指郭和强,“竟然学会了揣摩我的心思。这种苗头可要不得!”
这话听着是批评,但是实际上却一种表扬,所以郭和强很受用。他恭敬地说道:“老板。我一定牢记您的批评。”
刘驰笑了笑,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沙发上。
郭和强明白自己需要去干什么,就轻轻退了出去。
半个小时后。付罡庭推开了刘驰办公室地门。
“刘书记。”
“罡庭,请坐。”刘驰把付罡庭让到沙发上,“都办妥了?”
“是啊,工人们都回去了。”付罡庭坐在刘驰对面,“我答应他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一周内帮他们解决风险抵押金的问题。长风同志又在一旁跟着做说服工作,他们终于答应给我一周时间。”
“一周?”刘驰坐直了身体,“老付,你有把握吗?”
“刘书记,没有把握也得答应啊。工人们不肯给我再多的时间。”付罡庭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有试一试,看看一周之内能不能找到企业愿意购买利雅达集团遗留下来的资产。那边长风同志也答应帮我联系一下省城的企业。看看有没有人会对利雅达地厂房和设备感兴趣。”
“啊。长风同志。”一抹复杂地眼神从刘驰双目中一闪而过,“好啊。长风同志在省城企业界还是有些人脉的。”
“是啊。我了解这些,所以昨天晚上就拜访了长风同志,让他帮忙联系一些企业界地朋友。我想以长风同志的能力,只要有一定地时间,肯定能寻找到有实力的企业过来的。”付罡庭说道,“可是没有想到,今天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老付,这么说来,你昨天就和长风同志联系过了?”刘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付罡庭。
“刘书记,我昨天是和长风同志联系过了。但是因为长风同志那边只是答应帮忙联系一下,并没有确切地答复,所以我暂时也没有向您汇报。”付罡庭知道刘驰有些不悦,“我想等长风同志那边有些眉目了,再来向您汇报。”
刘驰没有说话,内心却有些震惊。他知道付罡庭和赵长风之间的关系。若是付罡庭向赵长风求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付罡庭向赵长风低头。但是政治上的事情远远不是低头这么简单,还会牵扯到利益交换。赵长风能够答应帮忙,付罡庭一定是付出了足够的利益。看起来付罡庭足够聪明,也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那个东西既然自己得不到,那么不如送给赵长风,换取一个可以解决眼前危机的机会。
同时,刘驰内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如果赵长风已经和付罡庭达成了协议,那么赵长风的确没有理由去暗中向工人们通风报信。这中间除了赵长风解决付罡庭的问题也需要时间,他不会傻到把自己逼迫到角落里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地理由就是,工人们如果把事情闹大了,甚至可以断送付罡庭地政治生命。如果付罡庭的政治生命被断送了,赵长风还能够从付罡庭这里获取什么利益吗?
那么,究竟是谁向工人通风报信地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刘驰心中对那个人的恶感又增加了三分。想搞付罡庭不要紧,但是把我刘某人牵扯进去就不对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这么向魏书记汇报了。”刘驰语气有些沉重,“罡庭啊,你可要做好准备,事态可能比我们原来设想的要严重。”
“刘书记,我明白。”付罡庭也叹了一口气,“当我听到工人们过来的消息时,我就做好了思想准备。这件事情上我没有处理好,我有责任。”
“老付,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刘驰宽慰道,“工人们的风险抵押金能够解决,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退一步说,即使是转圜不了,等避过这场风波之后,我们再运作一下,还是一片海阔天空。”
付罡庭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刘书记,你在上面是能说的上话的,就拜托你了。”
刘驰伸手过去拍了拍付罡庭地膝盖,说道:“老付,咱们是一根藤是结的瓜。还用说这些?只是这次。我恐怕也逃不过去啊。”
一时间两个人都有些唏嘘。
停了一会儿,刘驰站起来道:“我先向魏书记汇报一下。”付罡庭连忙站了起来。跟着刘驰来到办公桌前。刘驰拿起红色的电话,拨通了魏新强书记办公室的电话。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刘驰地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连手心都微微出汗。电话接通之后,刘驰调匀了一下呼吸,用尽可能平缓地语气轻声说道:“魏书记。我是刘驰,向你汇报一下情况。”
“嗯!”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刘驰心头不由地微微一颤。在一旁付罡庭也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用力扑捉着话筒里传来地微不可闻的声音。虽然付罡庭什么内容都听不清楚,但是只要能听到一丝丝响声,心中总是觉得踏实一点。
“情况是这样地……”刘驰把情况汇报了一遍,在汇报情况的过程中,他不停地伸手擦着额头上的虚汗。这让旁边的付罡庭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脖颈处也有些虚汗涌了出来。
“哦,我知道了。”魏新强书记听完汇报后。撂下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刘驰呆呆地站在那里,拿着电话。听着里面传来“嘟嘟”的忙音。付罡庭看了刘驰地神色,急得又是一阵冒汗,他连声催问道:“刘书记,魏书记怎么说?”
过了很久,刘驰才有无力地把电话扣了上去,摇头说道:“魏书记只说一句,他知道了。”
“什么?就一句?”付罡庭当场愣在那里,魏新强书记说他知道了,究竟是什么意思?这种根本让人无从琢磨的话语远远比一阵急风暴雨似的严厉批评杀伤力要大得多啊。
刘驰又愣了一会儿,忽然间一掌拍在桌子上,说道:“一定要查一查,工人们究竟是如何知道利雅达破产的消息的!”
有了邙北市黄金地质公园的招牌,欧阳应龙就变得神通广大起来,不但顺利地弄到了两千万元把银行的短期借款还上,还另外弄了五百万元交给了刘驰,把社保资金的窟窿给补上。
于此同时,赵长风那边也有了结果,中原省最大的典当企业银泰典当行地老板林东风同意承担利雅达集团拖欠工人地四百五十多万风险抵押金的债务,来换取利雅达集团遗留下来地厂房和设备的所有权。同时林东风宣布以这些厂房和设备为基础,成立银泰汽车配件制造有限公司,原来利雅达的工人如果愿意留在银泰汽车配件制造公司工作,那么三千块钱风险抵押金先退一半,剩余一半风险抵押金会分三个月退还。如果工人不愿意在银泰汽车配件制造公司工作,那么三千块风险抵押金可以当场退还。一千五百多名工人多数选择了在银泰汽车配件制造公司工作,只有少数当初托关系进利雅达公司的人选择了把风险抵押金全额拿回,放弃了在银泰公司工作的机会。
可是郭和强奉命前去调查谁向工人通风报信的工作却毫无结果。根据移动公司的记录,那个手机号码只发了两个短信就神秘的消失了。而收到这两个短信的,又恰恰是利雅达集团工人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