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笑清风180_第一百八十章 训斥
章佳敏儿已经故去一个多月了,胤祥在午夜梦回之时还是常常惊醒,醒时已是泪流满面。\/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满族的儿女从不为父母的逝去长久哭泣,不断的哭泣会被人视为懦弱,这是常规,对于皇来说“适度”更是十分重要的,一开始的悲伤被当做孝顺,之后再痛苦那就很无谓了,即使有眼泪也是要流进肚里去的。
胤祥知道但是做不到。凭母贵,章佳敏儿的出身没有很显赫,所以他只是爱新觉罗家一众儿里普通的一员,从很小的时候胤祥就知道皇父的真正看重的儿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在这个大而冷漠的宫闱里只有母亲能给他安全和依靠,而他自己也只想效仿额涅安安静静的存在着,章佳敏儿的身体很柔弱,心却很强大,遇到了很多事她总是微笑没有抱怨得失,她总能在一朵花一只鸟身上发现微小的喜悦,她是母亲,更是他的第一个老师,这样一个人不在了,永远不在了,十三岁的胤祥觉得天崩了,心碎了,灵魂似乎也随之而去。
于是他不顾皇父的劝阻,长跪不起,水米不进,哭到失声眼睛模糊,偌大的灵堂在白日总是熙熙攘攘来很多人,夜里凄清的让人绝望,随着时间流逝连白天也凄清起来。直到有一天他发现不是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还有一个人在陪着自己。那是他的四哥。于是胤祥顺从了安排,来到了永和宫居住。
在永和宫里服侍胤祥的人很周到,没有半点不敬处,德妃做的很好,嘘寒问暖每日必会探视过问,让人挑不到一点错。连皇上都赞赏她贤德。很多人都说他找了一个好靠山,又有很多人说你必须要去讨好她,你的将来全靠这位主了,就像从小被舅舅教的那样:有些人不论你喜不喜欢都得去迎合他,直到你足够强能自保的一天,否则随性而为就是鲁莽,在宫廷里不够聪明的结果是会死的,而且还会连累他人。【叶*】【*】所以胤祥一直做得很好。所以他的皇父喜欢他。但这回胤祥不想这样做,不是因为讨厌胤祯,也不是叛逆,因为他的母亲只有一个。
至于将来?胤祥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将来,像早早就表明了不争之心的皇兄们一样,从出生开始已然就退出了角逐的舞台。何况他对地位权利全然不感兴趣,甚至是厌恶。他的笑和逢迎只为了能让他们一家人过得安全些。如果可以他宁可放下一切远走他乡,游遍美景看尽百态。网W也许懂自己的人只有一个,这个人从来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也从来没有过多的劝解,在额涅去世后,一切就和以前一样自然。他教自己习字和数算,会邀请自己去做客谈谈书画金石之道,讲讲禅心佛法。这就是他的四哥。
这一次为了一句话对四哥不敬的话,他和胤祯打架,虽彼此没伤到谁,却惹得德妃很不高兴,她像以往那样没有责备自己,只说了一句:“祥儿。你这样做本宫很伤心啊。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呢?”
是谁?没有人,但胤祥知道她指的是谁。他不想事与愿违让德妃更不喜欢四哥,所以忍住脾气叩首认错,只解释说是自己心绪不宁,德妃但笑不语。胤祯却在事后讥讽道:“胤祥。我才是四哥的亲兄弟!记住了。就算我们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来管!”
当夜他就失眠了,深深的孤独感快叫他失控了。连着两日他整夜对着额涅的画像发呆。那是琅如月送给他的肖像画,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只见过母亲一面的小丫头能画出这么传神的画来。就像以前就见过认识似地。他的额涅未着大妆,只穿了寻常衣物侧坐在窗前笑吟吟的望过来,睹画思人他无声的流着泪,额涅,儿好想你呀。
也许是没怎么进膳的缘故,从上书房出来的十三阿哥居然晕厥了,虽然再三嘱咐随从们不得说出去,可这事儿还是被皇帝知道了,又是请太医又是探看的,后来德妃是怎么说的?那张打扮的极精致的脸显出温柔色,沉重道:“祥儿呀,都是哀家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唉,若是敏儿妹地下有知该怎生抱怨哀家的。你瞧连万岁爷都在责怪我对你不经心。”
这语气让他悚然一惊,于是解释再三,德妃方拉过他的手道:“我现下就是你的额涅,要信我啊。心里不痛快要给我说呀。”
信吗?说吗?胤祥心里苦笑。后来便是四哥来了,一见自己不是劝慰而是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番,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哪里由得你如此糟践云云,四哥生气的时候真的很骇人啊,平日就很少有软语的人到最后还是很生硬的说:“想吃什么让你嫂给你做。”胤祥真心的感到温暖,他觉得从今以后四哥就是自己的亲四哥。
不知四哥在皇父那里怎么说的,竟请得了旨带自己出宫散心,这日的出游很快活,只是在山上以笛带琴吹起那首《猗兰操》时,不由的想起额涅传授技艺时的模样,他忍不住又流泪,四哥眺望远方沉声道:“十三,过了今日就醒过来吧,你再不醒哥哥我真不知道该如何了。”
胤祥大恸,顾不得四下有人竟俯到他四哥怀里好好的哭了一场,直到被一个莽撞的小石儿打断了纷乱情绪。胤祥万万没料到最后会见到琅如月,特别还是在一个荒草坑里见到了她,那样实在是……
“十三阿哥?”如月顶着杂草和落花仰着被蹭脏的脸惊诧极了的看着胤祥。胤祥也惊诧极了的打量着落魄的救命恩人,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如月,你,怎么成这样啦?”说着话他上前蹲在坑边伸出了手,“快上来。”
如月尴尬的牵了牵嘴角,余光看到另一个男不善的眼光,她及时的缩回了手,自己撑住地提气来了个旱地拔葱跃到了地面,本来还挺潇洒的动作在落地的一刻就变成了难看了,脚一痛人就坐在了地上,胤祥忙问:“怎么了,受伤了吗?”
如月也不敢抬头,她已经囧极了,十分明白自己见到了谁,有惶恐更有激动,她就势跪倒向那男叩首行礼道:“琅如月见过四贝勒爷。见过十三阿哥,请恕小女失仪之罪。”
半晌方听胤禛道:“哦,原来你就是琅如月。”他的声音很清澈,但如月听得出那里面的冷淡。“你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如月也不敢抬头,垂首简单说明了原因,最后替缦缨致歉道:“我家的仆人不懂规矩冲撞了贝勒爷的赏景的雅兴,还望您大人有大量愿谅他吧。那小没怎么见过世面,也是初来京师,求您的责罚不要太严厉了。”
胤祥道:“四哥,不知者不怪,他已然受到了教训,我看就算了吧。”
胤禛哼了一声,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才有什么样的下人。我看不只是他不懂规矩你更不懂规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荒山野岭的乱跑,还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真不晓得家里人是怎么教的。看看你的样成何体统!”
如月再叩首道:“贝勒爷教训的是,小女本就是山野之人不懂规矩,回去定当自罚。”
胤祥生怕胤禛再说出什么狠话,便岔话道:“快起来吧,看看伤到哪里了。”
如月哪敢起身,推托道:“只是小伤,我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听她用到皮糙肉厚一词,胤祥扑哧笑了,“哪有姑娘会这样说自己的呀。四哥,算了吧。”
胤禛终于道:“行了,起吧。”
如月松了口气,她谢了恩起身抬头,正好遇到胤禛看过来的眼神,这回是近距离的观看这未来的皇帝了,意外的对视让如月一惊,她立即垂头退到后面。
这时侍卫们也得了令放开了缦缨,这小这会儿不横了,他也知道自己是撞到不能惹的人啦,胤祥问他:“喂,小,你的功夫谁教的,那两手使的还不错呀。”
缦缨端正态度回话道:“回十三阿哥的话,是我家大爷。”
胤祥喜道:“咦,是济兰么?对了,如月,你怎么没跟你哥哥在一起,他当值吗?”
如月的心咯噔一下,勉强解释道:“来了。嗯。他,他跟我走散了,哦,家兄和母亲去庙里了。”
如月正担心胤祥回再追问,就见一个侍卫上前对胤禛行礼道:“贝勒爷,福晋进香回来,在茶棚坐了许久了,久未见您下山,派人来寻了。”
胤禛道:“这就下山。”他斜睨了如月一眼,道:“你也下山吧。”
见胤祥要扶自己,如月忙道不敢,叫缦缨过来压着他的肩忍痛出了林上了正路。一出来便见一队人马向他们这里走来,为首的是个牵着一个孩的旗装妇人,左右各有一个丫头服侍着,她一见胤禛便屈膝行礼,口称:“贝勒爷,十三叔。”那个孩也行礼奶声奶气道:“儿见过阿玛,十三叔好。”
如月见那孩总共不过三岁左右的样,团团一个小人儿拜起来居然像模像样,十分有趣便多瞧了几眼。只见他圆圆的脸上一双长长的眼睛,翘翘的鼻尖下是粉嘟嘟的菱角嘴,宽阔的额头细细的小辫儿,还戴着小瓜皮帽,除了眉眼其他地方并不怎么像胤禛,他额涅……那妇人样居然好像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