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原告一一的在证词上画押,姚家的人有些吃不住了,连反驳的缝隙都没了,一个个不由得低下了头。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有人高声道:“衍圣公到。”
李浩然一肚子气,心中不由得暗骂你个孔尚贤不窝在家里含饴弄孙跑这里来干什么,不过显然李浩然没有想自己把人家那么多的家人给抓了,人家不着急才怪呢!
“下官见过衍圣公!”既然来了还是得笑脸相迎,李浩然向孔尚贤一揖道。
“无妨无妨,李大人尽管审案,不用顾忌老朽!”孔尚贤坐到一个衙役端来的椅子上,道。
然而此时孔尚贤的心中十分的纠结,尽管他还不知道纠结这个词,前些日子,一个姚家的佃户偷偷告诉孔尚贤巡按大人正在四处找人告发姚家,而这个佃户本来也想去告发的,因为他也被姚家的五少爷欺压很久了,不过孔尚贤是个好人,在这个佃户的母亲给姚家洗衣服不小心摔倒了,被孔尚贤看见,不仅没有责罚,反而赏赐了三两银子,这个佃户的母亲感恩在心,听说自家儿子要去告发姚家,他一百个不同意,并且要自己的儿子去姚家把这件事情告诉衍圣公,孔尚贤这才得到了消息,提前赶来了。
然而从当时那个佃户的嘴里,孔尚贤却知道了自家的子侄们平日里有多么的嚣张,多么的可恶,孔尚贤心里也很想教训一下自己的这些子侄们,然而现在这些事情都被捅了出来,孔尚贤第一想到的却是如何保住姚家的名声,他如何不纠结。只是没想到自己还算来晚了一步,这边证词啥的都被李浩然拿到了,孔尚贤心中不由得大急,表面上却古井无波,现在他之所以还坐在这里,就是希望李浩然能够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从轻发落,毕竟李浩然也算是士林中人,还是得顾忌自己的祖师爷孔圣吧。
殊不知李浩然这厮压根儿没有一丝孔门徒孙的觉悟,他按照证词一个个的问了下去,中午的时候,更是直接在大堂上吃饭,吃完饭又接着问,直到酉时二刻左右,李浩然整理好了手中所有的材料,一拍惊堂木,道:“现在,本官宣判,查姚家子弟姚鹏大等四十一人犯夺田地,辱妇女,害人命,欺行霸市,压榨百姓等十五条罪状,全部属实,现判孔敬风等三人斩立决,姚鹏大等人监禁十五年.......其中二十余名人犯未到场,左右拿了本官的火器令牌前去抓捕,退堂!”
“嗝儿!”孔尚贤听到李浩然的宣判,当即抽了过去。李浩然忙令人去请郎中,并差人将孔尚贤抬到了后院。
“李大人,难道不能看在老朽的面子上,从轻...咳咳”孔尚贤一醒过来就抓住李浩然的手说道,不过可能是气儿还没有顺,说了几句就拼命的咳嗽起来。
“衍圣公还是好好的将身体养好才是要紧,”李浩然缓缓的说道:“姚家,呵呵!衍圣公可曾想过,现在下官只是将姚家少部分民怨较大的人处理了,还有更多的平安无事?”
不待孔尚贤回答,李浩然又接着说道:“再说即使这次下官饶恕了有如何?难道就没有了下次,前些日子徐鸿儒作乱你也看见了,为什么那么多的人不愿意守南关反而要投靠乱匪?这些问题恐怕只有姚家那些子弟才能回答,即使下官饶恕千百次,一旦以后有了一个小小的火种,我敢保证姚家连灰斗不会剩下!衍圣公,下官知道你活得累,然而却活得不值,真的不值,孔圣是所有读书人的楷模,我等皆顶礼膜拜,然而正是这样,却害了孔氏一族啊!享盛名者必为盛名所累,自古皆然,衍圣公,看开些吧,别把那些虚头八脑的名声看得太重,不管孔圣的后人如何,丝毫也不会伤害他老人家的地位,你要明白这一点!”说完这些话,李浩然退出了屋子,这些话,还是的让孔尚贤好好想想,就不劳自己去操心了。
在姚府案件结案的第三天,济南的《齐鲁报》刊发了一篇署名为“圣门徒孙”的文章,文章的标题为《山东巡按李浩然侮辱孔圣子孙,意欲何为?》,文章先是将孔圣吹的天花乱坠,在把孔氏子孙吹得天花乱坠,接着话锋一转,说李浩然是如何的嚣张跋扈,如何的不对,又是如何的挑唆刁民状告等等之类的。由于在李浩然四处开花大办报纸之后,报纸的受众越来越多,不少人只是识得几个字,却没有较高的水平,而这些人大多是商人之流,因此李浩然便在报纸上开始改革,渐渐的使用古白文,故而这则文章写的很平淡,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然而它引起的效果不可谓不巨大。
《南都报》《扬子晚报》《江浙新闻》等各大报纸在随后转载了这篇文章,再之后一些地方性的影响较小的报纸也转载了,一时间,各地但凡是认字儿的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情,李浩然这个名字也为天下人所知了不过这个方式有些特别,虽然说不上的恶名远扬,却也让人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好感。
没过多久,又有一篇文章被刊登了出来,说的是李浩然颁布的一系列条例命令不符合大宋律法,侵害了士绅百姓的权益等等,文章的最后的一句是:如此官员居然身居高位,手握大权,是万民为草芥,我大宋朝堂衮衮诸公当真是尸位素餐为习惯了吗?
而此次事件的主角暂时没有理会这些繁琐的事情,把诸多事务都扔给了马怀申,逍遥的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这不,现在他正在逛街,左右是挽着他胳膊的清莲儿和贺月纤,一路指指点点,倒也轻松,只不过呢,由于后世的习惯,李浩然一看到美女就忍不住多看几眼,就差没吹口哨了,惹得身边人不停的拧他的胳膊,李浩然不由得哇哇大叫,让路人看了也偷偷的笑这位官人是个家有河东狮的人。
逛得累了,李浩然找了间茶社,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相携二女,走了进去,挑了个雅座,要了壶碧螺春和几分点心,美美的享用起来。
清莲儿正准备乘着这个当儿发点小脾气,却不料李浩然被茶社热闹的争论吸引了注意力。
要说这个时代的茶社和后世那是大大的不同,后世的茶社环境过于优雅,也过于安静,虽然人们在里面可以心静,却少了那种热闹的氛围,李浩然是不太喜欢的,而这个时代,一般的茶馆茶社之类的,虽然分什么大厅雅座之类的,却是动静相宜,别有一番滋味,李浩然眯着眼睛,正打算享受一下这种感觉,不料却被大堂中一些人争论的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文兄,你这话就没道理了,那李浩然不过为官四年,却高居五品之位,小弟没见他有什么本事,此次判处衍圣公家人,更是引起我等士林中人的公愤,为何你还要那般为他说话?要不是小弟平素和文兄你交好,还真怀疑你是不是被那个李浩然给收买了!”
“罗贤弟,你这话就过分了啊,李浩然会做那收买人的事吗?再说了,你除了呆在济南城这一亩三分地之外,还去过哪里,你去过。宏风吗?你去过平州吗?你知道平州的百姓是如何尊崇李大人的吗?好,这些我都不说,我们就说说我们山东的事情,你知道济南城外的四座流民大营吗?你知道不是李浩然李大人一力救济灾民,又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路边又会有多少冻死骨?”一个略显粗犷的声音响了起来,看样子这人估计身体很好,李浩然这样想到。同时也对这个仗义执言的人产生了好感,毕竟谁都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特别是在不知道自己在场的时候夸自己,更觉得有成就感,李浩然不禁有些飘飘然了。
“德行!”见李浩然没有搭理自己,清莲儿也竖起耳朵听起大堂的人的争论来,见李浩然有些得意忘形,清莲儿不由得轻啐道。
“走,回家了,二位老婆!”李浩然不想再听下去,伸出双手拉清莲儿二人起身。
“还没歇够呢!”清莲儿小声嘟囔一声,但还是挽着李浩然的胳膊,拿上自己买的东西,走了出去,尽管周围的眼睛都盯着自己,清莲儿依旧淡然处之,她已经习惯了旁人的这种眼神,仿佛是在说这女的似乎有些不守妇道之类的,然而清莲儿心中却更加的甜蜜,毕竟能够像自己这样得到丈夫的尊重与宠爱的的女子真是太少了,只是另外一旁的贺月纤让她的心里又变得酸酸的。
李浩然没心思去理会自家老婆的那些想法,对于这种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傻。回到家后,生怕被清莲儿“折磨”的李浩然偷偷的钻进了书房,并叫下人找来了自己的一个重要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