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兰华已经通过媒人通知了男方,女方不同意这门亲事。
她自己知道规矩,女方不同意,自然要把礼钱给退了,告诉媒人男方在什么地方汇合。
上午10点多。
华新与李兰华就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出门,这个时候华燕早已经跑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华新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这个妹妹总是让人不省心,尽管他在蓉城沉稳冷静,但是一回到家,他心里就很烦躁,好似这个屋子有魔咒一般让人平静不下来。
“今天她不去也没关系。”
李兰华穿好鞋子解释道。
华新也明白,收起心里的烦躁,便不去想。
银城并不大。
李兰华早上就已经通知了大姨李0琼英,小姨李兰秀。
华新与李兰华两人走出XX建筑公司小区来到公路边上时,等了不到两分钟就看见了小姨李兰秀。
“哟,新娃子回来了。”
小姨李兰秀冲着华新叫道。
华新冲着小姨李兰秀勉强的笑了笑,叫了声小姨。
不知道怎么的,华新总是感觉自己回到了过去的那个华新一样,心里很烦。
“兰秀。”
李兰华冲着小姨李兰秀喊道。
李兰秀脸色可就不这么好看了,嚷嚷道:“二姐,媒人给我们的400块礼钱,你才给了我们100,剩下的300你什么时候给我们,怎么说,那礼钱也是媒人给我们的。”
李兰华嚷道:“什么400块钱,那是男方和媒人自己不会安排。女子相亲,看的最贵重,礼钱应该包120、400、900、1200,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是400。”
“你倒是好,给你们400,你们巴不得。可是如果这门亲事不成,到你手里面的钱你们又不会退出去,这钱还不是我们自己贴,你还想要多少。”
“媒人给得我们400,你就不应该瞒着我们吞下300,只给我们100。”李兰秀抓住这点死不放手,就是想要这钱。
一边。
华新皱着眉头,烦躁的很。
他懒得去搭理李兰秀,做了这么多年亲戚,他还不知道李兰秀这个小姨是什么脾性。
而且。
母亲李兰华与小姨李兰秀两人时常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争个不停,最后还是会走到一起。
母亲李兰华一辈,除去旧时代饥荒死掉的兄弟姐妹,一共6人。
他们的大哥是个工人,大嫂是个教师,家境最为殷实。老二是个医生,自家开个诊所。老三是个退伍兵,在村里面担任干部。三个哥哥家境最好,也最和睦。
但是,三个妹妹,李0琼英,李兰华,李兰秀三人却截然相反。
李0琼英嫁给农村汉子,这个大姑父好吃懒做,还喜欢打牌,整天吵架。
李兰秀更是一个过婚,有个女儿。
她的脾气与华燕倒是有的一拼,也很怪。
二婚嫁了一个自称开了几个厂子的男人,男人膝下有两个男娃,最后才知道全都是假的,这个男的不过是个木工。
这个婚姻,却是大姐李0琼英一手撮合的,她曾经洋洋得意的告诉李兰秀这个男人开了几家厂子,有钱。
其实,也是这个男人给李0琼英的礼钱比较多,只是听这个男人口说就信以为真。
李兰秀脑子也没几个本事,信以为真,最后才知道是假的。
这个男人不仅没厂子,而且还爱打人,脾气臭。
华新想到这里有些烦躁,不由想到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三个哥哥家境好,家庭和睦,走的自然近。
但是,三个妹妹家境都不好,天天吵吵闹闹的,反而因此走到了一起,正是应了那句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穷光蛋都聚到一起了。
华新听着两人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吵个没完,很快便抵达了银城县城里面一个招牌似的商业街口,这里正好有个县城里最大的超市,佳佳超市,他们碰头的地方。
只是。
华新与李兰华、李兰秀三人抵达这里准备与男方碰头时,远远的却看见了华燕与一个男子手拉着手在逛街。
“华燕。”
华新与李兰华两人喊住了华燕。
华燕与另外这个男子也看见了华新与李兰华两人,两人旋即便松了手。
这个男子只是冲着华燕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浑然没有觉悟是不是该向华新以及李兰华两人打个招呼。
“干啥子,干啥子嘛。”
华燕很烦躁的大吵了几句。
“燕儿,妈不是叫你少跟这些人来往吗?你怎么一点也不听话?”李兰华有点不悦。
“要你管。”
华燕吵道:“如果不是你们我会得这个病,他们才会关心我爱护我,你们一点也不关心我。”
华新抓狂了。
回家才这么点时间,他就抓狂了几次,实在是被气的够呛。
他也懒得说话,否则华燕在大街上就会炸毛,然后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咒这个去死,咒那个去死,一般人还真丢不起这人,华新与李兰花两人也不敢把华燕给惹毛了。
“燕儿,年后妈和二哥带你去大城市看病。”
李兰华道:“你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你们会带我去看病?球钱没有看个屁的病。”华燕口气很冲的道。
“……”
华新只觉得自己青筋暴起,额头上布满了黑线。
想想,他还真惹不起,一旦华燕在街上炸起,骂起街来,他都不敢说自己认识华燕。
丢人啊。
李兰华也知道,便在华燕炸起前住了口。
从头至尾,华燕都没搭理李兰秀,简直把李兰秀给恨透了。
而李兰秀这人脑子也有问题,还在旁边煽阴火:“哼,你家女子脾气才烂啊,有没有人要啊。”
“……”
华新真的很无奈,穷人跟穷人走到一起,就是会产生各种奇葩。
这倒不是他鄙视穷人,而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各种原因,越是贫穷的这个群体里面越容易走出这样的奇葩。
华新与李兰华两人忍了,也不再激怒华燕。
片刻。
两人大姐,李0琼英来了。
李0琼英60多岁了,家住农村。
她个子矮,脸色黝黑布满了皱纹,在农村里面也是一个媒婆的角色。
她于李兰秀一样,还是对那400块钱的礼钱耿耿于怀,一到这里就嚷嚷道:“兰华,男方媒人说他给大家的礼钱都是400,你怎么能够这样,把礼钱给瞒了。”
李兰华脸色一黑嚷道:“什么400礼钱,这门亲事我们不同意,别说400,就是一毛钱都没有,那你把那100块的礼钱拿出来退了哇。”
李0琼英嚷嚷着嘀咕了几句,心里很不爽,最终也没有说话了,倒是把李兰华气得不轻。
华新也很无奈,这种情况,他司空见惯了。
华燕更是偏过了头去,根本不搭理他们。
今天,李兰华是来退亲的,男方只来了媒人和男方的父亲。
李兰华把男方给的1200礼钱给了媒人,还不由抱怨道:“叫你别说,你还说,他们为了这礼钱找我吵了几天架,现在好了,全还给你。”
这件事,本来就是媒人做的不对。
尼玛一个大男人,守不住自己的嘴巴,什么事都说,害得李兰华和李兰秀、李0琼英三人吵了几天,烦都烦死人了,心里就来气,华新也觉得堵得慌,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这件事到这里也算一个段落了。
不过,李兰华和华新都知道李兰秀和李0琼英两人都是小家子气,少拿了300,心里时常惦记着时不时拿出来说事,就会气死人。
李兰华知道他们出了力,没有拿到钱,心里很生气。
她也很无奈,自家情况就这样。
亲戚虽然有,但是也有亲疏之别。
就像三个哥哥,他们三人过年去拜年时,虽然三个哥哥没有刻意表现出什么看不起的眼神,但是她们感觉越走越生疏,反而三个家境比较贫寒的妹妹走的比较近。
李兰华无奈,这事还得请他们吃顿饭才能消气。
随便找了一家火锅馆子。
这下,李兰秀以及李0琼英两人一听能吃馆子,脸色就好看了许多,带上了笑容。
市井小民。
华新心头升起了这个词汇。
汤锅很快端了上来,是毛肚+鸡肉汤锅。
各种配料,小菜,调料,辣椒送了上来。
大家摆弄着自己的油碟,加调料,加辣椒,加香菜,开吃。
一顿饭。
华新食之无味,李兰华也为这顿饭钱不值。
倒是李兰秀、李0琼英两人吃的很开心,华燕一直对两人很不爽,板着脸,幸好没有炸毛。
饭尾。
李兰秀和李0琼英两人吃着毛肚、肌肉,扯着蛋,说着事。
两人难免说到礼钱的事情上来,虽然脸色好看了许多,但是言语中的不满就差把这两字科在额头上了。
“二姐,下次男方媒人给多少礼钱,你可不能瞒着我们。”
“兰秀说的对,我做媒,东跑西跑的也赚不到什么钱,给你跑了路办了事,你再也不能把这钱给瞒了。”
李兰秀与李0琼英两个市井小民还不忘那300块钱。
虽然吃了一顿,但是300块钱还是更加的实在。
两人浑然没有把亲事不成,李兰华要把这400块礼钱全部退回去的事实。
这事,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但是,华燕一听这话,立刻就炸毛了。
“这么想要钱,不去抢银行啊。”
“这么想要钱,自己不去相亲啊。”
……
“砰。”
李兰秀一把就把筷子给摔了:“吃你一顿饭就好像讨饭似的,八辈子没吃过,走走走。”
李兰秀拉着李0琼英就站了起来,黑着一张脸嚷嚷道。
李0琼英也是一样,把碗一推站了起来,脸色很不好看。
华新真的抓狂了,心里不由咆哮着,人穷是非多,这点一点也没有错。
他很不爽华燕,甚至有些厌恶。
但是,没办法,她有着病。
难道,自己能不管吗?
不能。
他同样也恨李兰秀、李0琼英这两市井小民,不是纯粹的很,只是很讨厌而已。
华新见到母亲脸色铁青,知道母亲心里很不好受。
一边是自己的子女,一边是自己的姐妹,老鼠钻风箱,两头不是人。
华新连忙追了出去,在过道上拦住了两人。
“大姨,小姨,你们怎么跟一个小孩子家家的生什么气啊。”华新劝道:“我妈也没说不给这礼钱啊,你看……”
华新从自己的屁股包包里面掏出800块钱道:“我妈早就把钱准备好了,只是准备吃完了饭再给你们。”
两人脸色还是很难看,尤其是李兰秀这个脑子有点病的人,嚷嚷道:“谁稀奇你的钱啊,她这么大了还小啊,一点礼数都不懂。”
华新强行忍住想要抽她的冲动,无奈苦笑道:“小姨,华燕有病。我妈也是想要等她走了之后才把这钱给你们,我还在读书,这钱又不是我的,不是我妈给你们的,难道还是抢的啊。”
“你们就拿着吧。”
华新看出两人已经心动了,只是碍于面子下不了台罢了。
他把钱揣进了两人的手中,道:“大姨,小姨,以前我妈不在家的时候,你们还照顾过我,我怎么会忘记呢,我也出来了,别的钱没有,但是给你们买衣服的钱还是有的。”
华新旋即又从屁股包包里面摸出400块钱,给了一人200道:“大姨,小姨这是我在大学打工的时候赚的钱,你们照顾过我,我还是记得的,你们给自己买件衣服吧。”
这时。
李兰秀以及李0琼英两人虽然脸色很不好看,但是眼中的喜色却是毫不掩饰的。
脸色只是一时拉不下脸来罢了。
“新娃子是大学生,大学生就是懂事,你们这个家就要靠你撑起来了。”两人道。
华新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着,道:“大姨,小姨,生啥子气吗?生气伤身,这点菜怎么够,我再去叫人加菜。”
华新把两人推进包间,这才出去叫人加菜。
当他再进包间时,两人已经不在生气,笑的很开心的吃着汤锅。
华新见此,也不由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心里很苦逼。
两人的市侩以及市井小民的作风让华新很苦逼,他虽然很不想理会两人,但是母亲在乎,华新想想以前两人照顾过自己,也为了顾及母亲的感受亦或者是满足心中的那点暴发户的虚荣,他不介意满足两人一点点蝇头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