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灿“嗯”了一声,看看母亲的神色,确是比平常要显得有些心事的样子,问:“您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田藻的事好几宗呢,她吃不准母亲问的是哪一宗。这几天风平浪静,案情也没有新的进展,她可以按时上下班,田藻也没找她,说明没什么麻烦。
灿妈把蓝莓汁放在桌上,说:“等会儿记得喝了……田藻爸妈今天到家里来过。”
欧阳灿手臂一放松,趴在垫子上,问:“干嘛来了?”
“说是这次田藻的事让咱们费心了。他们说田藻什么不愿意跟家里讲,警察都到家了他们才知道,还说幸亏有你。”灿妈说。
欧阳灿翻身坐起,说:“我至多是关心下进展。工作都人刑警队的同事做的,我瞎掺和也不合适。”
“平头老百姓,谁也没想过会跟凶杀案沾边儿。冷不丁遇上,谁不怕呀。不跟你们似的,整天就跟这些打交道,见怪不怪。”灿妈说。
欧阳灿想想也是,“要不是因为这,他们也不见得来咱家。你们不也很多年没联系了么。”
“是啊。”灿妈似乎是有点感触,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欧阳灿拿起蓝莓汁来喝,悄悄看着母亲的脸色,也不出声。倒是灿妈过了一会儿,说:“他们也没坐多久。聊了一会儿就走了。我看他们身体挺好的。好像就是因为田藻蛮操心的,她妈妈还给我看她头顶那白头发,都一撮一撮的。”
欧阳灿心想上回去田藻家,倒是没有留意这些。田藻妈妈始终是她同年龄段里显得更年轻漂亮的……她看看母亲。母亲比杨阿姨大十岁呢。
“你去过他们家?”灿妈问。
欧阳灿点点头,“那两天田藻下落不明。林队派我任务,上门火力侦察去了。不过当时我是‘地下工作者’,没说这层意思。所以他们大概现在也还以为我只是去找老同学叙旧。”
“这样啊。他们倒也没说别的。”灿妈说。
欧阳灿嗯了一声,说:“那就好。”
她其实对田藻一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倒是有一个想法,希望这案子结了之后,尽量不要再跟他们扯上什么关系……她拿着毛巾擦汗,听见母亲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以前的事别放心上。我都不介意了,你也别想太多。”
欧阳灿冲母亲微微一笑,“不,我记仇。”
“有什么好记的。”灿妈微笑。
欧阳灿看着母亲恬静的笑容,心里想的却是很久以前,母亲那焦虑和忧愁的样子,还有到目前为止都没法根除的病症……她轻声说:“好,那我听您的。”
“田藻爸妈跟她的关系确实挺僵。这回要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田藻未必肯回趟家。她妈妈这么说的。”灿妈说。
欧阳灿笑起来,说:“您可真是够八卦的。”
“田藻离婚没跟他们商量。离婚以后也不愿意回家跟他们住。有什么事儿,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他们老两口就特别不满。”灿妈道。
欧阳灿听着母亲絮絮说来,大约因为是老同事的关系,两家的关系又曾经因为她们俩是同班同学很是亲近过,母亲语气里颇有些惋惜之意。她想着之前田藻轻描淡写地和自己说已经离婚了,似乎这件事已经放下。看样子,即便是她放下,做父母的却还没有。
“怎么不说话啊?”灿妈发现女儿在出神。
“我在想啊,田藻今年三十岁了。”
“对啊。”
“三十而立,也到了完全能独立自主的年纪了。结婚离婚,是否独居,都是她自己的事。”欧阳灿说。
灿妈瞪了下眼,说:“听着像是话里有话咯。”
欧阳灿笑起来,说:“妈妈,我还不到三十,我还是个宝宝……”
“少恶心。”灿妈作势扑拉一下手臂。“都多大人了,还宝宝、宝宝的,巨婴啊?”
欧阳灿笑的厉害,说:“人家现在都流行这么说,妈妈你要有点儿娱乐精神。”
“我有娱乐精神,但是我不喜欢你变成这个样子。”灿妈说。
欧阳灿吐吐舌,说:“有您这样的妈妈,我倒不用担心自己是巨婴,反而要担心是不是早熟。”
“你是比一般孩子思想成熟得早。从你考大学填志愿开始,你哪一样跟我的想法一致了?还不是照你自己的意思来?”灿妈也笑,可话却是不饶人的。
欧阳灿从垫子上爬起来,说:“我算听出来您的意思了。您是不是觉得我得彻底从这家里独立出去了呀?”
“你指的独立和我说的是不是一个意思?”
“怀疑我智商……您能听出我话里有话,我听不出您暗示什么?不就是嫁人么!”
“你有这个打算没有?”灿妈问。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
“那就成啊!”
“可现在家有吃有喝有张舒服的床,我干嘛要彻底独立出去?”欧阳灿使劲儿摇头。
灿妈听着有点儿泄气,“你都27了呀。我也算是沉得住气的了。人家田藻妈听说你连个男朋友都还没有,就诧异,说我怎么看着一点儿都不着急呢?当初她家田藻二十四还没对象,她都急的睡不着觉了。田藻前夫就是她把关的,说是家里条件好得不得了呢,人也特别齐整,她就催着早点儿结了婚……”灿妈道。
欧阳灿听到这,倒是顿了顿,说:“如果是这样的,也难怪婚姻会出现问题。”
“不一定。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出了问题不能都怪一个人的。”灿妈说。
欧阳灿扑哧一笑,说:“妈妈真理智。”
“你别让我也变逼婚狂魔。”
“不会。”
“咦?”
“有喜欢的人,我就嫁。”欧阳灿笑眯眯地说。
“哪,你说的啊,说话算话。”
“那还用说么!”
“像小夏就挺不错的……”
“no,no,no,不是他这样的。”欧阳灿眼前闪过一个影子。“感觉……反正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