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我们在姜家老宅擒获的‘鬼军’活体来看,它除了精神已经崩溃和异常的攻击行为之外,对现代武器的掌握能力却大大下降,”姜耀月道:“这应该是一种返祖退化,当然,这对它们来说也许是刻意追求的目标。”
“你是说,它们想达到被现代人类已经淘汰了的某些能力。”运头道。
“是的,”姜耀月道:“我们的祖先原本拥有很多从我们今天的认识来看匪夷所思的能力,在历史的长河中渐渐被遗忘的神仙般的能力,这其中有些已经被现代的科技逐渐超越,有些则无法被超越。也许支离家所追求的,就是那些无法被超越的某一种。”
“既然‘鬼军’类似僵尸,那么它是不是也有着和僵尸相似的分类,”运头道:“清代袁枚曾经总结说僵尸分成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和不化骨八大类……”
“你这总结有问题,”姜耀月道:“袁枚是清代人,而华夏国有据可查的僵尸祖先应该是女魃,黄帝之女,那位帮助炎黄族战胜蚩尤的奇女子。她立了大功最后却不能上天,所以才在人类的世界留下了僵尸。根据我的了解,袁枚只是从外形上来总结它们的类别,虽然说也注意到了能力的高低,但不是很精确。所以严肃的划分应该是这样:尸傀,指中了尸毒能够操控的僵尸傀儡;尸魃,指普通僵尸,受人操控,能引起旱灾,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旱魃;尸王,普通僵尸之王,通过长期吸血为生;尸霸,僵尸里的尸王之王;尸魔,霸中之王,恶极成魔;尸魇,俗称‘九魔一魇’,此物一出,尸山血海,天地色变,应该就是女魃复生,人间基本无敌手,非得上古大神才能对付。”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该如何对付这个支离家?”姜融工问道。
“既然这些‘鬼军’的进化需要索取,那么我们就不给予,”姜耀月凛然道:“接下来必然是一场惨烈血战,在座的每个人都有可能为之捐躯。但是在这之前,我们还有其它手段可以选择。松秀,该你的宝贝出战了,让他们见识一下瑶家蛊术的厉害。”
“嗯,我这就去布置,”松秀道:“请问要放到哪里?”
“‘百步空人街’的尽头有一道砖石砌成的隔火墙,为了给行人通过,所以留着一个半圆形的拱门,”姜耀月道:“你应当如此如此。”
她给松秀面授了机宜,松秀听了后连连点头。
姜融工见松秀要身涉险境,心中不放心,连忙请求跟着去。
“你呀你呀,就知道你舍不得她,”姜耀月道:“对家这次的目标是你,我们的任务也是为你,你一旦出事,咱们就全盘皆输。但我不能拦着不让你去,只想代表家族请求你不要和对方直接对上好么?否则,你一旦出事,我们这些人谁也不能独活。”
“是,姑姑,我知道事情的轻重,不会冒险的,”姜融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我盯着松秀,她一完事,就拉着她溜之大吉。”
“一言为定,”姜耀月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去吧!”
姜融工笑着点头表示明白,拉着松秀的手飘然而去。
看着二人消失在门外,阵头有点担心地说:“月姑娘,要不要我们……”
姜耀月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用,他机灵得很,要不然也不会顺利完成释放龙脉这么重大的任务了。你们不能紧张,要尽量放松,明白么,对家不会放弃的,今夜还有残酷战斗在等着大家。”
众人听了姜耀月的话,都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一起站起来向她躬身行礼,表示服从安排。
姜融工和松秀都在古镇呆过不短的时间,对隔火墙的位置熟悉得很:它的建造目的是为了防火,因为老街的房子全部是木质,而且每栋之间都紧紧靠在一起不留一丝空隙,这样的话,就算沅江发生巨大的洪水也不能把木屋冲走,这是当地人的智慧发明,但是这样也有缺陷。俗话说水火无情,防住了洪水却加大了火灾的危险,一旦火起,往往难以扑灭。所以当地人就在老街的中段建造了这堵防火墙,目的是万一发生大火,至少也能保住半条街。
所以这堵墙修得高大厚实,不仅如此,为了加固它,还每隔几米就用长条形的铁板两面夹牢,以防被高温烧塌。
姜融工看着松秀指挥金蚕子蛊围绕拱门编织了一圈密密的拦网,突然觉得有点奇怪,开口问道:“以前你布置这个网的时候不是这个样子,难道有什么改进?”
“嗯,是的,”松秀在他心里回答道:“姑姑告诉我的,要如此如此布置,会有妙用。来,你用这把小刀帮我在指头上割开一个口子,我涂点血上去。”
“哦,我有点明白其中的玄妙了,”姜融工接过小刀道:“这个网借鉴了蜘蛛结网的结构,就照你说的做。”
说完小心在她中指上划了一道小口。在划口子过程中他有点心痛,倒是松秀,似乎比从前坚毅了很多,没有流露出萧有财给她放血时的那种颤抖。
松秀却没有发现自己的改变,她把指头上的血仔细地涂在拦网的中心,一共要涂三滴,第一滴很容易就完成了,后两滴是她自己用另一只手挤出来的,一点儿也没有慌乱。
鲜血涂到拦网上以后,快速向四周扩散,很快就延伸到边缘部分,然后消失不见。
她收回子蛊,把黄毛抱在怀里,和姜融工一起远远躲开,藏在一栋木屋的暗影里,静静观察。
拦网是隐形的,轻若无物,第一具行尸走肉碰上去以后,浑然不觉,继续往前一顶,这时候有皮肉接触到了金蚕丝。突然它惨叫一声,像一只蚊子粘在蜘蛛网上,胡乱挣扎却不能脱离,不到一刻竟然只剩下一副骨架,包在衣服里散落于地。
与此同时,拦网上长出许多新丝,比先前密集很多。
见到这个变化,吃惊不已的姜融工急忙问道:“这这这,怎么做到的?”
“黄毛成长了,它有了新的能力,”松秀解释道:“自从你在龙脉里遇险,我以为你死了,所以打算让黄毛进到我身体里面去。哦,请原谅我,我这样做是要打算进万毒窟去的。我想和它合为一体,你知道,那样的话,就像你有离水吻一样,很难被伤害了。”
她啜泣一声,接着说道:“当时我正好来了例假,就让它吃了流出来的血,不过也幸好如此,它怕我体弱,没敢进去。接着就到了湘潭,你父母告诉了我你活着的消息。然后对家围攻你家,在战斗的过程中我发现黄毛有了新的能力。再后来,姑姑告诉我可以这样用。”
“那这张网会成长到什么程度?”姜融工把松秀搂在怀里,怜惜地问。
“一个惊喜,”松秀吻了吻他的嘴道:“蛊墙。”
行进在最前面的“鬼军”一个接一个地离奇消失,队伍后面的支离益终于发现了异常。他停了下来,伸手从背后拉出一根用蓝色锦缎包裹着的棒子,“噔噔噔”地在身前敲了数下,口里发出“呜”地一声尖啸。
“鬼军”的行进戛然而止,一个个木偶一般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呆立不动。
支离益死死地盯着队伍最前面,挥棒一指,一个“鬼军”离队前行,没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他感觉瞬间失去了和这个傀儡的联系,不由得大吼一声道:“是谁?”
质问声在空荡荡的青石板街道上回荡,但是没人回应。
隔了一阵,他终于忍不住,手中锦棒连指,派出十名“鬼军”,再次试探。
这一次花了稍长时间,但是结果相同,所有傀儡一个接一个地和他失去了联系。
他不由狠狠地咒骂道:“小魔女,你敢阴老子,小心我把你制成旱魃!”
说完挺着肥胖的身体像瞎子探路一般地慢慢走到队伍前面,举起棒子朝前捅去。
棒子好像碰到了一堵有点弹性的柔软墙壁,它富于吸引力,一下子粘住了棒子的尖端。
支离益回手一抽,棒子倒是回来了,但是吸引力仍在,就像打糍粑时被糯米软胶吸住一般,死死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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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支离益心思斗转:“不好,这是蛊墙。”
“蛊师,你藏在哪里,”他厉声大喝:“给老子出来,要不然我破了它,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要以为老子不知道,能设下蛊墙的人必须把本命蛊放置在这里面,一旦让我找到它,你就死定了!”
他这样说是有根据的,三国时他的一个祖先帮助蜀国南征孟获时就碰到并破除过一支洞蛮部队布置的蛊墙。
蛊墙,曾经传到过中原,被人制成百婴壁或鬼婴壁,用来守护密室中的宝物,有些王侯将相的陵墓里,也有类似的设置,用来防阻盗墓贼。为了取得制造“鬼军”的材料,支离家的几位祖先也曾利用家族流传的方法去破除过。
要抽回棒子,不能用蛮力硬拉,否则只会把弹力越拉越大,一旦超过人的最大力气,就会被弹性瞬间拖走,触碰到蛊墙就会被抽干成一具枯骨,成为它的一部分,灵魂散去,无法轮回。
所以只能用巧劲,那就是——旋转,双手交替握住棒子,一边旋转一边后退,直到將蛊墙的吸引力拉成一根丝,才能让它脱离,自动放弃目标,这样才能安全地取回棒子。
之后才能另外想办法找到本命蛊并破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