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点点头说,这样也好,换换环境,人挪活,树挪死。咱们这些老娘们挪吧挪吧说不定就把自己挪活了。再说了,人都是健忘的动物,我觉得人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多痛苦的事儿忍一忍过段时间就都忘了。不避讳的说吧,曹郁松被你抢走的那段时间,我弄了俩小人,天天啊扎你们俩,恨得不行。后来没过几个月,我就觉得无聊了,就不那么恨你们了。过了大半年,就经常想起你俩对我的好,觉得吧,还挺希望你俩过的好好的,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好朋友。再以后吧,跟观少好上以后,就发现一点都不爱曹郁松了。你说,我是不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啊,我要在旧社会,是不是得该被浸猪笼啊。
春喜这么胡搅蛮缠一打岔,余佼佼也笑起来,说,你就贫吧,贫尼。大美妞,现在能跟你还是好朋友,是我在这里的唯一值得欣慰的事情,这样走得时候还有开心的事情。其实,唉,我是真的爱曹郁松,可惜,我还是没有得到他的心。大美妞,我看曹郁松是真的对你念念不忘,我一直觉得像你这种没心没肺的货,一定要有个好男人来保护你。虽然跟曹郁松这个下场,说实话,我觉得曹郁松是个好男人,你要是跟那个乔峰还是不成的话,不如回头考虑考虑他吧。
春喜无奈的笑笑说,唉,事情一旦过去,好难回去。乔峰对我是真的好,我欠他太多,不是原则上的事情,我不会放弃跟他的这段感情。
这时广播里提示乘客该登机了,余佼佼站起来。春喜这个时候眼泪倒刹不住了,一下子流出来,抽泣着说,余佼佼,你有空再回北京吧,毕竟这里都是咱们中国人,看着都亲。我也使劲攒钱,有空我还去纽约逛街,我到时候住你家里行吗?咱们还像以前那样盖着被子看电视聊天。
余佼佼使劲抱住春喜,在春喜脸上使劲亲了一大口。
看着余佼佼的身影消失在远处,飞机起飞的时候,春喜心里那种秋天的感觉又来了。
春喜无限惆怅地走出机场的大门,正准备去搭乘快轨,门口有人叫她,她回头一看,是曹郁松。
春喜惊讶地问,你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你也来送余佼佼了。
曹郁松微笑了一下,点点头说,是。
春喜说,刚才怎么余佼佼怎么没提起?
曹郁松说,我没见她,只是在远处看着她。没有见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春喜哦了一声,低下头用脚尖画着地面,说,我刚才跟娇娇聊了很多,现在心情很失落。
曹郁松说,我都看到了,你是唯一一个来送她的,我们俩都没有白认识你。
春喜继续看着地面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有种特别强烈的秋天的感觉。
曹郁松有一会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低声说,春喜,我也要离开北京了。
春喜心里那种秋天的感觉没有了,感觉像直接进入了严冬。
坐在曹郁松的车上,往城里的方向开。春喜开口问,为什么,为什么离开北京?现在在北京这一切不是得来不易吗?
曹郁松沉默了一会说,累。
春喜说,你不是一直想要成功吗?
曹郁松说,我要想成功,就不会跟余佼佼离婚。我发现我舍本逐末,丢掉了生命里一些最不应该丢掉的东西。
春喜想了想说,也是,我觉得当个普通老百姓挺好的,每天有那么多追求,老得快。
曹郁松沉默地说,我觉得累,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累,就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歇一歇。
春喜说,那不如你放个大假,去马尔代夫那种地方去静一静。
曹郁松摇了摇头,说,株洲那边正好中石化有个空缺,我主动申请调动了过去。我妈一直想回老家,这样离老家近一些,也可以照顾我妈。再说,小地方生活节奏慢,不会这么累。我现在就想逃离这个城市,把过去的全部忘了吧。
春喜安静地说,过去的怎么可能忘掉,世上又没有醉生梦死酒。
曹郁松说,人生要是可以重新来过就好了。春喜,我们真的不能重新来过了吗?
春喜低下头,用手在副驾驶旁边的玻璃上画着圈,说,我的心里只能盛下一个人,现在已经有人住进去了。我欠他太多。
曹郁松嘶哑地说,我明白。我是真的希望你过得幸福。
春喜笑着说,你也会的,我们都会的。哎呀,我快要当上妈妈了,一想就好开心。
曹郁松吃惊地问,你怀孕了?
春喜嗤嗤笑着说,才不是呢,太后为了补偿我,说她的孩子一出生就认我当干妈,我好喜欢baby。
曹郁松哈哈笑着说,那提前恭喜你了。
两个人说笑的功夫,车子不知觉开到了市里,春喜说,也不知道啥时候再见面,我请你吃饭吧,也算为你践行,希望你能开始全新的生活。
曹郁松说好,两个人去了东直门的沸腾鱼乡。
春喜跟曹郁松坐下,点了菜,菜刚上来,看到门口进来两个人,春喜一看就暗叫,不好。
前面进来的男人正是乔峰,后面一个男的不认识,估计是他的哥们或生意伙伴。
乔峰也看到了春喜,吃了一惊,又看到了春喜对面的曹郁松,脸刷地变得铁青。
乔峰走到目瞪口呆的春喜面前,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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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急忙站起来,说,乔峰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峰说,不是我想的哪样?
曹郁松一看,明白误会了,急忙也站起来,对乔峰说,你误会了。
乔峰一言不发,照着曹郁松一拳打了过去,曹郁松一闪,打倒他的肩膀上,一个趔趄倒了出去。餐厅里一阵大乱。
春喜急了,大喊着说,乔峰,你别乱来,你再乱来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
说着拦到乔峰面前,乔峰冷笑着说,你的前任你都心疼得很啊。
春喜就急哭了,平时伶牙利嘴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反复说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你想的那样。
乔峰仍旧铁青着脸,说,拿来。
春喜说,什么?
乔峰说,我的求婚戒指,你还给我。
春喜往后退一步,捂住自己的右手,说,不给,你给了我就不能要回去。
乔峰仍旧说,给不给。
春喜说,不给,你打我吧,打死我也不给。
乔峰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春喜转身对曹郁松说,大草鱼对不起,我不多说了,你买一下单吧。
来不及多说,急匆匆追了出去。跟乔峰一起来的同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大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春喜旋风一样地追出去,眼看着乔峰钻进车里,春喜嘴里大喊着乔峰,乔峰。乔峰发动汽车,无情地绝尘而去。又把春喜一个人晾在无言的风里。
春喜双手抓住路边的一颗小树,突然觉得一阵怨气从丹田里升上来,再也控制不住,双手疯狂地摇着小树,嘴里大喊着为什么为什么。
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子在疯狂地摇着一颗小树,好多人都以为在拍电视剧。
春喜突然意识到她成了众路人的焦点,心里冷静下拉,暗叫一声糟糕。立刻就停止了动作,用手捋了捋头发,镇定自若地向那些顶着她看的人翻了一个大白眼,用几乎凌波微步的步伐逃走了。
春喜又是一个人走了长长的路,她也没有再拨打乔峰的手机,她知道这个时候打了也白打,她觉得那股忧伤像苍蝇一样在她头上盘旋不去,她使劲向着路边的一朵月季上吐了一口痰,说,老娘这是上辈子造什么孽了,所有倒霉的事儿全让老娘碰上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只想过简简单的生活,可生活拧巴着死活不让我简简单单地过。
正在筋疲力尽的功夫,电话响起来,春喜想不会乔峰冷静下来,知道误会我了,给我来电话了吧。喜滋滋地赶紧掏出电话,一看,来电是铁哥。
春喜一接通,铁哥在那边惊慌失措地喊道,春喜,你快来医院,我媳妇不行啦。
春喜一听差点瘫在地上。
春喜紧赶慢赶地跑到医院的时候,正看到铁哥像个热锅上蚂蚁来回地打转,格格的公公婆婆爸爸妈妈都瘫在椅子上,春喜赶忙跑上去,着急地问,怎么了,怎么样了啊。
铁哥像看到了救星一样,拉着春喜的手说,都进去俩小时了,还没动静。开始玲玲就是喊疼,就是没动静,医生说是胎位不正,需要剖腹产,刚才护士出来,说是出血很多,让签了保证书。我刚才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都签不下去笔,我爸签的。
铁哥说着说着蹲在地上哭了,一边哭一边嚎,说,都说不生,非让生,玲玲要是有个什么,我怎么过。
铁哥哭着哭着直接坐地上了,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春喜正想劝,一个护士出来,面无表情地说,病人家属保持冷静,不要喧哗,怎么给病人手术。
护士的一句话,像是玉皇圣旨,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都戛然而止。
春喜轻轻拍着铁哥的背,轻声说,相信我,太后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春喜虽然这么说着,心里却慌的要死,一颗心几乎要蹦出来。
这功夫,三顺大美丽李欣都来了。春喜拉着他们到了一边的楼梯间,简单跟她们说了一下情况,几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都心里跟春喜一样慌,都站在那里默不作声。
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在这个时候,得到了完全的支撑。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要多难熬有多难熬。时间又过去两个小时,听到手术室里一声响亮的婴儿哭声,所有人都像弹簧一样跳起来,脖子像长颈鹿那样伸向了手术室门口。
铁哥觉得几乎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护士抱着一个婴儿出来了,对铁哥说,恭喜你,是个千金。
铁哥已经眼泪鼻涕黏在一起了,几乎跪在医生面前了,颤抖着问,我老婆呢?
医生温和地说,别着急,产妇暂时安全,只是大出血,需要输血,有直系亲属吗?
太后的爸爸妈妈急忙说,在呢,赶紧带我们去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