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巴斯克武装组织“埃塔”策划实施的**袭击事件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当地**和我国大使馆积极处理善后事宜。
静宜跟在护士身后,哀求道:“护士,让我进去看看吧,我保证不干扰你们工作。”
护士忙里忙外,没工夫和她较嘴,“医院有规定,我真的不能让你进去。”
“我看一眼就走,我亲眼看见他平安就走。”静宜双手合十哀求,就差给她跪下了。
护士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已经告诉你了,伤者己经度过危险期,生命安全。你这样天天来吵着见他也不是办法,我们不可以违反规定让你进去的。”她又心生同情,提醒道:“你要见伤者,找贵国大使馆吧,听说他们下午会来慰问伤者。”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静宜见为首的正是大使本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挤进去,急切道:“大使,您好!我是康普顿斯大学费志宏教授的学生,我想见本次来访受伤的经贸团成员丁翔,我是他的朋友。”
大使停止与旁人的交谈,转过头来看她,“你是费教授的学生,好,”他和蔼道:“你要见谁?”
“XX省经贸代表团的丁翔,他父亲正是率团来访的省长丁伯远。”事情似乎有转机了,她暗暗激动。
大使没有回答她,而是向旁边的人微笑询问:“老丁,让不让看?你说吧。”
丁省长本人就在眼前,静宜惊愕望着他,丁翔的相貌八成来自于父亲,她乞求道:“丁省长,您好!我是丁翔的朋友,我们很久没见了,我想看看他,保证不会打扰他休息。”
丁伯远侧头想了想,问:“你专业是翻译西班牙语?曾经在丁翔公司工作?”
静宜不明所以,唯有实事求是点头。
丁省长宽慰笑笑,对大使说:“老黄,进去看一下方便吧?”
大使拍拍他肩膀,“老丁,你真是的。”他示意工作人员带静宜进入病房区。
静宜连感谢的话都忘记说了,拔腿就走进去。
丁省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自言自语:“无法无天,该有人管管他了。”
病房静悄悄的,丁翔头绑绷带、腿上石膏睡在病床上。几天没刮胡子,脸色也苍白,看起来很虚弱。
静宜心都碎了,她眼里只有他,开门之后只顾径自走到床边,从而忽略了椅子的存在,膝盖实实在在撞上椅子,“哎哟!”她捂着痛处低呼。
似乎吵醒他了,丁翔睁开眼睛看着她,眼里不带任何表情。
静宜顾不上痛,两步走到床前,关切问道:“吵醒你了,你好点了吗?”
“你是谁?”丁翔的声音不起波澜。
心猛地一顿,静宜感觉不妙,她不敢置信,颤抖着问:“我是静宜,你不记得了?”
“我认识你吗?”他眼神茫然。
她跪在床前,迫不及待抓起他的手,把它合在自己手心,哽塞道:“你不记得我了?不会的,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你怎能忘记!”
“我说过吗?那我是谁?”他追问。
静宜面颊贴着他的手,感受他的温度,她泪眼朦胧,痛苦道:“你说过的,你是丁翔,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我一直爱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我不明白你说什么。”他依旧呆呆的。
她抬起头,流泪就这样流了下来,可她不管,依旧对他说:“在我差点失去你的时候,我才知道我以前的逃避多么可笑!我已经失去一个至亲的人,我不要再失去一个我深爱的人。”她用手背拭去泪水,“你不明白不要紧,我以后慢慢跟你说。事在人为,你会好起来的,你会记得我的,一定会的。你怎么也哭了?”她发现丁翔的眼睛也噙满泪水。
“我想起来一点,小时候有个童话故事,说王子吻醒了公主,你可试一试,吻我一下,或许我会醒来。”
都失忆了还不忘找便宜,男人的劣根性。静宜没有当真,她伸手从床头柜取纸巾替他擦眼泪。不对,她手定住了,缓缓转头注视他。
他眼里的茫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情。她醒悟过来,用手在他肚子轻拍一下:“你还会演戏?”
“唉,轻点力,那里断了两根肋骨,动过手术。”丁翔痛得五官扭曲了。
静宜慌了,“我叫医生来。”
“不用了,静宜,”丁翔缓过一口气,认真道:“就我们两人,让我好好看看你。”
静宜惊魂未定,“你刚才吓坏我了。”
丁翔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拿自己的身体跟她开玩笑,他拉着她的手,怜爱道:“对不起。”想来想去觉得不踏实,他要确认一次,“可能我刚才不太清醒,你在我床边说的话都是真的?”
静宜没有马上回答他,她摸了摸他硬硬的须根,痒痒的感觉从手指传遍全身,情不自禁在他脸颊一吻,然后轻轻说:“你一直都清醒,只是我糊涂罢了。我相信你。”
四目相对,两人甜甜笑了。
三个月后。这里是马德里的半山腰,从上往下望,可以看见湛蓝的地中海,蓝天,白云,还有满山坡的蝴蝶花。
丁翔把静宜带到一所白色的房子前停下,他掏出钥匙开门。
“喜欢吗?这个阳台可以看到很远的风景,”丁翔指着远处,“真的海阔天空。”
静宜靠在他肩上,她拨了拨头发,问:“你要买下这房子?不回中国?”
丁翔搂住她的肩,不舍道:“我留在这里养伤几个月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你还要在马德里读书,我过来看你,也有地方落脚了。反正这里的五星级酒店,我算怕了。”
静宜担忧道:“你身体才刚恢复,不宜两边奔波。我答应你,一毕业就马上回去。你安心处理公司的事吧。”
丁翔将她紧紧拥抱在怀,很感慨道:“你曾经一度将我拒之门外,我很害怕真的失去你。”
“你一直知道我在这里?”
“知道。”
她仰起头,“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不能勉强你,有些事要你自己想通。”丁翔还狡猾笑了下,“我守着你家,还怕你不回来?”
“我害怕我们的感情没有将来,所以才会做傻事。在西班牙这一年里我知道,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你。恰好有位朋友提醒我,相信就是幸福,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成就属于我的爱情,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丁翔先点头,“这位朋友说得有理,”然后他摇头道:“人家说一句你就听,我每晚在你楼下守候你却置若罔闻?”
静宜想了想,回答:“也许你少了一把吉他和一首动人的歌曲。”
丁翔在她头顶哈哈笑出了声,良久,他在她耳边轻轻道:“Te Quiero!”(西班牙语我爱你)
“干嘛不说中文?”
“入乡随俗嘛。”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干嘛这么热烈?”她喘着气问。
“入乡随俗嘛。”
“你真是个好学生。”她由衷赞道。
“我不但是个好学生,还会是个好丈夫。”
“我知道。”她缓缓道。
海风吹过,山坡上的蝴蝶花层层涌涌,宛如一片花的海洋,爱的海洋。
静宜面对满山遍野的蝴蝶花,陷入沉思。
“在想什么?”丁翔不解。
“想起你的诗,‘蝴蝶花开的时候,我的爱缀满枝头,你在花前凝望,我轻轻走来执子之手。不必犹豫,不需害怕,不要拒绝,我的爱如影随形,与你共度白头。’”
“你真是个好学生。”他学着她的口吻赞道。
“我不但是个好学生,还会是个好妻子。”她缓缓道。
“我一早就知道。”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