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镇一半陷于大火,百姓四处奔逃,大多钻进镇外莽林避险。镇里只驻扎有一个排的剿匪战士,土匪汹涌而来,措手不及,导致情势失控,现在镇子里已经乱成了一团粥。
在这种情况下,连安心交谈也已不可能。
姜融工说道:“紧急情况下当用特殊方法来稳定情势,看我的。”
他抬头对屋顶叫道:“老印,施展点威力给对方瞧瞧,不要让我们落了下风!”
姜耀月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头巨大的生物应声振翅飞起,后面另外一头娇小的同类紧随其后直冲云霄。接着震慑人心的鸣吟声大作,一低沉,一娇绵,互相唱和,从高空循环流转至古镇的每个角落,久久不绝。旋即,沅江水面生长薄雾,古镇上空聚起微云,无风生雨,大如黄豆,似箭飞落。
一瞬间,地面尽湿,户外之人无不被淋了个通体透彻。令人无法理解的是,那正在熊熊燃烧的半条街道,所有火焰瞬间皆灭,偌大个古镇突然陷入黑暗。
姜耀月瑟瑟发抖问道:“龙……龙啊?”
姜融工“呵呵”而笑,捧起松秀美丽的脸,在她额头上重重一吻道:“飞龙在天,鸣声闻于四野,叶公见之颠仆,玄德闻之落著。那是我的救命恩龙夫妇,百节蛇王,上古印龙,关键时候给大家长了脸吧!你们听听,对家虽然人数众多,可是现在还有哪一个敢发出半点声音?”
松秀灿烂欣笑,回之以香嘴,如菡萏欲放之莲苞,深情对曰:“感谢老天你还在,我身体里面的每一个细胞都翻腾着幸福,用黄毛发誓,再不丢下你了。”
又哭道:“我好蠢,说好和你一起死的,结果自己好好活着却相信你死了。你一定不能不原谅我啊!虽然我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但你一定会可怜我的对不对?毕竟,到了二十四岁就要和你分开了。哦,我好舍不得…”
她的倾诉听得姜融工也落下泪来,他伸手给她抹去眼泪:“老天,你会流泪了,好姑娘,别自责,别痛苦,你去万毒窟的时候我一定等你,哪怕花费一生的时光。现在,我也愿用生命来保护你。为了你,屠杀尽外面的土匪强盗我也在所不惜!”
“外面不全是普通土匪呢,小姜,”姜耀月道:“还有一支鬼军。”
“什么,”姜融工惊讶地望向姑姑,发现她穿着一身时髦的牛仔裤:“鬼…鬼军!”
“是的,”姜耀月语气转为沉重:“我们湘潭的家,已经被毁掉了。”
古镇新街码头的一艘铁皮船里,姜家的对手们围坐在长条桌两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一个白髯老者身上。
“姜耀月,姜家的奇女子,大家千万不要小瞧了她,”老者严肃地说:“此女跟随阴阳判官长大,年幼时平淡无奇,不为大众瞩目。十六岁起,三次考清华而不中;怒而习武,通过关系进黄埔,靶场射一步枪弹,中壕沟中的举靶者,逐之出;遂学医,据说有所成,然自撰一良方,服之,重病一年;后学戏,爱吴侬软语,专攻越剧,赴美一大学做小型汇报演出,造成大学城万人空巷的效果;回国后,嫁入姬家,然而裙下仍不乏追香之徒,据说这其中就有某名牌大学的几个教授…。近些年来她竟然成为某秘密部队极力招揽的对象。综合以上种种,诸位有何看法?”
在座者听完后哄笑连连,议论纷纷。大多数人认为这次姜家是昏了头,竟然派这么一个交际花前来救援姜家少主,实在不足为虑。
“此女并非交际花,”一个长着鹰钩鼻的阴沉汉子突然插口说:“她会形意盘。”
“哦,是支离家的少爷,”白髯老者说道:“你也知道她?”
“是的,轩辕家,”支离家汉子道:“据我所知,姜耀月当年并非没有考中清华,而是考中后对专业要求太离奇,没有老师愿意教。”
“是吗?”轩辕家好奇问道:“她要学什么专业?”
“墨家、鲁家和周易密学,”支离家道:“具体点说,是机关术、《般经》和形意盘。”
一语既出,众皆失声。所有人都醒悟过来,这些专业在大学里根本没有老师能教。
“都听明白了吧!”轩辕家加重语气说道:“我来补充一下,经过我们调查得知,她后来拜湘北黄家一个传人为师,花了三年时间精研形意盘,这才又外出四处游学。”
“湘北黄家,专攻消息布置的黄歧锐?曾布下‘百步空人街’至今无人能破的那位?”有人惊诧叫道。
“不是他,而是他的后人,”轩辕家道:“湘北黄家从元朝末年传下《遁甲秘录》,其中包含周易绝学‘形意盘’。凭着这种技术的高明程度,不用我说大家也猜得出意味着什么了吧!”
“这么说我们的一举一动,只要她愿意,早就能够一清二楚了!”
“正是如此。”轩辕家摇了摇脑袋道。
“他妈的,难怪江湖上叫她小魔女,”一个有着苍白脸的高大男子说道:“我们必须深思熟虑再行事。”
行商会馆内,姜融工在下人的伺候下把早就像野人一般的头脸收拾了个干净。他脱掉兽皮,换了一身中山装,尽管浑身老痂,却也觉得清爽无比。
洗完澡出来,两个女子早就带领一众姜家好手在大厅里相迎。
她们告诉姜融工,魏政委正带着新组建的特种部队在剿匪部队的配合下从沅陵出发,刚才发来电报说他们的行动已经得到周公的批准,因此从剿匪部队抽调了一个营的兵力沿江而上,傍晚时分已过辰溪县城,估计下半夜就能到达这里。
接着姜耀月介绍了现在他们面临的形势:姜家的人手加上当地剩下的剿匪战士不过百人,但是已经尽可能地把撤出来的百姓疏散到山上去了。这古镇的侧边是一座名叫石云山的险峻大山,范围极宽,又与其它深山相连,百姓藏匿于此应该是安全的。对家是姬家的前身轩辕家,领头者是代表不甘心失去华夏国统治地位的那部分人的一位代表。这些人虽然无力改变炎族代表当上领袖的既成事实,但是对于姜融工身上的东西却志在必得,因为有了它就能重新平衡炎黄两族渐渐失衡的天平。他们的行动得到新政权当中某些重要派系的支持。
所以说姜融工身上的东西重要性不言而喻,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国之重器。
前段时间这批人攻破了有着重重秘阵保护的姜融工在湘潭的老家,由于判官在和平谈判时期不愿再开杀戒,所以带领大家暂时撤到省城长沙,由起义官兵秘密保护。
判官此时参与和平后的各种事务,无法脱身。老姜身体亏虚,加上要安排落花洞女那植物人父亲的治疗,因此也不适合前来。恰好姜耀月在黄族人分裂成两派的时候从夫家脱身南归,正碰到松秀坚持回瑶山找寻姜融工,因此便由她带队前来。
攻击判官的事件传到中央后,领袖和周公大为震怒,立即指示汪总管负责紧急处理。
姜耀月说对家之所以能攻破机关重重的姜家屋宅,主要是他们雇佣到了一支“鬼军”。
“鬼军”在华夏国历史上曾经屡次出现,最早可以追溯到春秋战国时期的鲁国。东晋时期苏峻创建“哑兵营”,带有鬼兵的意味,后来南朝时宋明帝在国家將亡之际得到苏峻的秘密,重建“哑兵营”,所向披靡,竟然力挽狂澜,保住了国家。北宋的狄青建“面涅军”,在国家积贫积弱之际北破西夏、南平侬智高,建下不世功业。明朝朱棣凭借三千“朵颜鬼军”登上帝位,更是创造了华夏国历史上以弱胜强的军史奇迹。
有传说说当年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时,也是得到了一支“鬼军”的帮助。
“鬼军”创造以极弱战胜极强对手的战例,散见于民间野史,比如有关“朵颜鬼军”的:“永乐间,棣三出而无果,乃因袭尝有功于王之朵颜三卫之三营,以其为大胜之资以耀。王恐其反,尽残之。叹王之背信弃义,昔日之功尽没,而众将皆残于棣,故枉死之怨常在,朵颜三卫复起……”
据姜家此次与“鬼军”交手得来的信息来看,这些人衣服下都穿着白藤内筋制成的软甲,可防冷兵器砍伤,他们口里咬含“哑哨”作为联络暗号,如僵尸一般不害怕枪弹的射击,除非將其躯体打得稀烂,否则即使断手断脚尚能战斗。
因为不食腐朽污秽食物的原因,松秀的金蚕只用丝割断这些“鬼军”,并不吃掉它们。
姜耀月推断“鬼军”应该是活人被喂食了某种类似“御神丹”的秘药,才变成僵尸一般的状态。当时交战后擒获一个“鬼军”活体,已经被秘密关押,重兵看守,现在正紧锣密鼓地开展研究。
因为这次的任务极为机密,所以姜耀月带来的人员,都是姜家直系,除松秀外,并没有外人参与。至于特种部队和剿匪战士,除了护卫姜家成员外,主要是准备战后封锁消息的。所以魏政委手上握有周公直接下发的调军电报,可以随时调动剿匪部队。
据姜耀月推断,汪总管对此次行动极为重视,將其列为绝密,一旦找到姜融工,会立即把他严密保护起来,送往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