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孝孺虽说认同了秦光远的能力,通过在诏狱之中的这段时间,也想明白了朱元璋当初布局之下的用意,但对秦光远所言的这些却是不甚赞成。
秦光远还未说完,方孝孺便吐出了两字,“,谬论!”
秦光远也没指望着方孝孺能对他这些东西感兴趣,对方孝孺吐出的两字也不甚在意,嘴角之上扯起一笑容,道:“方先生,太祖高皇帝看中小子的有可能正是小子这种超脱的想法啊?大明上下能人众多,小子可排不上名号!”
方孝孺听闻秦光远口中想法之后,开始有些愣神,明显是听了进去,随后便很快道“谬论,谬论…”
秦光远自知他的观点很难说服方孝孺,便一笑开始转移了话题,凑近方孝孺道:“小子已把齐大人和方先生小公子送出京师了,齐大人和方先生香火也算是传下去了!”
方孝孺这下更是颇为诧异,良久才吐出了两字,“多谢!”
方孝孺他在朱棣面前表现的是硬气,但若能为保住一二家眷,他心中也总是不甚欣慰的。
秦光远需要的也不是方孝孺这声谢意,他与方孝孺说这些的目的只是希望给方孝孺临死之前留下一个慰藉罢了。
秦光远他在明知晓有锦衣卫探子监视着却还是把这个消息告知了方孝孺。
秦光远他也非常清楚,他给方孝孺的这个消息会很快传到朱棣那里去。
现在,黄子澄,齐泰和方孝孺三人的族人加起来不超二百人,这数字明显是不正常的,这个事情秦光远当初也是有所参与的,出了朱允炆的事情,无论是纪纲还是朱棣都会把这个事情怀疑到秦光远的头上,只不过基于没有证据,没法定罪罢了。
以前,秦光远还指望这些事情能多像朱棣隐瞒上一些时日呢,现在既然已经如此了,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把这个事情承认下来呢,免得到时候被锦衣卫的探子查出来,他像如今这般处于被动之处。
方孝孺与秦光远背对背坐着,气氛凝固了许久之后,方孝孺终于又开了口,问道:“不怕朱棣真杀了你吗?”
若说不怕那真就是假话了,在皇位面前哪有什么亲情所在,朱棣早就恨不得把朱允炆碎尸万段了,现秦光远却亲手放走了朱允炆,毕竟朱允炆是奉遗招即位,那是名正言顺的,不管任何时候,朱允炆但凡重新出现在京师,朱棣屁股底下的位置便不稳了。
秦光远一笑道:“怕与不怕的,现也不是小子能做主的了,对太祖皇帝的诺言小子已完成了。”
秦光远他觉着,即便是没有对朱元璋的诺言,碰到如此情况,他估计都还是会把朱允炆送走的。
说是履行对朱元璋的诺言不过是借口罢了,真正的原因也还是因他心太软了些。
就在秦光远与方孝孺背对背坐着闲聊之时,锦衣卫探子把二人的对话很快便一五一十的悉数汇报至了纪纲耳中。
秦光远和方孝孺的对话之中,唯一重要的一句便是,秦光远放走了方孝孺和齐泰的儿子。
纪纲听闻之后,立马起身,道:“秦光远这简直就是找死啊,抗旨欺君加在一起够他死上十次了。”
纪纲得到消息之后丝毫没做截留,即刻便进了宫。
纪纲在到朱棣暖阁之际,朱高煦已在了。
纪纲进来行礼之后,朱高煦没好气的道:“你又想冤枉光远什么?”
纪纲一笑,恭敬回道:“臣所奏之事皆有实证,不敢冤枉任何一人!”
自从秦光远被下诏狱,前来为秦光远求情的燕军部将很多,朱棣烦不甚烦,每来求情一人,他的怒气便更甚一分。
燕军部将之中上到指挥都督,下到千户都求过情,这也是因普通的兵丁见不到朱棣,若是也能有进宫的资格,恐几十万燕军都来求情了。
一人能在整个军中有如此威望,那恐没有几人能办到的,同时却也不是个好事。
要不说功高震主呢,不过是文臣还是武将都要与急流勇退的觉悟!
朱棣当下心中正有怒气呢,朱高煦来了这么一嘴,朱棣立马瞪大眼睛,吼道:“你闭嘴,你说!”
纪抹了把汗,回道:“秦提督与方孝孺说,方孝孺的小公子和齐泰的公子都被安全送出去了!”
朱棣一脚踢在了旁边的墙上,大吼道:“好,好得很!”
随即,朱棣转身走至纪纲身边道:“你去问问他,还有何事瞒着朕,把你那诏狱之中的手段都使出来,让朕也看看,你那锦衣卫不是吃干饭的。”
纪纲正要回话,朱高煦跪倒在朱棣身边,道:“父皇,儿臣可作证,他绝没有瞒着父皇之事了,父皇,光远他身单力薄,无法承受诏狱之中的酷刑的。”
朱棣弯角凑近朱高煦问道:“你敢作证?他放走朱允炆,放走齐泰和方孝孺儿子,你可知晓?朱允炆的那封书信你又是否知晓?亦或者说,你要与秦光远一道杀了朕?方孝孺等人的族人也是被他抹去的吧?纪纲,既然其三人族人被抹去,那便大力搜捕其门生,抓到之后不日便斩首示众!”
朱高煦在朱棣面前也只是一只小绵羊罢了,立马战战兢兢回道:“儿臣不敢。”
纪纲则是恭敬回道:“臣遵旨。”
朱棣喘着粗气,明显是在愤怒的边缘,大吼道:“都滚出去,凡是来给秦光远求情之人,朕一概不见,不见!还有,秦光远不准任何人去见!”
朱棣如此这般很明显是要把秦光远至于死地了。
如此情况之下朱高煦也极为无奈,只好和纪纲同时从暖阁之中退出来之后,朱高煦便咬牙切齿的道:“你等着!”
无论怎么说,朱高煦现在那都是皇子,现在还未立太子,朱高煦最次那都是名副其实的王爷,纪纲在朱高煦面前,那自是要客气一些。
“臣只是做了锦衣卫该做之事,高阳郡王若是要归罪,臣也受着!”
朱高煦冷哼一声,威胁道:“光远在你手中若是掉了一根毫毛,本王子也绝不会放过你的。”
朱高煦将来即便有可能是太子,但现在说出的话与朱棣比起来不过也就如放屁一般。
朱高煦威胁了纪纲一通,则是立马去了鸡鸣寺去找了姚广孝。
如今这种情况之下能救秦光远的也就只有姚广孝了。
朱高煦去了鸡鸣寺之时,姚广孝正在禅房之中打坐
被一小和尚拦在门外的朱高煦一把推开了他,大步走至姚广孝面前,道:“大师你怎还有心思在此念经,光远他可就要没命了!”
朱高煦连说了几次,姚广孝都没反应,良久之后,姚广孝才睁开了眼睛,幸灾乐祸的道了一句,“活该!”
朱高煦着急忙慌的道:“那小子是活该,胆子也太大了,竟敢放走朱允炆,若是别人这般做的话,本王子也得亲手剁了他,那谁让那人是秦光远呢,他即便是有天大的错,也得救下他来啊,大师,父皇已让纪纲动刑了,那锦衣卫诏狱可比三司厉害太多了,稍微不甚就得丢掉小命的!”
姚广孝仍旧没有急切,自行倒了杯茶水,慢悠悠的品鉴着,道:“那小子也该受些皮肉之苦,不然也难以服众,陛下那里也难以消气,陛下对那小子可比你这个亲儿子了,当初知晓此事的时候,竟没直接杀了他,只是把他投入了诏狱之中,现如今也不过只是让他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看着朱高煦如此着急,姚广孝又问道:“依二王子所见,他死罪能免,活罪还能逃吗?”
朱高煦回道:“是,那小子是该受些皮肉之苦,可锦衣卫诏狱的酷刑我怕他承受不住!”
姚广孝慢悠悠的喝了茶,才起身道:“贫僧进宫,二王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陛下现在最反感的就是有人替秦光远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