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阳殿里御医和下人跪了一地。
张良妃坐在床榻旁死死地搂着已经无声息的赵允环不肯松手。
睿宗帝走进厢房。
听见脚步声张良妃抱着五皇子一下扑到睿宗帝身前。
绝美的脸庞已经扭曲,声音格外凄厉,“皇上,环儿只是睡着了,您命那些御医替环儿把脉开药,他们都不肯听臣妾的话!”
睿宗帝蹲下身抱住张良妃,目光浑浊地看着僵硬的赵允环,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
……
除了齐家府邸,惠王府也被封了,赵允佶和惠王妃被关进刑部大牢。
因为一日内接连发生两件泼天大事,京城街巷到处是穿白衫黑靴拿大刀的皇家兵士。
气氛紧张,百姓们皆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而本定于三日后出发的杜宗怀,亦临时受命,次日天际刚露出鱼肚白便上路了。
临行前杜宗怀和赵允旻悄悄地见了面,彼此都让对方放心和保重。
杜宗怀一出南熏门,立即有二十名训练有素的高手围上来,护送杜宗怀一路南行。
……
“五皇子没了。”
华琬听到辛苍、辛芜和罗院使说话,惊讶地抬起头。
“五皇子玩的船橇和燕雀湖冰面被人故意破坏,听说偷偷将五皇子船橇锯坏的内侍,也掉进了冰湖里,当时就没了,睿宗帝大发雷霆,命大理寺、刑部和锦衣卫一起查,查出来发现那名内侍曾与韵兰殿的人悄悄见过面。”辛芜说着她听到的消息。
辛苍惋惜地说道:“那般小的孩子,齐家也不放过。”
罗院使叹一声,“齐家人和张家人皆是心狠和阴毒的,只可惜报应在了不懂事的孩子身上,这几日宫里不会交办事情下来,纵是闲着,大家也别出门。”
华琬脑海里浮现出那指着她骂‘大骗子’的小皇子。
生得粉雕玉琢,和他的母妃一样漂亮,虽然脾气不好有些霸道,却还不知道藏坏心思。
只因为生在帝王家,在旁人一次次算计中,不小心便失去了生命。
华琬心里难受,放下手中事情,捂住胸口朝工事房外走去。
“阿琬,你去哪里?”罗院使见华琬一脸迷糊的样子,赶忙唤道。
“师姐别担心,我去看看林馨。”华琬试着朝罗院使微笑,可一颗心和一张脸都是僵的。
惠王府被封了,但那些负责抄家的朝官和金吾卫,没有一人发现惠王府有名侍妾不见了。
大约全京城稍微知道些内情的,都认定侍妾已死,于是找不到便找不到罢。
“馨姐姐,好些没有。”华琬替林馨倒了一碗温水。
那日林馨冲进厢房撞开赵允佶,很快其头部和身子也被赵允佶重重地打了数次。
虽被救回来,也请郎中开了药,可林馨的脑袋仍旧一阵一阵的痛,痛得厉害时,眼前一片漆黑,手脚还会不自觉地颤抖。
“阿琬谢谢你,我好多了。”林馨软软地靠在床榻上,她对华琬的感激已无法用言语表诉,干脆藏在心底罢。
“药还是按时吃,明日我再请郎中过来为你把脉,很快头就不会痛了。”华琬安抚道。
“嗯,都听阿琬的,对了……”林馨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地问道:“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林馨一大早隐约听见廊下婢子在议论,还有惠王府的字眼传到耳朵里,林馨担心是惠王府的人找过来了,若如此,她自己出去便是,不能再给华琬添麻烦。
华琬未隐瞒林馨,将京城发生的事情说了,“惠王府已经查封,馨姐姐以后不必再害怕。”
林馨苍白的脸上现出些许红润,说不激动和高兴是假的,半晌后喃喃道:“查封了就好,二皇子他不是人,千万不能让他那种人当皇上。”
华琬没有接话,为林馨垫好褥子,让林馨靠着更舒服些。
“阿琬,我已经想好了,过些时日,我就去南郊的影慈庵,我做了太多错事,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林馨小心地握着华琬的手,这世上早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华琬帮了她太多,她不能再依赖华琬。
她想赎去自身罪孽,更想为华琬祈福,去了影慈庵,她会每日在佛前诵经百遍,祈祷华琬一生平安顺遂,喜乐安康。
华琬皱起眉头,反握住林馨的手,“馨姐姐其实不必担心那许多,我已经与罗院使说好,待馨姐姐身子恢复,可以回铸造坊做事情。”
“阿琬,我已经想好了,是我内心不安,为求解脱。”林馨摇摇头说道,她头疼的毛病不可能好,而且眼睛每黑一次,再恢复光明,视线就会变得模糊一点,她已经不可能留在凝光院做事情,这件事她不会告诉华琬,免得华琬又替她担心。
“好吧,既然馨姐姐想好了,到时我们去安排,馨姐姐休息休息,一会药熬好,我再来看你。”华琬令婢子送点心过来,又摆在床榻旁的小杌子上,这样林馨随手能拿到。
出厢房,华琬没有回工事房,而是缓缓走到工事房后的小竹林。
“阿琬。”
听到声音,华琬惊讶地回头,赵允旻一袭白衣站在竹林与白雪之间,眉眼间透着一丝疲累。
“殿下怎么过来了?”
皇宫和京城一片混乱,照理殿下和苍松堂这会应该很忙。
“我担心阿琬又胡思乱想。”赵允旻牵起华琬,毫不避讳地走到竹林的最幽深处。
不由分手地捧起华琬脸颊,吻落在娇嫩的唇上,一点点地加重加深,带着冬日的凉意和周遭竹叶的清香。
华琬亦抬手楼住了赵允旻的脖颈。
直到竹枝上的雪落下来,碰到肌肤惹得华琬一阵瑟缩,赵允旻才停下来,慌忙地用巾帕擦华琬手背上的雪水。
“赵郎,五皇子的事情你知道吗?”华琬看着赵允旻小心呵护她的模样,心里酸酸的。
赵允旻愣了愣,颌首道:“我也未料到齐家能寻到机会对五皇子下手,本想将来事成,让五皇子当个闲散王爷。”
华琬点点头,殿下再厉害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所有事情算计到,只能怪皇宫太无情。
“赵郎,这次齐家谋反之事败露,是不是寇清禹帮了许多忙。”
提及寇家,华琬心中就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