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众人呼喊声发出之后,古镇上的几方势力各自采取了行动。
大船上的轩辕家精英尽出,急匆匆往支离家“鬼军”进攻之处汇合。
蛊墙前的支离益心知姜家肯定出了纰漏,他右手举起棒子一挥,十个进化后的“鬼军”纷纷爬上木屋,绕过蛊墙攀援而过。这些“鬼军”体型大变,比其它“鬼军”缩小一倍,但是敏捷善爬,力量反而更强。它们只穿贴身藤甲,几乎赤身露体,那不合体的衣服已被丢掉,却在十一月的寒风中行动自如,一点也不畏惧寒冷。
姜融工和松秀见二龙在屋顶盘旋,碍于街道狭小却无法降落,急得大喊“回去”。二人赶紧往小石山奔跑,希望能带着它们回到行商会馆躲藏起来。
这一急,却错过了前来报信的阵头。待二人回到石山下,回首遥望,见阵头陷入“鬼军”包围,已然无法脱身。
“你安抚好老印和小应,我去救他,”姜融工叫道:“一定不要让它们再出来了。”
“嗯,你小心,我等你回来。”松秀答应道,一回头,却看见姜融工早已飞奔出数十米开外了。
蛊墙前,支离益大笑道:“果然都是些胆小鼠辈,老子才使出些许手段就吓得落荒而逃了,没有了操控者,看老子如何轻易將你这堵可恶的烂肉破掉。”
他立于蛊墙之前,伸手拉掉棒子的两头,从中取出一把通体血红的刀,双手高举,猛然全力一劈,只见红光一闪,刀锋所至,风声肃厉,蛊墙软体应声而开。那砍开之处发出“咕咕”惨鸣,不住颤动,顷刻之后流出浓稠黑汁,诡异地冒出热气,渐渐地如同烂肉一般融化垂落。
地堡内的姜耀月见到这一切,眉头紧紧一皱,突然颤抖说道:“屠龙之器,此物现世,不饮饱鲜血绝不收回。这支离家何德何能,竟然得到此等逆天宝物!”
“屠龙之器,那是什么?”姜家众人惊奇问道。
“你们可曾听说过明朝天启年间京城大爆炸,”姜耀月朗声说道:“就是这东西引发。”
此言一出,一众皆惊,所有人都没有自信能对付得了这样的逆天之物,所以无不心下惴惴。
明朝天启年间京城大爆炸,据当时的官方资料《天变邸抄》描述,当日“天崩地塌,昏黑如夜,万室平沉。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西及平则门南,长三四里,周围二十三里,尽为齑粉,屋以数万记,人以万记”,其后“大木远落密云”,爆炸中心“不焚寸木,无焚烧之迹”,但是“所伤男妇俱赤体,寸丝不挂”。
那场爆炸造成的后果实在太过诡异,时至今日,无论是官方或民间无人能给以合理的解释。
见到大家惊诧,姜耀月微笑道:“大家不要被这东西吓住了,它虽然厉害,可也还得看使用者会不会用。现在小姜已经回去接应阵头,且看他和对方交手以后,得出结果,我们再做决定。因此,目前大家要做的就是如何把他们两个安全接回来。这件事交给运头,你派出人手下到山脚,可以如此准备……”
运头领命而去,这里姜耀月继续通过形意密盘观察双方交战,以便随时调整防御计划。
阵头被“鬼军”包围,可并没有乱了阵脚。他四十多岁年纪,前半生为了学习布阵,一直辛苦钻研《足障》一书,对动物和人的脚步移动变化有深刻的研究,经过多年苦练,他的眼力和听力远超族人,身手也异常敏捷。
为了破除江湖上的一些密阵,他苦练跳跖腾挪技艺,此外,近身格斗也常练不辍。
此时,他手执一把铁制米尺与对方游斗,在避开三次抓咬后,一招“蟒尾摆”击中一名矮人的脸部,將它打倒在地上翻了几滚,脸上凹下去一大块。
可是对方似乎并不知道痛苦,爬起来又蹂身而上,继续追赶。
阵头采用“之”字形步法躲避开对方的扑击,择机偷瞥一眼,就判断出这个怪物脸部肌肉硬度远超普通人,但弹性则不足,所以才在被击中后留下明显的凹印,甚至连米尺上的刻文都在脸皮上清晰可辨。
这些“鬼军”进化之后,身材缩小,抗击打能力大为增强<阵头估计,刚才的那一铁尺要是抽在普通人脸上,不是当即昏厥的话至少也要满脸开花,但“鬼军”却无事>,但是也有缺点,就是步距变小,要想追上一个全力奔跑的普通人相当困难。这就给阵头反击带来了机会。
他將一个“鬼军”击倒,闪身跳出包围圈后,疾跑几步,发现对手被甩开,于是减慢步伐,待一敌迫近却又身形未稳时反手一击,“噔”的一声砸中其头顶,便又跑开。如此反复,不长时间竟有三名“鬼军”被他击倒,在地上不住翻滚。
但他并不轻松,因为他逃跑的方向并不是家族驻守的石山而是黄溪。行商会馆、黄溪和下湾三处地点如果放在地图上是一个三角形的结构,现在他逃跑的方向是三角形中行商会馆这个点所对应的一条边,这条边和激流汹涌的沅江平行,和行商会馆中间隔着许多民房和一道悬崖,想要跑过去根本不可能,因为就在刚才格斗的这一会时间里,“鬼军”和轩辕家的人已源源不断地穿过蛊墙,毫不客气地占据了这些地方。
他只能在且战且退中往黄溪方向转移,打算到了那里再想办法。
好在那些矮个子“鬼军”在追赶一阵后陆续被唤了回去,代之以大量的普通“鬼军”,这些后来者行动比矮个子“鬼军”迟缓得多,因此给了他喘息的时间。
普通“鬼军”身体结构类似于人类,通过击打其头部两到三次可以致其彻底死亡,它们的攻击方式主要是撕咬,只要小心避开两个以上的围攻估计就无事。
他正谋求脱身之法,却远远看见姜融工飞奔而来,在距离自己约两百米远处被支离益和轩辕家截住,不由心下大急,顾不得自身安危,立即反身杀回。
姜融工拿着剩下的那把不称手的茅利刀,专挑“鬼军”未被藤甲包住的手脚部位乱砍,好在茅利刀前头有个弯勾,不仅可以砍削,也可以勾拉。因为失去了对蛊墙的依赖,所以这次他每出一次手都是全力。这样一来,凡是他经过的地方只要有“鬼军”阻拦,无不顿时缺手断脚。一阵腥风血雨过后,青石板街道污血遍地,他也成了一个血人,看上去十分恐怖。
支离益见自己辛苦制造的傀儡被这个姜家小儿放肆虐杀,不由得一股无名火起。他见轩辕家的手下一齐用枪对准这个浑身浴血的年轻人,当即厉声喝止,双手举起火红长刀奔了过去。
他体形矮胖,身高不过姜融工胸部,因此仰头朝上尽力一砍。
姜融工后退一部,用茅利刀格挡之,耳中骤闻风声鹤唳之音,不由大吃一惊,仔细看时,发觉茅利刀已只剩半截,缺口处光滑锃亮,那刀上原本沾满污血,此时热气腾腾,竟然渐渐变干。
他鼻中闻到一股血液烤干的焦糊味道,惊诧莫名之下,急急退后数步,瞪大眼睛问道:“你这是什么武器?”
“什么武器,哈哈,”支离益笑道:“童子何智,孤陋寡闻,眼看就要躺尸刀下,知道了又有何益?可惜啊可惜,你若肯投降,我必定施展全身本领,將你制成最顶级的‘鬼军’。怎么样,打个商量如何!”
“有何好处?”姜融工把半截茅利刀丢弃于地。
“永生不灭,这把屠龙宝器归你,天上地下任你纵横。”支离益目光炯炯。
“哈哈,你且先纵横一下看看。”姜融工暴起,欺身直扼支离益握刀双手。
“喝哈……”支离益后退不及,奋力抽手,怒道:“你这是什么招数?”
“百步神行,”姜融工身处生死之际,使出毕生最大力气欲强行扳开对手双臂,呲牙咧嘴道:“拿来!”
“你找死,尝我头锤,”支离益肚腹突然鼓起翻开,一人头自里面撞出,冲砸在姜融工大腿上。
“哇靠。”姜融工在重撞之下,如布袋一般扑地倒飞而出,趴在数米外愣神不已。
“哦……”支离益也不轻松,接连后退五六步,坐倒于地,颤抖了一下道:“小子,真有你的,竟然会反弹功夫,要不是老子皮厚肉实,差点着了你的道。”
“你奶奶的,肚子上怎么长了个脑袋,”姜融工跳起来,一脸惊奇:“难道是畸形人,雌雄同体?”
“少废话,给老子受死!”支离益也已站起,举刀狂冲过来。
姜融工自然不敢轻攘其锋,遂百步神行,打算与他错身而过,绕到他身后,再想办法夺刀。
谁知刚一错身,支离益腰间突然长出两条软索,一下將他缠住,猛然拉近至支离益身侧。
“哇靠。”猝不及防之下,他被“啪”地一声捆在支离益背上。
“给我捆了。”支离益弯腰把姜融工背起,艰难走到轩辕家面前说道。
“哈哈哈,敬当从命。”轩辕家大喜,挥手令手下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