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千寻将玉凡埋葬在了木屋不远处的小溪岸边,并立了块简单的墓碑。上写着“蜀山弟子,玉凡之墓。”想这玉凡一生隐姓埋名,如今身死,终究还是做回了蜀山弟子,黄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千寻,宝玉伏地而跪,拜了三拜。此时的千寻依旧泪眼婆娑,宝玉也是轻轻抽泣。
二人自幼无父无母,幸得玉凡将二人抚育成人,如今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大厦倾覆。二人心中具是迷茫,不知所措。
千寻自幼便乖巧懂事,倒是比同龄的孩子成熟几分,如今遭此变故,心中方寸却未乱。千寻拭了拭眼角的泪水,默默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宝玉,我们都会好好的活下去。你的仇,也一定会报”说罢,千寻眼中倒是少了些悲伤,多了几分坚毅之色。
二人起身,宝玉扯着千寻的衣角,眼中依然挂着泪光:“姑姑,我们以后怎么办。”
千寻摸了摸宝玉的头,心中又自泛起酸楚。微微道:“宝玉,以后就咱俩相依为命了。我们听爷爷的话,去蜀山,好不好?”
宝玉用力的点了点头:“嗯,姑姑去哪里,宝玉都陪着你。”
千寻一把抱过宝玉,眼中又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次日。
千寻,宝玉打点了行装,收拾了细软,便动身离谷。走出不远,千寻回头望了望渐已模糊的木屋,想着从前一家人的欢乐时光,如今这一切却已恍如隔世。
千寻微微轻叹,拉起宝玉的小手。二人便向红溪谷外走去。
姑侄二人出谷之后,先到附近的集市采买了些物品。千寻换了身男儿行装,又给宝玉买了些肉干。最后买了头驴子。此去蜀山,路途遥远,没有千里也有八百,二人又年纪尚小,步行是万不能到达的。千寻没有挑那些骡、马。只挑了这头瘦弱的驴子。纵是如此,采买完了,也已花去了二人大半的银钱。
二人没有耽搁,采买完了,便骑着驴子往西而去。
如今世道不济,又逢乱世,流寇横行。姑侄二人又未曾出过远门,所以一边打听,一边赶路。白天只走官道,天刚黑,便不敢前行。幸运的时候,路过村镇就能有客栈歇脚。不济的时候,就得露宿深山。
一路上,风餐露宿,日晒雨淋。只一个多月,二人便将银钱花光,不得已便将驴子卖了,如此,又支撑了半月。千寻,宝玉别看年纪尚幼,遭遇着常人难以承受的变故。但信念却非常坚定。凭着这股信念,千寻,宝玉支撑着继续前行。没有了银钱,二人就沿途乞讨。只是宝玉,肉干老早的被他吃光。他也懂事,每次姑姑讨来饭食,他都假装的开心吃着。姑侄二人就这样一路乞讨,又走了月余。
苍天不负,千寻,宝玉一路荆棘,一路艰辛。终于到了这巴山蜀地。
这日入夜时分。
姑侄二人于深山中寻到一处草庙。草庙之内破败不堪,庙顶,只有几缕败草可以挡雨。今夜二人就得在此过夜了。数月来的遭遇,千寻宝玉已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千寻拾了些枯草在神案前铺好,把宝玉抱到草铺上,自包祔里拿出一个馒头,递到宝玉手里,擦了擦了宝玉脏脏的小脸,柔声道:“宝玉,吃吧!”
宝玉看了看手中的馒头,随手掰成了两半,将一半又递回了千寻手中。“姑姑也吃。”
千寻摸着宝玉的头,面带慈祥的说道:“姑姑不饿,宝玉正长身体呢,半个怎么够呢?”说着又要塞给宝玉,只见宝玉把头一扭,撅着小嘴道:“姑姑不吃,我也不吃。”
千寻见宝玉执拗的模样,微微笑道:“好……姑姑也吃。”说着,掰了一小块馒头放在嘴里,虽既又将剩下的馒头偷偷放回了包袝。宝玉自是看不到这些。
宝玉大口大口的吃着馒头,千寻见他吃的开心,便笑道:“宝玉,你性子这样执拗,将来讨了老婆乞不天天吵架。”
宝玉边吃边回道:“我娶姑姑做妻子呀!姑姑什么都让着我。”
千寻正是豆蒄年纪,虽然宝玉只是一句童言。千寻听了,不觉脸上升起红霞,小鹿一阵乱跳,害羞起来。
宝玉咽下最后的馒头,见姑姑脸红红的,也不答话,便道:“怎么,姑姑不愿做宝玉的妻子吗?为什么?宝玉不好吗?”
千寻见他问个没完,抬头,用手轻轻戳了一下宝玉的额头,羞笑道:“我才不愿意做你这小鬼精的妻子呢!”说罢便躺在草铺上,再不说话。
夜已深沉,千寻和宝玉在草铺上安然的熟睡。
突然“哐…”的一声,庙门被撞开,千寻,宝玉被瞬间惊醒,千寻一把拉过宝玉抱在怀里,躲在角落不敢出声。
只见,自庙门外进来三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这三个恶汉,个个手提着鬼头大刀。其中一个体态肥胖,面有油光,带着眼罩的恶汉,像是领头之人。三个恶汉一进得庙内,便发现千寻,宝玉二人。只见那个肥胖恶汉向身后一个黑瘦恶汉点头示意,黑瘦恶汉立刻明白,转身向神案边的千寻宝玉走去。
千寻自知这三人定是流窜的土匪,赶忙将宝玉护在身后,提高嗓门壮胆,颤声喊道:“我们没有钱的,我们只是讨饭的!”只见这黑瘦恶汉猥琐的搓着双手,恶笑道:“有没有钱,搜过才知道。”
说着,便上前撕扯着千寻,撕扯中,黑瘦土匪赫然发现自千寻耳垂处竟有女子才会打的耳洞,黑瘦土匪心中大喜。转身冲着肥胖土匪喊道:“老大,赚到了!是个女娃娃!”
只见另外两个土匪听罢,两眼放光,面露淫笑,奔着千寻扑来。
此时,宝玉自千寻身后冲出,一口咬住黑瘦土匪的手,用力之狠,牙齿竟似嵌在肉里。黑瘦土匪疼的哎呀大叫,立刻松了千寻,心中大怒。抬手抓起宝玉,用力一扔,将宝扔至庙门处。
千寻大声哭喊着叫着宝玉,只见宝玉躺在原地,一动不动,昏了过去。
三个土匪不去理会宝玉,又竟自向千寻扑来。千寻恶狠狠的大骂道:“你们这群混蛋!我要杀了你们!”说着挣扎着,撕打着三个土匪。可怜千寻身材弱小,又岂会是三个恶汉的敌手。不一会,便又被三个土匪按在草铺之上。此时千寻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心中已是绝望,三个土匪淫笑着,争吵着正要去扯千寻的衣服。
就在此时。
草庙之内,忽然亮起红光。三个土匪心中疑率,便停了手,松开千寻,千寻顺势躲到神案之下,惊恐的向三人身后看去。三个土匪见状,也随着千寻的目光看向身后。
只见,宝玉赫然站在三个土匪身后。此时的宝玉眼瞳血红,眉宇间具是肃杀之气。胸前的红色玉佩亦是红光闪烁,大放异彩。
三个土匪大惊失色,肥胖土匪示意黑瘦土匪前去查看。黑瘦土匪不情愿的向宝玉走去,壮着胆子颤声道:“小……小兔崽子,你……你以为你眼睛变红了,我……我们就怕你了不成。”说着,举起鬼头大刀就要照宝头上砍去。千寻见状,大喊:“宝玉,小心!”
只见宝玉瞪着血红的双眼,冲着三个土匪怒吼道:
“去……!”
“死……!”
霎时间。
平地拔起狂风,狂风之中具是红色血雾。三个土匪目瞪口呆,还未弄清状况,便被卷入血雾之中。一时间,呼喊声,救命声不绝于耳。草庙内顿时充斥着血腥之气,闻之令人作呕。
不多时,血雾散尽,狂风静止,一切归于平静。只是此时,草庙之内,再不见三个土匪的身影,有的只是一堆森森白骨。
神案之下,千寻正蜷缩着,颤抖着,满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宝玉,“你是谁?你是宝玉吗?你到底是什么?”千寻害怕的在心里疑问着。
宝玉缓缓的向千寻走来。胸前的玉佩收了光茫,重归平静。宝玉的眼瞳也再无血红之色,有的只是温柔之意。宝玉走到千寻身边,轻声叫道:“姑……姑……”说罢,一个不稳,倒在了枯草之上。
……
次曰。
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照射进草庙之内。照在了宝玉的小脸之上。宝玉感受着温柔的阳光,缓缓醒来,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却不见姑姑,心中大急,四处寻找,见不在庙内,便要出去。
此时千寻正端着一碗热粥,自草庙外回来。宝玉欢喜,一个箭步,冲到千寻身边,抱住千寻:“姑姑,我以为你不要宝玉了。”
千寻摸着宝玉的头,微笑道:“宝玉这么乖,姑姑怎么会不要你呢?”说着,拉着宝玉到神案前,坐下。
千寻将热粥递给宝玉,柔声道:“这粥还热着,快吃吧!”
宝玉看了看递过来的热粥,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去接:“姑姑,真奇怪,宝玉自昨晚到现在,一点也没觉得饿,而且还很精神呢!”
千寻听宝玉这么说,眉头一皱,想起昨夜的情景,心中又是大骇。小心翼翼地问道:“宝…玉…你可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
宝玉顿了顿,似有所思。回道:“昨晚,昨晚我们吃了馒头就睡觉了呀,怎么了?姑姑?”
千寻心中还有疑率,追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宝玉见姑姑神色有异,忙问:“怎么,昨晚发生了什么吗?”千寻见宝玉认真的样子,不像说谎,遂放下心来。
宝玉见姑姑不答,更是心焦:“姑姑,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了?”
宝玉不依不饶的追问着,千寻没法,脱口而出:“你……你昨晚尿床了!”说罢,转过头去,粉腮羞的通红。
宝玉搔了搔头,又看了看裤子。自思道:“没有呀,裤子都没湿呀。”千寻看着宝玉的样子,躲在一旁偷偷笑着。
见话题差开,千寻忙又道:“对了,宝玉,我打听到了,沿着这山路,往西再走二十里,我们就到蜀山了。”
“真的吗?”宝玉兴奋的扑到千寻怀里:“我们真的到蜀山了,太好了。”千寻摸着宝玉的头发,已是热泪莹眶,想着这数月来的遭遇,真是百感交集。
千寻心里想着,昨夜之事切不能向他人提起,尤其是元贞道长,不然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