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没好气的冷声道:“当初是你谏言以百人进宫护卫朕之安危的,怎么?现在不敢承认了?”
这的确是秦光远的建议,但秦光远怎能想到,朱高燧还真的就要做出弑君谋逆之事了。
即便是秦光远有这个把握,但在事情之前还是要说说自己为难的,这样的话,万一到时候出个差错,他也不至于被惩处的太惨。
秦光远结结巴巴的道:“这是臣的建议,可…臣…”
朱棣没好气的道:“三日之后便是太子生辰了,到时东宫之中会大宴群臣,朕自会前往,你要提早在东宫做好埋伏,在朱高燧谋逆之时,当即拿下,不可使之伤一人性命!”
这个问题可不好处理,到时候东宫乱起来的话了,刀剑不长眼,那伤人是必然的。
“在东宫也有东宫卫在,是否请东宫卫协助此事?”秦光远问道。
朱棣面色肃然,道:“不必,无论是燕山旧部,还是东宫卫,亦或者是宫中的御林军不可动用一人,朕给了你随便出入宫闱的特权,又给了你天子剑,如此之时便是你出手之时了,你那百余人不可过早出现,要在最后之时拿下所有参与此事之人!”
朱棣这个给了三个儿子以及所有大臣表现的机会了。
患难见真情,要在朱高燧占据绝大优势之前,看看那些文臣武将有几人是站于自己身边之人。
太子生辰,可是所有位高权重的文臣武将都会参加的。
近期之际,有何时机能把文武大臣聚集的如此紧密,是朱棣的考验时机,也是朱高燧的最后时机。
他只有两万人马,若是一一解除各不属自己的文臣武将那所需要的步骤便就很长了。
只不过如此重要的一步险棋就全然交给了秦光远?
秦光远顿时感觉自己亚历山大啊。
先抛开这些不提,若是秦光远在关键之时倒戈任何一方,那朱棣处于劣势,必然会败的很是彻底。
到时候,秦光远若是自立为帝,阻碍虽说多谢,但也不是不可能。
朱棣如此谨慎一人,能够在靖难之中以少胜多,反败为胜,成为历史之上唯一一个以藩王称帝的帝王,那没有几分谋略是不能的。
现在这个时候,要不就是朱棣全权信任秦光远,敢赌,敢冒风险。
要不就是还有着自己的底牌。
秦光远心中把朱棣所有的布局揣测了一遍才终于回道:“陛下信任于臣,臣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赴汤蹈火。”
无论朱棣是那种想法,这个事情,秦光远必然得是尽最大努力站在朱棣这一边了。
朱棣敢冒风险,秦光远却是不敢冒险。
况且,秦光远也绝无当皇帝的心思,若是皇帝的位置真的摆在他的眼前,他也绝对会禅让的。
皇帝命短,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宁愿做个富贵的长寿翁,也不愿意做个生杀予夺的短命皇帝。
对秦光远的表态,朱棣依旧淡淡的道:“这几日好生准备,朕的性命便交于你手中了。”
秦光远突然感觉自己的肩上好像多了千斤的力量。
秦光远还未回应,朱棣随即道:“时辰也不早了…”
朱棣这话出口之后,秦光远还以为让他回去睡觉没呢。
睡觉不睡觉的是其次,最关键的是,秦光远要回去把这个大事情消化一下。
以前的时候虽说知晓这个神机营就是为了对付朱高燧的那五军营的。
但对于一个了能发生的事情与一个即将发生的事情那感觉自然是有很大区别的。
秦光远还未出口,只听得朱棣接着开口道:“陪朕下盘棋!”
对于这个事情,朱棣他肯定也是睡不着的。
朱棣既然开口,那秦光远自是不能拒绝,只能可怜兮兮的拱手道:“臣遵旨!”
侯在一旁的郑和始终没有开口,在此时才从一旁拿出黑白棋。
与朱棣下棋秦光远喜欢选白旗,朱棣自然就选择黑的了。
这也不算是朱棣让着秦光远。
朱棣本身就喜欢黑棋,自己不容易看出自己即将胜利,但别人也是同样不容易看出来的。
秦光远落了一子之后,朱棣紧随其后。
在朱棣落子之后,秦光远随即开口道:“陛下,要不请道衍大师回京吧?”
对接下来的事情,秦光远实在是底气不足。
朱棣沉声道:“你若做不好此事,便把神机营交于郑和,由他来实行。”
秦光远正要高兴应允,没想到朱棣沉声道:“你便自行辞去爵位,等候处置吧!”
秦光远心下委屈了,他在靖难之中是立过大功的,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才得了一侯爵。
只是因为区区这么一件小事,便要削爵了?
秦光远可怜兮兮,满是为难的道:“臣只是心中没底!”
朱棣依旧面色如水,道:“朕都不曾没底,你就没底了?反正朕只给你两个选择,要不把神机营交于郑和,要不你就为朕办成此事,若此事失败,除非朱高煦即位,不然你便就是诛九族只之罪,当然,你若在关键之时拥立朱高煦即位,到时候,你从龙之功即便是被封做异姓王也不过区区小事…”
朱棣说这话怎有些吓人。
秦光远已经有些肝颤了。
朱棣依旧不停,接着道:“你跟着朕,现在不过只是个侯爵,人往高处走,倒是你若选了朱高煦,朕自是不会怪你,当然,异性王爷总是要被束缚,到时以你神机营以一当十之能,也是可以直接自立为帝的。”
秦光远把那日可能发生的情况想了一遍,朱棣却是直接把这一切都讲述了出来。
秦光远自己yy可以,朱棣讲出了那足以肝颤了。
秦光远立即起身,赌咒起誓道:“臣得陛下提拔,自是不会负于陛下,将来若是汉王有起兵谋逆之心,臣也定当为陛下平息叛乱。”
自立为帝什么的该免就免了吧。
越是解释越是容易洗不干净的。
朱棣依旧沉着脸色道:“行了,时候不早了,与朕安稳下了这盘棋,朕便要去早朝了。”
秦光远旷早朝那是时有发生的事情,朱棣只要在宫中,就一次不能缺了的。
秦光远如此这般,只是考虑了此事不成功之后的所有风险。
朱棣面临的却是儿子谋反所带来的困扰。
秦光远听朱棣所言也不再多言,只安安稳稳的下棋。
朱棣好歹也是做帝王之人,心下虽说烦恼,但在下棋之时却还是丝毫不逊色。
不过几个棋子便连成了五子。
秦光远经常输棋也早就已经习惯了,笑呵呵的收了棋道:“这光线太过昏暗了些,棋盘之上着实难以分辨清楚。”
朱棣终于扯起一道笑容道:“人不行休要要路不平,这话不是你常说的吗?”
秦光远尴尬一笑,道:“这是臣之言,但臣自认为臣这棋艺还算不错的。”
朱棣扯起一道鄙夷的笑容,落了黑子道:“该你了!”
秦光远随便落了一颗道:“就在这里了!”
一来一回之中,下了不过是十几只之后,秦光远又输了。
在朱棣面前经常输棋,秦光远也习惯了。
一直下了十几盘之后,侯在一盘的郑和才道:“陛下,早朝时辰要到了!”
朱棣瞧了眼外面的天色,打了个哈欠,起身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说着朱棣抬脚就走,闭口不言一句太子生辰之事。
在朱棣离开之后,秦光远只能在那偏殿之中穿了官服匆匆人不知鬼不觉的赶去午门参加早朝。
这段时间秦光远虽说一直都在宫中蛰伏着,但每日早朝之时还是趁着所有人不注意赶至午门。
不然的话,若是被人发现他就在宫中。
那怎能够把背后之人全都拉出来。
前几日的时间秦光远最起码能够睡好,今日睡了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喊醒了,算是一夜未睡。
等候在午门之时已是昏昏欲睡了。
朱高煦笑着问道:“怎无精打采的,又去哪里风流了?”
对朱高煦这想法,秦光远白了一眼,道:“臣还哪有时间去风流,神机营演练。”
一些事情现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瞒着朱高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