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入夜, 月色微凉,玉兮殿外立着一抹红影,拂兮吹灭蜡烛, 起身推开门……

拂兮看着自己的同胞弟弟缓缓开口, “尘儿, 你为什么喜欢樱花?”

“因为是母上给我留的花种。”拂尘答?

拂兮笑了笑, 问道“那你知道我为何喜欢这天宫么?”

还没等拂尘开口, 拂兮便接着说道“因为,这是父皇给我留下的。”

“可……父皇没让你对朋友也如此决绝。”拂尘的手紧紧抓着袖口,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这话说出来。

拂兮笑了笑, 拂袖转身回到了殿内,殿内传出一句话, 他们先是我的臣子, 之后才是友人。

拂尘仍在殿外站着, 他的眼里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寒意,好似他望着的那人是他从来不曾相识的陌路人。

这眼神一闪而过, 拂尘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夜里风大,玉浮宫门前的樱花被吹乱,摇摇欲坠的花瓣好似漫天星辰撒向人间。

拂尘落于树下,眼里的光渐渐的沉了下去, 他的手在袖子里狠狠的握成了拳。

忽然, 他转身飞向关着花若的地火处。

看管地火的门童, 被怒气冲冲的拂尘吓得四下飞散, 拂尘很无奈的摆摆手。

刚要踏进里室却被一股强大的热流给冲的后退了一步。

里面的花若苏莫离听到外面的声响, 马上站起来走到地火的边缘,花若隐约看到一个红色的衣脚, 她试探的喊了声,拂尘?

她的声音很虚弱,拂尘的心里一沉,正想冲破结界,却又听到花若说,我们没事,你先回去吧。

拂尘冷着脸,声音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小白猫你怕不怕?

我不怕啊,花若说完很长一段时间拂尘都没有答话,花若以为他离开了,正要回到地火中心,却又听到了拂尘的声音。

拂尘说,我等你回来,如果你回不来了我跟你去。

花若我想救你,但我不能,现下天宫内忧外患,我不能再让我哥哥分心。

听着听着,花若的脸从带着泪滴,到淡淡一笑。我知道,拂尘,你陪我说会话吧。

好。拂尘点头。

花若坐在地火边缘,低着头,看着熔浆冒出的泡,从小到大,啪的一声,碎掉。

她缓缓的开口,声音像是缓缓流淌的河流,流进拂尘的心底,拂尘,我应该是爱你的吧,我见到你的时候心底很暖很暖,像我还是一只猫的时候,趴在清楼的后院里,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的那种暖,可是,我又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了,我忘了你是谁,我忘你怎么救得我,我甚至忘了自己的武器。

小白猫,你怎么没早说。苏莫离先于拂尘开口。

拂尘脸色很沉,他猜出了小白猫的封印是如何解开的,准确的说应该叫如何错误的解开了。

苏莫离,你倒是说说看花若该怎么和你说?她没醒来的时候,你做了些什么?

这下换苏莫离冷脸了,他救了他的小白猫。不感谢不说,反倒来质问他了?

苏莫离懒得和他计较,躺在地火中心,睡了起来。

夜里湿气重,瘴气大,花若把拂尘赶回宫,自己也回到地火中心,变回原身,把毛茸茸的爪子前伸,毛茸茸的后爪后踢,肚子贴在地火中渊,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苏莫离在拂尘走后便起身打坐,打坐结束想要躺下睡觉,却发现自己原本的位置被一只白猫霸占了,火心燃烧着吹起的热气把花若的胡须吹的上下浮动,这小猫抬起爪子打了一下那热气又继续保持原来的姿势,苏莫离及其无奈的用手指戳了戳她的爪子,其他地方他可不敢动,那个疯尘会因为新仇旧恨把他杀之而后快。

躺着的小白像是并不知道有人戳她,只用爪子把脸挡了起来,苏莫离很无奈。其身走到离她有些距离的地方躺下了,地火中,温度最稳定的地方时地火中心,其余地方都是瞬时冷,瞬时热,苏莫离感觉自己快被折腾死了,这么想着想着竟也睡熟了。

拂尘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地火殿门旁,这次还带来了一壶酒,一个人。

紫诺扬手敲了敲殿门,气息平稳的叫了叫苏莫离,起来了。

门外的人觉得声音不大,门内的人差点儿震坏了耳朵。花若把爪子从脸上拿到了耳朵上,继续睡。苏莫离听出是紫诺的声音,懒洋洋的抻了一个懒腰,似笑非笑的回他,紫衣大仙此时此刻你不该正在和你那些小男门童喝酒么?

紫诺闻言,勾着嘴角,看来地火还没发挥威力,怎么还没把你这张贱嘴给烧坏?

苏莫离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温酒煮茶,一袭明月悬在半空,夜色下的红衣男子,眼里似有一汪湖水,闪着波光,望着殿门,接着上前一步,把紫诺拉了回来,说,喝酒。

喂喂喂,拂尘,紫诺你们两个喝酒不在自己的行宫,跑到我这门口干什么?苏莫离在里面大喊,地火的温度在渐渐的降低,他却仍站的笔直,眼里带着小火苗儿看着门口,可接下来的话却出卖了他,不不不知道我爱喝酒,么。

紫诺笑着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说,这酒啊,不错。

嘶,苏莫离心里愤愤地想怎么会这么冷。

温度越来越低,花若趴着的地方也慢慢布满了霜花,花若把爪子放到了肚子上,没什么用,她又翻了个身,还是没什么用。

索性,从地上坐了起来,喵呜,花若打了一个哈欠,拂尘耳尖儿,一下子抓到了这微弱的声音,小白猫你醒了嘛?

喵,花若懒洋洋的拿爪子托着下巴,没变回人行的时候她还不想说人话。

拂尘侧身仰躺在地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懒散的气息,一仰头,一杯酒,三杯下胃,脸上也带着一抹红晕,嘴角微微上扬,小白猫,今天可能会很难熬,你要坚持。这话,花若没听到,苏莫离没听到,只有他一旁的紫诺听到了,紫诺的眼睛很长,眼角带着一颗融化不掉的泪痣,侧脸看着拂尘竟有一股此生快要了解的味道,这神情吓得拂尘心底一惊,他忙抬脚踢了踢紫诺,你又想干什么?

你怕什么?紫诺反问。

你不要用一种生无可恋的脸看着我,我怕我想不开在这门前了解自己,拂尘答他。

哈哈,紫诺倒了一杯酒,笑着一饮而尽,紫色的袖口挡住了他的脸,也顺势擦掉了落下来的眼泪。紫诺又笑了笑说,真羡慕你和墨离,爱着的人全都陪在身边,我和拂兮只有梦里见她的份儿。

往常紫诺笑起来便有一种让人忘掉一切烦恼的魅力,可此时拂尘却皱起了眉,他开口问恨么?

恨,紫诺不假思索的回答,恨拂兮,恨我自己,恨不得死去的那个人是我。

今夜不该拉你来这里的,拂尘喝掉了最后一杯酒,起身正了正衣领袖口,酒喝完了你回去吧。

你扛得住?紫诺问。

不知道,我可能会冲进去,我也可能会把自己废了,拂尘答。

那你让我走?你是疯了么?紫诺气的紧紧握住袖口。

是,不疯我就不会来了,拂尘笑。

故人已逝,心上人在牢笼中,比苦谁又能比得过谁呢?

突然,两个人感到背后有一股风飞来,本能的一闪亮出武器,这股子绿风却停了下来,化成了一个走路很慢的女人。

如烟见过紫衣仙人。柳如烟看着他们二人行礼。

紫诺的辈分仅次于拂兮,一般天宫里的小仙人,小仙子都会给他行李,而拂尘,苏莫离因为多年在人间游玩少有认识他们二人的仙子。

按理说柳如烟认得拂尘也该行礼,但他们二人在凡间变很熟悉慢慢的礼数也就免了。

拂尘和紫诺惊的半天说不出话,这女人白日里还在窗前哭的凄切,才几个时辰变已经恢复了那双媚人的双目。

看出他们吃惊的柳如烟,微微颔首,我来陪陪他。

我们也是。拂尘答。

还有多久?

三个时辰。

花若怎么样?柳如烟问。

变回原形了,拂尘答。

自己变的?

应该是,这样也好,总比被打回原形要好。

打回原形?柳如烟惊。

嗯,三个时辰后地火会飞窜成火鞭子打他们的原身,元神。拂尘说着眼里的湖水想变成了死谭。

柳如烟揪着衣脚,她怕苏莫离的原身是禁忌的活物,他也怕苏莫离硬扛着扛不住。

苏莫离虽然是狐族家的大公子,可他也是苏家的二公子,狐族是狐狸,天宫的人都知晓,可是苏家几千年来无人知晓他们的原身,仅有的见过他们主仙原身的仙子也都被杀了。

柳如烟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门内的人在笑着迎接火鞭,门外的人一脸严肃。

花若完全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还在梦里笑着和拂尘一起跑到了樱花树丛里玩起了捉迷藏,拂尘说,小白猫你别乱跑,小白猫你别上树啊,小白猫,你怎么脸红了。

花若心想拂尘的话怎么这么多啊,怎么不像拂兮大仙呢,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正想着从树上跳到空地上,却一下子被拂尘抱进了怀里,拂尘笑着给她顺毛,问她还不变成人形?你的毛可要被我揪掉了啊。

不行,花若抬爪子打他的脸,还没碰到他的脸却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很热,很疼。

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喊,花若,快醒来,到第六层了,火鞭。

她感觉眼前的拂尘越来越模糊,她感觉天地都在晃动,突然间她的眼前成了一片火海,她看到眼前的人变成了那个冷冷的苏莫离。

他见她醒来,一把把她推开!大喊,快!

花若眼睁睁的看着刚刚的地方炸开了一朵火花,接着一个大火蛇冲向了她,花若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