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晶抚了抚她的后背,长吁了一口气,“没事了,姑娘。”
沈俏抬手捏了捏眉心,轻声说:“双晶,先回府一遭,这身衣裙走出去哪儿都是引人注目的。”
双晶称是。
晏昭在一旁附和,似是劝解,道:“沈姑娘乃大将军之女,福气自是十足的,心中不要对这件事起太深的执念了!”
沈俏凝了凝神,看了晏昭一眼,见他再无之前所表现出来的虚伪模样,缓缓而道:“县公先行,我们过会便前往。母亲应当等很久了!”
走了几步后,方又转头对晏昭道:“能瞒几时便是几时罢,母亲她会担忧的。”
……
夜色茫茫,华灯初上。
鼎阁矗立在长街的另一侧,其中的几个亭榭楼台相衔接,远远望去似是连绵不断的。因着在暮色中只能隐隐约约地见着檐角及阁楼的形状构造,除却轩窗中正映着的灯火通明,其余大多是乌漆的,却是一道风景。
而长湖正好穿过其间,远远看去就像是鼎阁俯瞰着长湖一般。
而来往鼎阁的青年才俊却是实打实的多。
沈俏心想,也不知道这鼎阁的幕后之人究竟是个什么神人,竟能将这处好地方买下来。
之前她来此被众人嘲笑了一番,还不曾发觉这地方的恢弘大气,现在再来此却是感受到了一番别的光景。
她忽然觉得,这样说的话,确实挥霍数金本就不值得再提出来戏说了。
可当她进入阁中正堂才发现此处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辉煌,堪称奢侈了。
单看其中的壁饰、摆饰、挂饰,陈设之类净是金雕玉砌、檀木飘香。
这是花了多少血本啊!
沈俏终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姑娘,夫人她们在擎杯阁。”双晶在她耳边低语。
沈俏蹙眉,问:“掌柜的在哪?”
她可摸不着路。
“掌柜的事务繁多,约莫是去忙其他事情了。”晏昭忽然从一侧出现,一手摇着玉骨扇,接过沈俏的话,“我带你们过去便是。”
沈俏看了晏昭一眼,似是了然,点点头,“那还请县公带路了!”
“请!”晏昭看着她,笑了一声。
走至廊中,晏昭指了指前方的小阁楼,“那便是擎杯阁。”
沈俏抬眸,有些惊诧。
擎杯阁只是一个单层的阁楼,可她刚刚走过来时看到的大多数是二三层的阁楼。
一旁的双晶也发现了,挠了挠脑袋,对着沈俏说道:“这擎杯阁怎么看起来是这鼎阁之中最小的那一个啊!””
沈俏思忖片刻,笑道:“约莫是物以稀为贵罢!”
晏昭听闻,也是没由来得爽朗地笑了一声,“沈姑娘这话说的倒是极佳。”
转而像是暗示着什么,又接了一句,“将来谁若是娶了沈姑娘,怕是这一辈子都是很有福气的。”
沈俏听闻这话,瞥了他一眼,嘴角蓦地一弯,有些冷意,“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按照这么说的话,确实,那他上辈子是极有运气的,可是她心中的疙瘩又谁来解开呢?
况且,若不是他,她何苦重活一世?
这下饶是晏昭自己都没有想过沈俏竟然就那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丝毫没有一般女儿家的忸怩之态。
他忍不住掉头看了她一眼。
眉目间竟比以往多了些孤傲之气。
他收回目光,搓了搓手,心里却觉得他好像真的对她有了几分别的意思。
一片静默。
双晶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笑呵呵的,“那是自然,我们姑娘可是很好的。”
晏昭回味着刚刚沈俏的眼神,依旧有些摸不着头脑。后来想想,倒也没觉得奇怪,她应当是被刚刚那一幕吓到了。
他忽地眯了眯眼睛,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沈俏跟在他后面,便到了擎杯阁。
一进入其内,沈俏便发现了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来了一大家子人。
她扫了一眼,微微蹙眉,除却她自个家人、秦家人,便是晏昭和晏平。
角落中还有一人,苏锦。
真是热闹!
不过奇怪的是,她竟没有看到她的父亲。
“小小,过来。”罗云唤了一声。
沈俏提着步子便朝母亲走了过去。
罗云的身边恰好坐着她的姑姑沈秋,沈秋一瞧见她,笑容可掬,也是连连唤了好几声,“丫头快来姑姑这儿,姑姑可是好久没见着你了!”
沈俏看了一眼罗云,便到了沈秋跟前,蹲了下来,拉起沈秋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姑姑,我可是也是很想念您的,只是您常常忙于公务,经常见不到您,就有点伤心了!”
沈秋笑得和蔼,面容慈祥,抚了抚沈俏的头发,轻叹一声,“若是你这丫头日日见到我,还会想念我吗?所以,还是少见一些,你倒能日日挂念着我,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
沈俏撇了撇嘴,“才不是呢!不论什么时候,我都是念叨着姑姑的。”
“贫嘴。”
“这位……”
她朝着苏锦看去。
沈秋以为她不识,“这位是苏女酒。这可是姑姑的得力下属,今日便也将她带来了!”
苏锦盈盈一笑,不知是人多还是怎么,没有了往日的尖锐之势,倒也乖乖巧巧地唤了一声,“沈姑娘。”
沈俏抬眼,许是升官的缘故,苏锦的穿着确实比往日要鲜艳了一些,原本一身翠绿色的衣裙也换成了淡粉色,发间插着一只镂空金丝珠钗,看着确实是显眼的。
看来苏锦还是听了她的计策的。
只是那眼中的光晕蓦地游移一下。
沈俏转了转眼珠,断断续续地又同沈秋聊了一会儿,再瞧苏锦时,便发现她似乎在看着什么,竟有些入神。
她顺着苏锦的视线看过去,便瞧见了晏昭。
沈俏思忖着,竟连沈秋何时放下了她的手都不知。
沈秋推了推她,提醒她道:“丫头,你坐在我旁边罢。”
“正好在你母亲和我之间,可是个宝!”
沈俏嗯了一声,规规矩矩便在沈秋的身边坐下了。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沈俏有些乏了,面色也因着室内太过暖和而显得异常红润,便同母亲说了一声,出去吹吹风。
不过说来倒也奇怪,这擎杯阁明明是单层阁楼,却非要设计一个阑干置在楼前。
沈俏觉着有些无趣,独自倚在阑干上,眺望着眼前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