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刘山宗又算哪种?
当然,这个问题杨树林也只是在心里小小腹诽了一下,要是敢问出来,一顿暴揍是免不了的,就更别指望刘山宗会再帮他忙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关于文成先生的来历,一看之下,居然把他给吓了一跳。
敢情,文成二字居然是皇帝追封的谥号!
要说文成先生,可能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可说起他的字号刘伯温,就连杨树林都是如雷贯耳,这位可是明朝开国功臣,朱元璋手下的第一军师,死后被追封太师,谥号文成。
看到这儿,杨树林就有点不信了。
人家刘伯温那可是跟诸葛孔明相提并论的人物,怎么就成了刘家的祖师了?
虽然也有不少传说,说刘伯温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但那毕竟只是传说。
再说了,刘伯温死了都六百多年了,跟他二哥沾得上边么?
他心里估摸,难道是老刘家祖辈上某个不靠谱的家伙,非要往自己脸上贴金,硬说刘伯温是他祖宗?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祖宗自然更是不能乱认的。
甭管咋说,刘山宗的手段摆在哪儿,他亲眼所见,这一点倒是分毫做不得假。
本子后边写的就是各种常见的厉鬼阴灵,以及克制之道了,虽然插图画的潦草了点,但洋洋洒洒足有百多种,各种禁忌事项更是一大堆,还附有一些近年黄历重要日子的摘抄。
引起杨树林兴趣的是上边画的咒纹,刘山宗使过的摇篮咒、聚阴咒、五雷咒、五丁咒都在其上,还有很多杨树林没见过的。
这些咒纹都是用字勾勒出来的,简繁不一,有些甚至是用古篆、类甲骨文之类的字符描绘的,看得杨树林直发懵。
但随即他就明白了,古篆咒纹怕是先人所创,而繁体字的,应该是到了近代才有的。
从这些咒纹的衍化来看,这些东西还真是有年头了,刘伯温都未必是始创者。
他合上本子给递还给刘山宗,刘山宗却没接,摆了摆手:“你留着吧,左右也只是一个残缺不全的抄本,等哪天我弄个像样的本子来,你帮我重抄一遍,这本都快翻烂糊了。”
杨树林听得直瞪眼:“你沾边赖啊!我就看了看,你就让我重抄一遍?”
“这得费多大工夫你知道不?再说万一我抄错了呢!那咒纹错一个字就不好使吧?”
刘山宗阴险的笑了:“里边的东西我没背下来也差不多了,让你抄,就是让你留着用的。抄错也是你自己倒霉,大不了事到临头把你自己给坑死,你看着办吧。”
杨树林默然。
刘山宗说得好像不当回事,可这小本子里的东西有多珍贵,他能不明白么?
如果真是祖传,让他这个外人看一遍都大不应该了,居然还送给他,难道刘山宗是想……
“二哥,你这是想发展我做下线啊,还是想收我为徒?”
刘山宗乐了:“收徒?你想的倒是挺美!收徒你是不够格了,不过我看你骨骼清奇,还算个不错的苗子,干脆就拜我三拜,暂且给我做个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的童子如何?”
杨树林闻言,脸顿时就青了,躺在床上呲牙咧嘴,看那架势,要不是伤得浑身
没劲,非扑上去掐一架似的:“你别蹬鼻子上脸,再这么埋汰人,我真跟你急!”
“行,那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字写的不错,心细,反应又快,正好刘老头又一直嫌乎我不是块卖字的料,我看你干脆就跟他学两手,做个卖字的也不错!”
杨树林听得直翻白眼,这也太能扯了!
字写的好,跟他所说的卖字的扯得上一毛钱关系吗?
再说了,他的志向是考上大学,到大城市,画那些脱得光溜溜的小妹儿。
怎能就此抛弃执着了好几年的远大理想,改行去开殡葬商店呢?
就算要抛弃理想,这落差也太大了吧!
刘山宗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杨树林,很容易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行了,放心吧,没人强迫你学这个。但你执意养鬼,总不能什么都不懂,难道还指望我守着你一辈子?”
杨树林嘿嘿干笑:“好兄弟一辈子嘛。”
“滚蛋,一辈子也行,你先给我生个儿子再说。”刘山宗的大手直接往他裤裆掏去。
杨树林赶紧捂住要害,一脸得寸进尺的坏笑:“我学,学还不行吗?可光靠这些是不是单薄了点,有没有内功啊,法力啊什么的,也一并教教我咋样?”
刘山宗被他问得那叫一个哭笑不得:“你小子魔障了吧,世上哪有你说的那些玩意!”
“那你们这些捉鬼降魔的,靠的是啥?别跟我说,光凭一股子蛮力就可以!”
“要非说什么也不靠,那也不对,身子骨健壮结实那是最基本的,再有就是不能过度纵欲,这样体内阳气才能旺盛。不能嗜烟嗜酒,这样生气才能蓬勃。有了力气、阳气、生气,一般孤魂野鬼看到你都得绕着走,对付厉鬼阴灵也就容易多了。”
杨树林还不死心,追问:“传说中刘伯温那可是能撒豆成兵的,你怎么解释?”
刘山宗不耐烦的狠狠白了他一眼:“我看你小子挺精神的,看来是没怎么伤着,那行,跟我去小树林看看,六欲鬼虽死,可殷杰所说的老山槐留着也是个祸害!”
杨树林一边吃力的爬起身来,虽然还是一身酸痛,一大口喘气,肺子里都火辣辣的疼,可他这人属小强命,不拍个稀烂就死不了。
“你不是不让我去小树林么,出了啥事谁负责?”
刘山宗气得想揍他一顿:“我是说不许你单独去,有我陪你,你怕个毛?”
“昨晚上你特么就说陪我,结果我就成这样了。”
刘山宗转身就走:“那你歇着,我自己去。”
杨树林不干了:“等等,去可以,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撒豆成兵是咋回事?”
刘山宗嘟囔了两句撒豆成兵,最终忍不住笑道:“法力这东西虚无缥缈,至少我没见过谁有法力。但干我们这行的老手,个个都见多识广,仰头能看懂天星变幻、风云流转,低头能查探山川走向,江河水势,闭眼能闻出百兽腥臊,耳听能分辨鸟叫虫鸣。”
说着,他一脸向往的叹了口气:“人到了这种程度,跟有了法力又有什么区别?”
杨树林愣住足有数秒,这话说得倒也实在,很多事,我懂你不懂,我就比你高明。
学无先后,达者为师,师就
是先生。
如果真有能洞悉真假,辨识阴阳的人,称之为阴阳先生又有何不可?
他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嗯,搁现在的话说,知识就是力量。可还有件事我整不明白。”
刘山宗脑门上黑线浮动,扭身往外走:“就特么你事儿多!还有啥不明白?”
杨树林勉强提着口气跟在身后:“撒豆成兵你怎么解释?”
刘山宗一口气噎住,差点气绝身亡……
李大妈的死并没像二人预料的那样引起轰动和恐慌,二人出门的时候,走廊里竟已经恢复了平静,正是要上课的时候,住宿生正三三两两,说说笑笑的往外走,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如果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值班室门口站着个保卫干事,楼门口也是。
气氛稍稍显得有些异样。
显然学校和警察刻意把事情压了下去,并没让发生命案的事传扬开来,估计除了报案的,还有早上惊动的那几个围观者,旁人根本不知道有这码子事。
但杨树林和刘山宗还是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昨晚他们在楼上鼓捣了一宿,该不会留下什么痕迹,引得警察怀疑上他们吧。
那可是命案,真把他俩牵扯进去就特么倒了大霉了。
两人有些忐忑,都在琢磨到底留没留下什么痕迹。
但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只好暂且搁下,说话间已经到了操场东边的小树林。
小树林其实并不小,位于学校东边,连着山上的林子,顺着道能直接上山。
树林外边是一人多高的野蔷薇,里边是白杨、山槐等高大的树木,而且大多是上了年头的老树,就因为外边有野蔷薇挡着,里边的动静外边一般瞧不见,夏天的时候也就成了处对象、打野战的天然良港。
每逢夏夜打外边经过,常能听到里边女生的嗯啊娇吟声。
可那是夏天的时候,东北这地方入了冬就冷得瘆人,那些野鸳鸯尽管一个个憋得眼珠子发绿,却也没人来这里糟那份洋罪。何况里边都是落叶树,夏天看着郁郁葱葱,可叶子一落光,那些光秃秃的枝桠被冷风一吹,摇晃起来,好像鬼爪一样,瞅着就心慌。
杨树林和刘山宗瞅瞅四周没人,一头钻进了林子。
林中积雪,雪下都是落叶,人踩在上边,软绵绵的,发出一阵阵细碎的响动。
没来之前两人都觉得,知道了地方,知道了树种,想找出那棵山槐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真到了地头,他们才发现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此时正是早上七点多钟,可东边的山林挡住了阳光,林子里依旧显得阴冷幽暗,只能看到三五米外的光景,而且里边老山槐着实不少,一时根本无法分辨殷杰所说的究竟是哪一棵。
刘山宗停住脚,将那截黑漆漆的指骨掏了出来,指骨上竟散发出丝丝黑气。
他摸出一卷捆阴绳,穿了一根钉尸针在上边,又在一端绑了个马贼结栓住了指骨。
杨树林不明所以:“这是干啥?”
刘山宗冷冷一笑:“让它给我们带路。”
说着话,他把挂在上边的钉尸针扣在手里,抖手将指骨向林中的黑暗处甩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