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柏迎出来就看到笑成一团的主仆几人,没去细想她们笑什么,直直走过来低声道:“祁管家来了。”
哟!来的居然是祁管家,她还以为会让双芷来。
当然,她是希望双芷来的,她也好打听打听这一阵府里的事。
不过也无所谓了,不知道也挺好,耳根清静,还不糟心。
不紧不慢的往里走,华如初边问,“来多久了?有没有说什么?”
“上午就来了,听说您去了太子府便回去复话了,这会刚来没多久。”
还真是执着,按理来说只要将话传到了下午这趟他完全没必要来,她只要还是祁家妇就必须回去,人家却偏偏来请了又请,这副姿态到底是做给她娘家的人看的,还是……真那么急着见她?
怕是两者皆有吧。
看到祁福明显松了一口气时,华如初肯定了心里的猜测。
出来之前老太爷估计说了一定要把她请回去之类的话。
“老奴见过少夫人。”
“祁管家不用多礼,听我的管家说你来两趟了,可是有什么事?”
“是有点事。”祁福润了润有些干的嘴唇,尽量将话说得漂亮些,“您这几日都没在府里,老太太惦记您,遣老奴来请您回去用顿饭,也一并请了亲家舅爷。”
华如初心下冷笑,却也没有下他面子,微微点头道:“我兄长事情多,就不过去了,我收拾一番就随你回去。”
祁福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完成了任务,心下大安,忙躬身道:“老奴谢少夫人体恤。”
华如初笑笑,起身道,“祁管家稍待。”
“少夫人只管自便。”
回了内院,果然看到哥哥迎在正屋门前。
在软榻上坐下,华如初舒服的长吁一口气,将替他拒了祁家相请的事说了。
华如逸皱眉,“如初,你怎么想的?怎么这么容易就同意回去了?还有,为何不让我去?我若是去了,祁家人哪敢为难你。”
“我想看看祁家老太爷能无耻到什么程度,你若是去了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哥你放心好了,今晚我还回这里来。”
“到时祁家能放人?”
“脚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便去哪。”
这可真是……华如逸无奈摇头,一旦没了顾忌,如初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妹子能活得自在肆意,可一味的和婆家硬顶,对如初并没有好处。
不过这些不用他提醒想必如初心里都是清楚的。
既然如此,那就随她去吧,如初不再顾及的祁家,华家也不会再顾及。
“若是有什么事,让丫头来告知一声,别一味蛮来。”
“我知道的,哥。”
也没多做收拾,歇息一阵后华如初便出现在祁福面前。
“祁管家,走吧。”
“是。”
没坐祁家的马车,华如初上了自己那驾布置得舒舒服服的马车。
摇摇晃晃下,思量起祁福的立场。
他的大孙子祁亮是祁佑的人,这会也跟着去了战场,要说他心里没一点担心肯定不可能。
再说起他对自己的态度……
自打她祁家门开始,老管家对她就一直很客气,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没有伸手打笑脸人的习惯。
因为祁亮的关系,祁福就算不偏向她也不会在从中做什么会祸害到她的事,他应该清楚,祁佑好了,祁亮才能好。
可祁福对老太爷的忠心并不会受这些事的影响,所以最好的就是互不得罪。
这就是最好的局面了。
祁府内,老太爷抬起头,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精准的看向门口方向,“还没回来?”
“是,还没……老太爷,回来了,祁管家和大少夫人一起。”好几天没看到大少夫人,双芷说气都上扬了几分。
“往这屋来了?”
“是。”
老太太示意双芷去迎一迎,低声对老太爷道:“您那消息准不准?琳琅阁真和孙媳妇有关系?我这心里怎么这么没底呢?”
“是不是有关系一会问问就知道了。”老太爷拄着拐杖重重的敲了地面两下,一派的波澜不惊。
老太太欲言又止,听得外面的脚步声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从年前到现在,足够她看出来孙媳妇是个什么性子,老太爷这般强硬的态度,就算是孙媳妇答应了恐怕关系也会僵了。
不过她总归是祁家妇,为祁家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祁家要是好了,做为祁家的嫡孙媳妇不是也有面子?
这边的小偏厅紧挨着老太爷的书房,华如初还是头一次来,环眼一看,乏善可陈,也就收了那点打量的心思,平淡的向上首的两老行礼问安。
“快起来,亲家舅爷怎么没一起过来?”
“大哥事情多,匆匆忙忙的,我叫他有闲了再过来。”
老太爷突然插嘴,“忙琳琅阁的事?”
“是。”
听她承认的这般快,老太爷心里有了火气,“既然这琳琅阁和华家有关系,为何从不曾听你说起过?”
“老太爷这话孙媳妇听不太明白,为何我娘家的事要向我婆家报备?还是说祁家的媳妇都是这样?”
“你……”老太爷用力顿了几下拐仗,不想这么轻易就被激怒了,压着火气道:“就我所知琳琅阁不是和华家有关系,是和你有关系吧。”
“不知老太爷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这般不实。”
“你的意思是这是别人瞎说的?”
“您已经先入为主了,就算我说消息不实您也不会相信吧,那您又何必再来问我?”
“我要你亲口说,是还是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老太爷冷脸看过来,华如初并不畏惧,直直对上。
“如果是,自然是有祁家用得上的地方。”
“如果不是呢?”
“不可能不是,你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那夏以见分明事事以你为主,若他是琳琅阁的东家,你怎可能与琳琅阁无关。”
在某些方面,华如初是佩服老太爷的,比如他的无情,人大都自私无情,可没几个人能做到他的程度,再比如他的心狠,他首先是对自己狠,然后才是对别人狠,你恨他怨他也不得不承认,对祁家,他付出了一切。
而他的敏锐,也是一般人远及不上的。
这样的人能在战场上成名并不让人意外。
可这样的人对站在他对立面的人来说就显得格外难缠了。
“既然您一定要这么认为,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您怎么说就怎么是吧。”
“那你这是承认了?”
“我这是被承认,是您要硬栽我头上来的,承认和被承认应该是背道而驰的两种意思吧。”
屋子里有一瞬间的沉默,老太太刚想从中转圜一下,就听到老太爷沉着声音道:“不管你是不是,琳琅阁既和你家有关,那要你从中为祁家出一份力应该不为过吧。”
“不知道老太爷的出一份力指的是什么。”
老太爷也不再转弯抹角,直接道:“琳琅阁向来以奇珍异宝出名,只是价格也是数一数二的,祁家的情况你知道,拿不出那个数来,可下月便是万寿节了,祁家需要一份拿得出手的重礼,往年也就算了,今年因为琳琅阁的存在,去那里采买寿礼的怕是不少,祁家要是再备和往年无差的节礼只会丢人现眼。”
“所以,这份寿礼要我准备?”
“我们不是一文钱都不出,只是希望以个低一点的价拿到。”
“低到什么程度?”
“自然是越少越好。”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她算是彻底理解了这句话。
站得有点累,华如初也不再直挺挺的站着了,自顾自的寻了个位置坐下,饶有兴趣的算起帐来。
“祁佑出征时我给他备下的东西您二老可知道我花了多少银子?我可有从祁家的帐上走过一钱?祁佑去往战场月余,我派人往战场上送了两次东西,每一次需要花费多少,二老又知不知道?和太子妃拉关系,我每每送去的礼值多少银?你们又有没有算过?”
老太太眼神闪烁,不好接这个话头,看向老太爷。
老太爷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直直丢出来一句话,“那是你的夫君,做这些难道不该?和太子妃拉近关系获得好处的也是你,你出点银子难道不该?身为祁家妇,为夫家尽一份心力难道不该?”
“既然你这般说我倒想问问,祁佑是我夫君,我做这些是应该,那么做为占尽祁佑好处的你们,在这事上又做了什么?我和太子妃拉近关系,祁家就没得到好处?还是说,因为我手里宽裕,你们便觉得但凡需要花银子的地方便该是我出?”
“你的意思是这钱要府里出?祁家帐上就那些银子,你要是下得了手,拿走就是。”
“我真的下得了手,老太太,老太爷的话您也听到了,麻烦您将银子提给我,我一定一分不贪,结算后如有剩余,一定归还公中。”
老太太大急,光是听华氏说就知道她花费不菲,真要算起来,这上面的银子都未必撑得住,真要全提走,祁家的嚼用可怎么办?
“孙媳妇,老太爷这是气话,您别当真。”
“我当然要当真,老太爷一口唾沫一个钉,这个面子我定是要给的。”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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