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安城,入苑坊,大皇子赵升宅院内。
“大哥明年才册封太子,最近也不进宫探望妹妹?”赵冉撒娇道。
赵升望着调皮的妹妹:“瞧你说的,是你忙的陪父皇母后,忘记我这当哥哥的。”
赵冉不服:“我这不大清早赶来瞧你了。”
“咱俩谁也别说谁,当年同在崇仙派,个把月不见如同常事,甚至见面装作互不认识。”
赵冉不好意思笑着:“以前事出有因。”
“说吧,找我什么事?”
“想你了,没别的。”
“真的?”赵升有点不太相信,“我今天去见个老朋友。你先回,晚上我进宫,咱们全家吃晚饭。”
“见谁啊?”赵冉好奇地问。
“郝新破了大案,做朋友的应当去庆贺。”赵升说的漫不经心。
“哦”
赵升笑咯咯地问:“你要不要一块去?”
赵冉毫不犹豫回答:“好啊。”
赵升哈哈大笑,欲言又止,笑的赵冉满脸通红,急忙辩解:“他是我救命恩人,同属同门,凭什么你可以去,我不能去?”她很好奇郝新抓妖的经历。
两人上了马车,赵升亲自驾车直奔归德坊衙门。
入苑坊到归德坊一个时辰便到。
二人一进大门便见郝新院中打拳。
“好小子功夫见长。”赵升。
郝新见赵氏兄妹来此。愣在原地心里诧异,大皇子长怎么会来到小小衙门,难不成他们要报案?
赵升愠道:“怎么,不识得老朋友了?”
郝新缓过神赶忙道:“贵客,贵客快请进。”将二人让进屋内。
自从葛建同来后,衙门各间房打扫的几乎一尘不染。
根本不像一群老爷们待得地方。葛建同见有客人,搬过椅子让座。
郝新给他们互相介绍,葛建同落榜考生,赵升两兄妹是做生意的朋友。出于细致考虑,替对方都互相隐瞒身份。
葛建同见赵升举止稳重,落落大方,郝新对他尊礼甚笃。急忙道:“你们坐着,我去沏茶。”
郝新嘻嘻笑着拿起赵升带来的茶叶,“我的高碎,贵客喝不惯。沏他们带来的。”
葛建同捧着茶叶罐出去。他这人有个优点,过目不忘,适才照面之间发现赵升玉带底色呈深紫色,上面镶嵌至少十块上好祁连山润玉。
玉石间襄着宝石,蹀躞两端是精美的雕花,做工精细,属于顶级玉带。
葛建同先父虽官小,毕竟也是官宦世家出生,对高档饰品见识颇多,这条玉带最起码能买个归德坊宅院。
随同女人,双耳挂坠是嵌宝石莲瓣纹金耳坠。
此装饰耳坠穿环与坠饰相衔接处镶两粒珍珠,坠饰镂成空心花球状,底部垂挂宝石一串。
耳坠不光值钱,手艺更是繁琐高超。能拥有此物的人,不单纯是有钱这么简单。
葛建同不是凡夫俗子,明白金钱衡量不了两人的穿着饰带。
他有着与生俱来政治敏感度。看出两兄妹气质绝非池中物,带有皇室门第气度,绝不是郝新介绍的生意人这么简单。
“你没到国子监学习实属可惜。”赵升。
“上面安排,咱们照做就是,而且我们两兄弟没什么学问,到了国子监岂不让人笑话。”
“谁没学问。”雷震安在到门口听郝新说自己没文化,还未进门便急于辩解,进屋看见赵氏兄妹一愣,随即开口:“你们来了。”
赵氏兄妹点头回应。
赵冉一直好奇他们捉怪情节,马上问道:“快告诉我,怎么捉怪。当时是不是很危险。”
从固县回来后,不少人都问郝新捉妖细节,都讲烦了。每当想起死伤战友心中便很难受。鼓动道:“雷子,口齿伶俐,能言善辩。你来讲讲。”
雷震安巴不得,开始口若悬河侃侃而谈,从布局埋伏,弩箭射杀,妖怪变身,到最后干掉一个,逃了一个,讲的头头是道事无巨细。
听众也听的津津有味。等讲完,葛建同也端着煮好的茶进屋。依次满上,最后给自己。鼻尖对着茶碗闻闻,慢慢砸口,夸赞:“茶中极品。”
雷震安平时最讨厌酸文假醋,没事装哔的人,没好气道:“就你能,舌头舔舔便知好茶。”
葛建同不在意嘲讽,再次端起呷了一口道:“茶名曰‘女儿茶’。”
雷震安失声笑道:“什么玩意?”
葛建同瞄了眼赵升,见他脸上有赞许之意,开口:“此茶又名‘闺贞茶’,从湖州君山上采来的。茶叶吐尖时,由未出阁闺中少女,清晨冒露踏霜,采取上等茶叶,采得之后噙于口中。
只有佳婿娇客初登岳家之门才能尝尝,普通人难得一见。黄金千两也买不上几斤。”
“好,这位兄台真是懂茶之人。”赵升鼓掌称赞。
雷震安呸呸,连啐几口将刚入口茶叶吐出,“你说采摘后含在口中,真不卫生。”
几人相视而笑。
葛建同:“兄台谬赞。祖上都是爱茶,研究茶之人。我自小耳熟目然,谈不上熟知,算是爱好。”
赵升又将另外一个罐打开之后放在葛建同面前,笑吟吟的说道:“你再尝尝这品种。”
平时赵升也喜品茶,打算借此跟朝中几位爱茶老臣找到共同话题。
在他看来葛建同也许懂个一星半点,对方这么年轻,肯定不会认识这种茶,即便是自己聘请的那些沉浸茶道数十年的茶商,能够真正认出这种茶的人也寥寥无几。
葛建同毫不拘束拿起茶叶陶罐仔细看了看,然后凑到鼻端仔细闻了闻,点点头说道:“嗯,这茶外形条索粗壮,匀整挺直,茶叶色有淡绿色、绿色、浓绿色、黄绿色、黄白色、紫绿色、紫红色。”
“你可知此茶名字?”
葛建同笑着,故意卖起了关子,笑道:“名字我先不着急说。先讲讲如何泡制。”
“此茶与常茶不同,
一遍冲下味淡明洁,
二遍清香色郁,
三遍冲下旗开叶展、红云漫杯。
再饮第四遍也就无趣了。”
赵升听完有些意外,而郝新,雷震安则是听得目瞪口呆,喝茶竟有这么多讲究。
雷震安催促道:“到底是啥?”
葛建同:“我没猜错,这是‘紫鹃红袍’”
赵升惊奇道:“真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尚未饮用便能识出此茶。实属叫人佩服。”
葛建同谦虚几句。
紫鹃红袍茶树,生长在唐国南边名叫泽洲城的地方。
茶树只有十几颗,每年产出地茶叶最多几斤,专供皇帝喝。
金山银山也买不了一两。等于喝到紫鹃红袍的人不是皇帝,就是他赏赐的臣子。
寻思赵氏兄妹是朝中大臣,看岁数又不像。难道……
“真是闻所未闻!”郝新笑道,打断了葛建同思绪。拿过陶罐对茶仔细端详,“没想到你会送我如此贵重之物。”
赵升:“咱们之间送点茶叶不算什么。这里有葛兄品茶人才,我也算碰巧送礼送的恰到好处。”随即冲着葛建同道:“葛兄在此岂不屈才?”
葛建同笑着:“哪里谈的上什么才华。”
赵升正色道:“你太过谦虚,凭你才华将来大有可为。”
葛建同长叹口气:“我一落魄之人,还能期盼什么。”
“古人子牙六十考取功名,七十领军出征,八十封为宰相。你小小年纪只要用心努力,大好前程指日可待。”
郝新道:“说的是,先别想着回乡,衙门除了一日三餐没什么可忙。趁此读读书来年争取考个功名。”
葛建同起身双手握拳对每人施礼:“不曾想窘迫之际能遇到几位贵人,实属幸事。要说无功名之意全是假话,但现在考取功名,朝廷没人实属不易。”
他猜定赵升身份特殊,表达意图想投靠赵升,以他为后台。这样即便不参加科举也可步入官场。
赵升不知对方心里所想,以为他对朝廷科举偏见:“葛兄此话差异,科举历来公平公正,以往都是圣上钦点考官。所录取之人也具备真才实学,并非你所言。”
葛建同听言颇有些失望,应付着:“对,对是我见识狭隘。”嘴上这么说,心里不想为此话题和赵升纠缠下去。
转眼已到饭点,郝新:“我去醉风楼定桌席,咱们边吃边聊。”
赵升拦到:“不必费事。厨房有什么吃什么。”
“那不行,怎能让贵客吃粗食。”
葛建同机灵,跑出衙门直奔醉风楼。不到半个时辰,和醉风楼伙计一人提着两个食盒回来。
十盘热菜,五个凉菜外加二十个馒头一壶好酒上桌。
伙计笑嘻嘻:“哪位大爷结账。”
郝新抢在赵升之前结了账又多给几文钱。
伙计欣喜万分哼着小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