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升为了尽快审查户部账目,干脆搬到了户部住下。
户部的大小官员,谁敢得罪大唐未来皇帝啊。赵升冷言冷语,不苟言笑给人感觉堂堂一身正气,凛凛两肋风骨。
他将户部账本、文案、奏折、借条、条陈查的仔仔细细。
他的出现让平日拖拖拉拉,涣散疲沓的户部,霎时变了模样。
一个个规规矩矩、服服帖帖,从外表看,真像个都城衙门的样子。
经过十来天的摸底排查,户部所有官员借款总额高达二百多万两。更惊愕的是贾桧,赵帅两人借出的款项竟然五百多万两。
这么多的钱用来干什么?关键是,能还的起么?
这个老二真是不让人省心。
赵升着实想不通,将来赵帅成为王爷,所有待遇俸禄几辈子也花不完,爵位传承,更能惠及子孙。
为什么这么急不可待地去侵吞国库银子,贪一时之欢乐,难倒不为了自家江山考虑?
这两人的欠款往后恐怕着实费番心思。请来了岑本,开始清理国库的积欠。又从刑部调了一队全副武装士兵,已便应对突发状况。
户部所有官员到齐给两人见礼,赵升大声宣布,“众位,我奉皇命追讨官员所欠款项。
为了后续进展顺利只能先从户部开始,各位都是明白人,想必不会见怪。
自古至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恒古不便的道理。
我皇万岁,兢兢业业,征战四方,多次经历生死,
才换来了这大唐盛世。有倒是大树底下好乘凉。可是树再大也经不起这个砍树枝,那个刨树根,这样下去大树倒下,试问大家伙去哪乘凉!
我来户部这段时间多多少少也有闲言碎语进耳,有人说我霸道,有人说我还没当太子就苛政太猛,更有甚至说我大大不如二皇子。这些我都不予追究。
本以为户部主管着天下钱粮财赋,作为表率,应该是全国所有官员中借款最少的。
可是,我一下查,大出意料所有人都借了银子,而且数目委实不少。
我的最终目的及时收回欠款,不能任由不法之徒再侵吞国库银子,不能让国库长此空虚下去。”
他说完命户部侍郎张廷大声念出欠款名单。
张廷看了眼岑本,脸色十分难看,拿起文案上的账册,念道:“户部侍郎张廷,欠银五万四千零五十两。”
不曾想第一个念到的就是自己名字,他擦擦额头汗珠,继续念道:“员外郎张之志,欠银一万二千两。
员外郎庄旭,欠一万七千两。
主事朱伟,欠二万四千两……”
张廷越念身上渗的汗水越多,不一会背心已被打湿。户部所有人账目都被查的明明白白,这叫他怎不紧张,终于念完。
最后注明合计总数。
“户部职官合计欠银两百三十四万九千七百五十八两三钱。”
所有人都惊得面面相觑,光是户部就借出这么多钱!更惊讶大皇子真不简单,算的真细。
以后让这么位当了皇帝,底下人日子可不好过喽。
“各位账本数目没错吧?”
赵升镇定自若,账本记得清楚,不怕你们胡搅蛮缠地赖账。接着口气一变,声色俱厉:“张廷,你是户部最大官员,怎么着!带个头把你欠下五万多两银子还了吧。”
张廷当下在户部资格最老,待得时间也最久,天天想着往上巴结攀攀关系,更上一层。所借款大部分用于结交巴结上。
早在半月前太极殿上皇帝下旨彻查欠款。他就心神不宁,茶饭不思,想来想去,找到贾桧恳请出主意。
当下按贾桧意思,张廷胸有成竹,开口:“回大皇子,银子下官肯定会还,不过请你宽限几天,等我发遣散了家里的差役、轿夫、车夫、佣人、厨子。
然后砸锅卖铁,将老婆嫁妆,女眷饰品都出售了,还国库欠款。你看怎样?”
他说的可怜兮兮,让身边的同僚听完心中都觉不忍。均想户部最大的官都被逼成这样,那我们岂不没有活路了。
赵升“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随即在房间来回踱步。
岑本在旁一直关注事态发展,看出张廷故意耍赖。自己如果再不出面说话,恐怕赵升后续更不好办了,说道:“拿出五万多两银子就至于倾家荡产?你当了这么多年户部的头,应该不会这么惨吧。”
张廷连赵升都敢出言糊弄,怎会将这个老头放心眼里,当心没好气的道:“我说岑老你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谁家情况谁了解。
官做的越大,开销挑费越高,总不能处处彰显寒酸,让旁人看了朝廷命官如此不济,背后污蔑圣上小气。
而且我从来都是两袖清风,别无来钱之道,你倒是说说不借库银我怎么生活?”
“够了。”赵升再也忍不出,勃然大怒爆啸道。
张廷冷不丁吓了一跳,他本来身体不好,顿时觉得心脏突突跳个不停。
赵升可不知他病情,急道:“别人不知,我还不知。你在郊外别墅装修考究,没三万也有二万。
城内四个城区,每区都有套宅院。每个宅院养着美女,歌姬。下人更有十数人之多。你所乘马车内装饰甚为豪华。这就是所为的两袖清风。”
赵升当着户部所有人毫不留面将其老底抖出。
张廷直觉两眼昏花,双腿待要站不住。
赵升似乎觉得不慎过瘾,接着怒斥:“你们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朝廷空虚你们都满意了。不跟你废话了,就问什么时候还钱?”
大家伙面面相窥,日常平易近人,和蔼可亲的大皇子怎么突然变成这般严厉刻薄,把众人都牵扯进内。
张廷见此招不管用,只能按照贾桧另外给出计划。道:“不知谁在背后诬陷我。许多宅院都是子虚乌有。不信你尽管派人去查。”
他听从贾桧提议,除留自己居住房屋外,其余宅院全部出售,歌姬,下人也都遣散。当下是有恃无恐,横下心又说:“我最近确实没钱。”
是时候用点霹雳手段,赵升冷冷笑着:“没钱,不怕,来人!”
四个刑部兵士应声而出,赵升吩咐:“你们四个跟着张大人回府,市场再雇几个工人,帮助张大人搬家,然后宅院查封,登记造册,交官发卖。记住,不许莽撞,不得无礼,更不许叨扰女眷听清楚了吗?”
“是!”四人答应。
张廷万万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如此绝情,下手之狠。当初恳请贾桧出主意,谁都没有料到赵升这招。
他刚才多嘴说要卖房还债,赵升顺水推舟。现在张廷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
其余的官员,大眼瞪小眼,也都被镇住了。
赵升:“不必担心你们全家无处可去。户部在西市有所宅院,虽不大,但也够你们全家居住的了。”
过了好一会张廷弯腰躬身,“多谢大皇子体……”噗通,话未说完便倒在地上。
“快救人。”
还好户部有自己官医,经过推拿,喂药,他睁开双眼,有所缓解。
官医告诉赵升,张廷是心脏病,脑溢血同时发作,幸亏及时,不然性命不保,不过以后行动有点障碍。
四名刑部士兵见状以为赵升会收回刚才成命,谁知赵升依旧冷然说道:“你们拿着我的批文先去执行刚才命令。让张大人在此歇息。”
岑本低声对赵升:“现在情况,还这么做恐怕不好。”
赵升回答:“我也是奉旨办事,若为此不予追缴,所有欠款官员都照本宣科,那欠款何时追清?”
又对户部官员说:“我体谅你们辛苦,花销大。放心,追款期间俸禄照常发放,不会从中扣除,以免耽误你们生活。还有外省官员给你们的礼物,孝敬,一概不究。
我还是那句话国库款项必须还清,这是国之根本。说吧,你们打算怎么办?”
官员们见赵升处理张廷毫无情面,当下都老老实实纷纷表态,有的卖宅院,有的卖产业。个个叫苦,但谁也不敢油盐不进,使诈耍赖。
此刻只有员外郎庄旭铁青着个脸。
赵升笑吟吟地问:“庄大人。你怎么打算?”
庄旭是皇贵妃娘家人,跟二皇子赵帅沾亲带故,在户部除了张廷的话多少能听得进去点,剩下的人谁都不怕,横行霸道惯了。
这次虽面对大皇子,可心中打算豁出去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就不信赵升还能把自己关进大牢。开口道:“下官在户部已有十五年之久,官场之事见得多了,像这等皇子苦苦逼迫官员的事,真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听了这话赵升面沉似水。心里清楚庄旭仗着关系,死猪不怕开水烫。
不能容他搅浑适才都积极还款势头,当即严厉地道:“真是笑话,借钱不还还有理了。朝廷对你不薄,可你就知借钱享受,有半分替朝廷分忧之心么?
实话告诉你,所有欠款官员家底我都查的清清楚楚,别跟我着装傻充愣,不吃这套。你不是没见过逼迫官员么,今让你见见。
来人啊。将庄旭先关入刑部牢房,等他家人还钱赎人。”
岑本哭笑不得,这那是要款。简直等于绑匪抓人索要赎金。
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庄旭活这么大,终于知道鸡蛋碰不过石头的道理,但他还是不甘心,挣扎着士兵铁钳般的大手,辩道:“我不服。”
“不服?等还了款,你可以去父皇那参我一本。”
“大皇子,是不是所有欠款官员都得还?”
“对。”
“你先命人把我放开,我有几句话说,说完再关不迟。”
赵升摆摆手,士兵放开庄旭。
庄旭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告诉赵升,户部前任侍郎。胡名堂,借款高达七万多两。若从他那把钱要回,自己第一个服,砸锅卖铁也将欠款还上。
并且主动帮赵升追款,挨家挨户上门要账。在场官员谁也没想到,庄旭又牵扯出别人,霎时间,又是一阵喊喊喳喳的议论。
赵升一看,好么,你非但不还款,还要跟这捣乱。账本见过胡名堂账目,打算后期找他,对庄旭:“他欠了钱,我自会要回。别谈什么条件,你服不服都得还钱。
今天我把话放这,不管是那部官员,在不在任上。包括皇亲国戚,谁欠都得还!”说完做个手势,兵士将庄旭带了下去。
官员们瞬间再次老实了。
岑本到底比赵升老练,见此趁机道:“各位听见了么?大皇子说到做到。
不要去管闲事,更不要受人挑唆。
一个也脱不掉。这是皇上的圣旨,我和大皇子奉旨办差,既然追缴进行,就坚持到底,谁都别抱着侥幸心理。”
户部头目,关系户都被拿下,剩下的人就算心中不服,也没能力掀起风浪。户部基本已定,赵升长舒口气。
有时雷厉风行,特殊手段还是很有必要的,他和岑本来至书房。
赵升:“岑老辛苦,喝点水。”
岑本见他喜形于色,说道:“大皇子不可掉以轻心。”
“此话怎讲?”
岑本认为发展有点急,张廷,庄旭之事恐怕明天就会传到各部。担心会引起恐慌。他顾虑不是没有道理,赵升没有按照他所列条陈去做,而是我行我素。这样强硬下去,往后的账不会照今天似的这么顺利发展下去。
赵升听言心中不悦,今天虽说有点小麻烦,但总体效果明显。岑老真是老了,瞻前顾后,当即表明谁再捣乱按法处理。
岑本嘿嘿冷笑:“有时法不责众。庄旭咬出胡名堂,不敢保证别的部门再有人咬出更大,更不好办的欠款人。”
赵升知道他说的是二皇子和贾桧,心中也正为此烦恼。看来收回胡名堂欠款首当其冲,先来个敲山震虎,让所有人有所顾忌。
“岑老,胡名堂为何辞呈。”
“当时你在崇仙派学艺,对此不知。他是户部前任侍郎,从库中借出七万两,辞职在西市买了几家店面,生意越做越火,干脆又开起商队走货。后来种种原因赔了,所欠银两至今未还。”
赵升奇怪,西市开店还能赔了,必有蹊跷,“他家住哪?”
“入苑坊。”
他也住那,房子不便宜,一个失败的生意人还有钱住在那!赵升思索。
岑本说据传胡名堂把房子抵给小舅子,当下是寄人篱下。
“我去看看。”赵升问得详细地址,回得入苑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