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顺扭着去开了门,进来一个男人。个头不高,挺壮实的,小肚子有些发福,五官也胖乎乎的,头顶有些秃,一个外表非常平凡的男人。
进来之后,赶紧像大家打招呼,说大家好,我是李栋,很高兴见到大家。说着还有点局促有点脸红。
三顺忙扯扯他,说还客气啥,都自己人,坐下吧。
坐下后,三顺挨个都给他介绍了,李栋就很腼腆地说,平常老听赵佳说起你们,谢谢你们平常都那么关心她。
三顺给他一个白眼说,唉唉,咱还不是一家人呢。
李栋就更腼腆了,说,是,是。
格格赶紧笑着说,三顺,瞧你德行。别拘着啊,大家都是最亲的瓷器,熟了就好了。
于是大家就开始吃饭,大美丽的妈妈真是会做饭,没道菜都好吃的不行,纯正的东北味儿,吃得太后说,又得长几斤了。
吃完后,李栋去取车,说要跟三顺送春喜回去。三顺跟春喜站在楼下等,春喜说,亲,这李栋完全不是你的菜啊,你不是喜欢又高又瘦又白净的吗?这李栋完全就是反着的。
三顺说,亲,我现在总算明白了,菜这一说,不能当回事儿,踏实过日子,跟这完全两码事。我现在啥也不想,就想这个对我好的,跟我踏实过日子的人。挺幸福的。
春喜听得愣愣的,说,是啊。李栋这个人真是挺好的,人品绝对上乘,跟你太配了。
三顺说,是啊,这么多年我太累了,在李栋这里我找到了安全感。
回到家里,观少也没吃晚饭,还躺在床上打游戏。
春喜去给他热菜的功夫,来来回回就想问观少一个问题,问他啥时候娶她,可想了半天都没敢问。
春喜这天正好在家吃饭,三顺电话打来了。春喜一接通,就感觉一股丧气从电话筒里冒了出来。春喜说,有股怨气。
三顺说,在家吗?我过去找你。
春喜说,来吧,正吃饭呢,给你留一份。
一会儿的功夫三顺就到了,春喜开了门,三顺一屁股坐沙发上,拿起桌上一苹果就啃了起来。
春喜逗她说,没洗。
三顺白眼一翻,说,去你丫的。
春喜一边去给三顺盛饭,一边问,这是咋的了?
三顺说,我要去把灭绝给撕了。
春喜说,人灭绝又咋惹着你了。
三顺说,她惹着我了,她太惹着我了。我真没想到李栋怎么能眼光这么差啊。
春喜把饭端上来,坐在一边擦手,说,李栋又怎了?合着灭绝跟李栋还有关系啊。
三顺说,别提了,我今儿早上,这不闲着没事,就跟李栋唠嗑。我就问李栋以前有过几个女朋友,李栋说有两个。第一个嫌他没本事,分了。第二个,挺好,不贪慕虚荣,为人也正派,就是太好强,脾气大,什么都得顺着她,脾气发作起来能把人吃了。
春喜插嘴说,比观少脾气大?
三顺说,观少脾气我看都快被你这倔牛给顶服了。别打岔,李栋就接着说,后来实在受不了,她处处占上风,你说我们男人不就是要个身边让人轻松的女人嘛,这女人要是天天压在你头顶上,男人的腰都给压弯了,做男人还有啥意思。我当时就问,就为这个分手了?李栋说是,后来是他主动提的分手,分手的时候,前女友一句话都没说,李东说其实他心里也挺难过的,知道前女友就是这样死好强,在难受都不会表现出来。我当时就好奇了,就问李栋,有这前女友的照片吗?李栋老实,就说找找,后来从一封邮件里找出来两个人的一张合影。
春喜又插嘴说,你看了当时是不是得晕了?
三顺说,是,我看了当时脑子就一懵,那女的化成灰我也认识啊,那不就是灭绝嘛。灭绝还是那么强势,手紧紧搂住李栋,看那架势,李栋翻十万个跟斗,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啊。我当时脸色就变得特别难看,李栋就问怎么了,我说没什么。李栋看出我不开心了,就笨嘴笨舌地一个劲儿跟我解释跟这前女友分手很长时间了,早就不来往了什么的。我想的是,我这正准备把李栋带队里去呢,幸亏没带去,要是灭绝看到了,不尴尬死才怪。我感觉像是捡了灭绝一个不要的东西似的,心里面堵得慌。
春喜听了,认真地对三顺说,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不是心里有毛病啊,在娱乐圈混得都这么虚荣了。甭说是灭绝,就是李栋的前女友是凤姐,我觉得也没什么啊。再说了,人的一生这么长,谁没有个眼瞎的时候。再说了,灭绝人不错,不就是好强吗?她要不是好强,她能年纪轻轻就当上计生办的主任吗?谁都有过去,谁也不知道将来谁碰上谁。你那么在乎人家的过去干嘛啊,我看你纯吃饱了撑得慌。李栋是个好人,我跟你说,你可别学灭绝,那么好强,你又不是王菲,你去找沙特阿拉伯王子,人家要你吗?再说了,沙特的王子我感觉也没李栋好。
三顺瞪着春喜说,你丫真够行的,夸李栋一句,骂我一句,弄得我现在是不知道该骂你好,还是感激你。李栋好我当然知道,可这件事心里就是不舒服。
春喜说,活该李栋踹了你就舒服了。我要是你这种心态的话,还活不活啊,你知道观少曾经的女人有多少,我要是一个个在乎的话,我还活不活?但是我觉得不论他过去有多少,过去怎样,现在对我好就得了。
三顺叹口气说,还是说到你身上来,宝贝儿,说句真心话,我真觉得观少不适合你,真心不适合,我怕弄到最后还是耽误了你。
春喜趴在桌子上说,我现在想退出也身不由己了啊。
两个人正说着,三顺的电话响了,一看李栋打来的,李栋在里面着急地说,这功夫跑哪儿去了?是不是还为那照片的事儿生气呢。
三顺立刻温柔地一笑,春喜觉得那小眼睛温柔地都能把骨瓷碗给融了。三顺立刻化身王语嫣,轻声细语地说,没事儿,在春喜这里呢,她不开心,我来哄哄她。一会就回去,你自己做点儿吃的吧,别担心我。
三顺放下电话,春喜说,不要脸,你才不开心呢。巴巴地真像个演技派,跟你比周迅的演技算零。你赶紧给我回家吧,我要赶你走了,我姐夫真的是个好人,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
看着三顺挎着她的小包一扭三摆地美滋滋地出了门,春喜坐在沙发上,发了半天呆,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正不是滋味着呢,观少来了。观少进门就把鞋子脱了,踢在地上,春喜默不作声地去把鞋子收拾好了,去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冰激凌,递给观少。
观少笑嘻嘻地问,干嘛呢?
春喜面无表情地说,发呆。
观少说,嘿,还给我掉脸子呢。快说,怎么回事儿?
春喜说,我觉得吧,三顺他们的爱情都能看到结果,我跟你的,一片雾蒙蒙。
观少吃了一口冰激凌,说,怎么雾蒙蒙了?
春喜说,人家都要结婚了,我跟你认识了这么久,你连带我去见你爸妈都没见过。
观少说,这不是一直没时间吗,说实话,我妈热爱旅游,现在又去国外了,我看她啊,也不怎么上心我的事情,怎么,你这么想见我爸妈啊,嘿嘿。
春喜心里说,真是混蛋。但表面上还是白了观少一眼,就没再往下说这个话题。
观少走了以后,春喜心里面越想越不舒服,金牛的轴劲儿又上来了,就翻箱倒柜地折腾出大学的那些相册来看,越看越惆怅,看着当年宿舍的那些姐妹们如今各奔东西,甭说见面,连电话都不怎么打了,那个时候打打闹闹的,日子却永远那么无忧无虑,别人都说工作后会无比怀念大学的日子,春喜那时候不相信,如今信了。
春喜这时候脑子又轴起来,当天晚上就给公司请了年假,把自己剩下的五天年假全请顺溜了,网上直接定了第二天早上飞武汉的机票,最早的那班,不是归心似箭,是因为最便宜。
春喜睡眼惺忪地站在天河机场的时候,感慨万分,这6年不见,武汉已经大变了模样。当出租车开过长江大桥,经过黄鹤楼,走在楚雄大道上时,春喜更是感慨万分。春喜心里主意特别定,直接去了母校华中科技大学,住到了学校的招待所。坐在招待所的床上,看着校园外树木的郁郁葱葱,偶尔有几个学生经过,春喜的心情开始感到一阵阵芬芳。
春喜首先去了一趟魂牵梦绕的东湖。这个时候正好是武汉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春喜走在东湖的长堤上,看着浩瀚的湖面,自己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就租了一条船,让船夫划着,沿着湖面慢慢滑行。春喜这个时候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无论她在做什么,脑海里都会不由自主地想着观少,会觉得如果观少在就好了。这么一来,原来觉得一个人的精彩旅行,变得有些空洞和无精打采了。
春喜出来的时候,就把手机调成了无信号状态,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这失意的旅行。春喜这样游完东湖,然后去武大转了一圈,回去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回去之后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突然发现一个人的旅行实在是没意思。于是就把手机的信号打开了,一打开,好几条信息进来了,除了天气预报,有几条是观少的,口气很气恼,说怎么还玩失踪,跑哪里去了。春喜想了想,回了一条,说觉得闷,自己出去旅行了。
一会观少回过来了,说,怎么不告诉我。
春喜心里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心里想你还知道关心我,我告诉你有什么用。
这么一想,直接就关机睡觉了。
第二天,春喜到长江边上,坐上轮渡去了汉正街。一到汉正街这种庸俗的地方,春喜立刻找到了活力,吃汤包,逛小店,一天下来都没觉得累。逛荡到回去的时候,已经晚上6点多了。直接上楼,开门之后,走到屋里,发现电视机开着,再一看,有个人在椅子上坐着,吓得尖叫起来。
那个人站起来,生气地说,叫什么叫,活该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