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人心难测

三天之后,也就是说,袁珙从李浩然这张稚嫩却自信的脸上看到了一些不能对别人说的东西,到底是福是祸,也就只有道衍跟袁珙两个人知道。

三个大人都沉默了,可李浩然却依旧没心没肺地玩弄着母亲的鬓角长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发现儿子太过冷静,李立华拍了一下李浩然的屁股,问道:“浩然,你怎么想?!是你说要拜道衍大师为师的,现在碰到这样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李浩然松开了母亲鬓角的长发,一点都不在乎三个大人焦虑的表情,直接说了这么一句:“这三天我就玩,其他的时候都不做,连玩三天。可以吗?娘亲,可以吗?!”

李浩然在撒娇,摇着李立华的手臂在撒娇。林月如实在有点不适应李浩然这种时而成熟,时而幼稚的变化。李成应真的被儿子气到了,大人都在关心他,事情也是他惹出来的,可他现在却是一副只想玩的模样。如果不是李浩然就在李立华的怀里,李成应找就冲过来,抓起李浩然,扒下他的裤子,打屁股了!

李立华也是一阵无语,可看着儿子那幼稚却充满自信地笑容,李立华终于明了李浩然的意思了。这个时候,无论三个大人如何讨论,都是没用的。那还不如放弃一切,一家人好好享受天伦之乐。如果李浩然在道衍收为弟子,那李浩然也就没有玩的机会了,在家的时间也会变得很少。

“相公,你去请三天假,这三天就让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其他的事,三天后再说!但无论发生什么事,浩然都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最自豪的儿子。”

李立华都这样说了,李成应也就点头答应了。自从听到儿子在道衍面前说的那一番话,李成应就知道,他的这个儿子并非池中物,也不是他说能管教的。似乎是上天将一颗星宿托生在自己家中,既然如此,那就把一切都看开了。不过有一点,那是李成应与李立华的底线,那就是对大明朝的忠诚,这是李浩然绝对不能碰触的。如果李浩然犯了,这对夫妻即便是同归于尽,也要大义灭亲!

三天时间,李浩然整整玩了三天,只可惜这不是在现代,没有电脑游戏,没有街机游戏,也没有足球、篮球可以玩。更糟糕的是,李浩然是在一个武将家庭出生,能够玩的也就那么几样,骑马、射箭。不过这骑马、射箭可是现代很难玩到的贵族游戏。三天时间,李浩然在五十步之内可以站着射中箭靶的红心,就是骑射惨了点,十箭里只有两箭可以射中箭靶,而且都是勉强射中的。

这根本不是在玩,是在学习骑马、射箭。对于父亲的安排,李浩然有点无语,可也玩得很开心。当李浩然拿到为自己专门做的弓箭时,他开心极了。这是来到这个世上,属于他一个人的第一件武器,可以伤人甚至是杀人的武器。很多男孩子都喜欢玩具枪,而在这个没有玩具枪的时代,李浩然有属于他自己的弓箭,真实的弓箭。

玩了三天,李浩然开始期待,期待长大之后的狩猎,骑在高大的马上去射杀逃跑的猎物,获取自己的战利品。更在永乐北征鞑靼之时,穿上盔甲,跨上战马,跟随永乐帝北征。在那宽广的草原上,去征战,去杀戮!正如唐朝诗人李贺所写的《南园》: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第三天的最后一个晚上,李浩然泡完药水澡就早早的睡下了。这天晚上,李立华让林月如陪李成应,她自己一个人在李浩然睡下后,悄悄地来到儿子的床边,***着儿子熟睡小脸,李立华突然流下了眼泪。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李浩然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

可现在,孩子长大了,虽然李浩然只有十岁,可在李立华的眼中,她的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的小鹰就要展翅高飞了。孩子大了,就要离开父母的怀抱,无论明天的结果如何,李浩然都将一个人在天空中展翅翱翔。这是身为母亲的骄傲,但也是让母亲悲伤的一件事。

李浩然的睡相很不好,才一个转身就把被子踢开了。李立华轻轻一笑,帮李浩然盖好被子。结果被子才刚盖上,李浩然又是一脚,又踢开了。这下李立华可有点生气了,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再次帮李浩然把被子盖上。这次李浩然可就没有再踢被子了,李立华也就这样在李浩然的床边坐了一整夜。

第四天一大早,李浩然起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帮助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母亲。李立华坐在床边打着瞌睡,李浩然不愿吵醒她,就这么抓着母亲的手,一直到父亲进了屋,李浩然才从床上起来。

道衍的管家已经来了,亲自驾着马车来到李家门口,来接李浩然。情况发生了变化,道衍的亲笔信上写得很清楚,只要求见李浩然一个人,李成应不能跟随。道衍的管家有些着急,一再催促李成应快点让李浩然上马车,可李浩然连早饭都没有吃,这让他很为难。

“让他在外面等着。我们是客人,就必须给予客人必要的尊敬。我总不能就这个样子去见道衍大和尚吧?!爹妈,咱们先吃早饭吧,小娘也一起,一家人吃完这顿早饭。”

没有一点商量,李浩然很是平常地吃着一家人这顿比较特殊的早饭,外面道衍的管家催促了好几次,可都被李浩然用相同的理由打发了。看到李浩然如此强硬的态度,管家内心再生气也没有再说什么。虽然他是道衍的管家,可道衍有太多的秘密他这个当管家的都不知道,有些事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分比较好了。

可无论他这个管家怎么想,都想不出道衍重视这一家人的理由。一个为了女人被皇帝收回所有功勋的靖难之役功臣有什么好在乎,只是一个笑话而已。南京城那么多官员都想求见他的主人一面,可偏偏姓王的这一家,主人派他来接还这个样子,要是因为迟到让道衍生气,那就更好了。

管家坐在马车上一直等到李浩然出门,一家人都出来为李浩然送行,那是父母对孩子孤身出门的担忧。可李浩然却没有一点停留,几步就跳上了马车,然后对管家说道:“管家,可以走了。快一点哦,我想道衍大和尚已经有些着急了。”

只是管家并没有按照李浩然的话去做,而是慢慢挥起鞭子,慢慢地驾着马车离开。当马车消失在巷口时,李成应摇了摇头,搂着李立华的肩膀进了屋。林月如先将李家的大门关上,接着小步快走,跟着前面两人的脚步,保持着两步距离一直跟着。

道衍府上,道衍的确是等了李浩然很久。管家带着李浩然进屋,刚想说上几句,道衍就让他离开了,还不允许家里的其他人靠近。袁珙今天并不在这里,在道衍的身边是一个高大的胖和尚,一个肚子大大的胖和尚。李浩然第一眼就对这个胖和尚很感兴趣,不仅是因为他那巨大的肚子,那一身可怕的肌肉,还有脸上那憨厚的笑容。一脸横肉的他,笑起来感觉油就要从脸上流下来。

“他是贫僧佛家的弟子,法号了空。”道衍并没有因为李浩然的晚来而生气,首先介绍了他身边和尚的身份,一个笑起来一脸憨厚,可却孔武有力的强壮胖和尚。

“王公子你好。”了空很和气地跟李浩然打了声招呼,可没想到李浩然却几步跑到他的身边,先是捏了捏他腰上的肉,接着又摆弄起了空和尚那粗大的胳膊。

了空腰上的肉很硬,那可不是肥肉,全是硬的捏不动的肌肉。李浩然摆弄着了空的右臂,让他将手臂抬起,了空明白李浩然的意思,很乐意地抬起右臂,小手臂向上弯曲,显现出手臂上的强壮肌肉。李浩然如同猴子般直接吊在了了空的手臂上,双脚直接离地。

“好了,别闹了!”看到李浩然如此的玩闹,原本内心严肃的道衍一阵的无力感,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个孩子。可自己此时,却有杀他的心。道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既害怕李浩然,又渴求着这个孩子能成为他的弟子。

道衍发话了,李浩然也就从了空的手臂上下来。了空此时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师父要他在关键时刻,杀了这么一个调皮可爱的孩子。

可让道衍和了空两人没想到的是,李浩然走回到道衍身边时,开口却是一句:“大和尚,了空和尚是你佛心的寄托吗?!”

就这一句话,让两人的心在瞬间绷紧,因为李浩然说得一点都没错,了空和尚正是道衍和尚佛心的寄托,也是他佛法的继承者。眼前的这个孩子,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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