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公率兵围攻鲁王府,鲁王殿下忍气吞声不敢声张。
一夜之间,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飞进了京城的高门大户,乃至皇城中的万凤宫之中。
心机已初见端倪的万贵妃听着当红内侍陈启泰的汇报后,脸色瞬间惨白,一颗捏在手中的紫晶葡萄久久没有放入口中,而是喃喃呓语道:“他真敢这么做?鲁王可是皇家宗室啊,这,这...”
陈启泰看着一脸忧色的万贵妃,轻步走上前去绕道她的后面替她轻捏着小香肩,尖声说道:“贵妃娘娘,依奴婢看咱们还是暂时先避其锋芒吧,那个狗贼还有何事干不出来?”
两人都摆着一张苦瓜脸彼此对视,翟国秀重重地叹了一声唉,这才说道:“看来近期是真要夹着尾巴做人了,等着陈家小儿出征之后再做打算吧?”
杨廷玉低头嗯了一声,然后冲着门外喊道:“来人呀,去后院再给本国舅开出二亩地来,本国舅近期要在家种白菜种黄瓜,修生养性,哪儿也不去。”
鲁王府之事能传到皇宫大内,能传到翟国秀和杨廷玉耳中,自然也能传到张世杰和苏氏兄弟等清流系耳中。
张世杰对着户部尚书苏郭义苦笑道:“这是敲山震虎吗?”
苏郭义颔首微叹,道:“真是胆大包天啊,鲁王乃皇亲宗室,他怎敢如此孟浪行事?难道眼里就没有天家的威严吗?”
兵部尚书苏刘义倒是不认同堂兄苏郭义的看法,他倒觉得陈靖元此举才是大丈夫所为,因为外面都纷纷传言,鲁王因为欲图强行低价购买燕国公的私产未果,才挟持了陈靖元的妾侍,借此要挟燕国公。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何领军出征为国建功立业?
随即哼道:“不管他敲山震虎还是敲山震狗,反正那些跳梁小丑不用霹雳手段就是蛰伏不下来,我看虽然莽撞但却甚是解气。这太后娘娘不也没有怪罪于他吗?谁让鲁王赵吉不顾皇室尊严,干出那种犯贱之事?没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都算轻的,哼。”
就在因为鲁王府之事而导致各方异动猜想之时,始作俑者的陈靖元已经征召了鹰扬卫、北洋卫、炮兵团、山地营等各军都统前来大都督府,并且正在紧锣密鼓地商讨着出征事宜。
交代完所有相关事宜之后,以及北洋卫此次九死一生的任务之后,陈靖元目不转睛地盯着北洋卫大将军萧广成,沉声问道:“广成,北洋卫此行出征危机重重,你可以选择拒绝。”
萧广成还未答话,其麾下将领杨三水,罗一刀,李顺,钟虎,何宇一一站了起来,纷纷对着陈靖元抱拳喊道:“大都督这是瞧不起人哩,北洋军何时认过怂?”
“就是,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有甚好拒绝的?”
“没错,俺们北洋军的弟兄都是铁打的汉子,铮铮汉家好儿郎。”
“这才是好男儿建功立业的机会,岂能拒绝?”
“...
...”
几人一扫会上严肃拘谨的态度,个个斗志激昂,活脱几头下山觅食的猛虎。
萧广成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对着陈靖元风淡云轻地笑道:“瞧见没,萧某就是想拒绝都难啊,大都督就放心吧。北洋军哪怕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也会坚守防线三个月。”
陈靖元腾然起身,对着北洋军众人抱拳凝声道:“拜托了!”
随后又对在场的其他人说道:“鹰扬卫,炮兵团,还有山地营全部在京都城外待命。明日清晨,诸位与我去码头给北洋军的弟兄们送行。”
众将纷纷起身抱拳抬手称喏。
而后陈靖元又吩咐军备衙门副主事刘之轩道:“命令火器制造司将库存的火炮,炮弹全部拨付给北洋军使用,有多少就拨付多少,不能截留,听见没?“
刘之轩嗯了一声,先一步离开了议事大厅。
接着又对王来宝吩咐,给北洋军六协备足粮草物资,不得短漏不得以次充好,让弟兄们在守城之时一定要吃饱吃好。
王来宝领命,言称十万北洋军粮草的粮草早已准备妥当,就等着北洋军派人前来交割。
最后众将相互勉励了一番之后,皆纷纷离开了议事大厅。
翌日清晨,京都城外两百里的一个浅海码头。
数百艘战船逐一搁浅靠岸,数以万计的北洋军士卒背着行囊陆陆续续登上甲板,准备开拔远征。
陈靖元在文廷玉和张迁侯的陪同下,与萧广成话着离别。
其他的一些相知相熟的将领们也彼此之间道着珍重诉着担心。
就连人缘甚差的贺纲都将钟虎拉到了一边,语重心长地教诲了起来。
贺纲拍着钟虎地肩膀说道:“虎子,你长大了,如今也是一协都统,都和你贺叔我平起平坐了,要是你爹那个老东西泉下有知,也该偷着乐了。”
一听提起父亲,钟虎心中微酸,梗咽道:“贺叔,这些年有劳你和大都督对钟家的照顾,如果虎子这次出征不死,能有命...”
“住嘴,”贺纲突然板起脸色,对着钟虎呵斥道,“还未出征就先谈死,忒不吉利。”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面钢质护心镜,塞进钟虎手中,说道:“这是我和你爹当年在福建合围击杀一个蒙古达鲁花赤缴获的,你爹自诩英雄从不稀罕这些玩意就让给了我。这东西我一直带在身旁,也不见有啥险情,是个吉祥的物件。贺叔就将它送给你,保佑你平平安安,凯旋归来。”
护心镜,一般都是将领随身携带的,而且精钢锻制,算是难得。
钟虎推搡不要,贺纲二话不说死命塞给了钟虎之后转身快步离开,一边疾跑一边擦拭眼睛的湿润喊道:“浑小子,记得留条命回来,贺叔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哩。”
钟虎轻轻擦拭着这面由父亲和贺纲一起缴获的护心镜,心道,爹,虎子不给你丢脸,挣个大功回来。
随即将护心镜贴在胸口放好,转身上了大船。
与何宇交情甚笃的洪鹤武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囊,抛了过去,对着何宇喊道:“你还欠老子一顿酒。”
说完转身离去。
刘之轩鬼头鬼脑地走到李顺身边,塞给他一个黄纸折成的护身符,说道:“顺哥儿,这是我家婆娘给顺哥求的,陈七之事莫要在记恨哥哥了。”
李顺晒然一笑接过护身符,自顾戴了起来,对着刘之轩开涮道:“老刘,这次的炮弹没有哑弹吧?”
刘之轩一愕,瞬间反应了过来,连连笑道:“没有,绝对没有,如果有哑弹看我削不死加恩休斯那个夜叉鬼。”
两人一个打趣,相逢一笑泯恩仇,
大笑了起来。
嘟呜...嘟呜...嘟呜...
起航号再次响起。
萧广成挥别陈靖元上船。
罗一刀对着前来送行的高丽姬妾摸了一把屁股,龇牙笑道:“哭个球,老子这次去打你高丽国,又不是去送死,等着俺下次回来非操翻你这个高丽娘们。”
说着又对新近认识的京都城天机府主事鲁四喊道:“鲁兄弟,给俺看好这个高丽娘们,别让她偷了汉子给俺戴绿帽子。”
鲁四抿嘴一笑,似模似样地拍着胸脯大呼放心。
最后唯有一人还在叙着长短,那便是杨三水。
与他一起话别的正是与他在军中素有杨氏双英之称的杨焕鹏。
杨焕鹏一拳擂在杨三水的胸膛上,说道:“兄弟,三个月转眼即过,到时候咱们的枪棍一定要分出高下。”
杨三水提着手中的棍棒,挥舞几下示意了道:“一定。”
说完之后踏上了甲板不时别头朝杨焕鹏晃点手中的棍棒。
嘟呜...嘟呜...嘟呜...
北洋军正式起锚开拔,数百艘战舰缓缓行驶,朝着黄海方向进发。
看着千帆远行的北洋军,陈靖元心中惆怅,悠悠叹道:“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旁的文廷玉难得没有摇晃鸡毛扇,同为知己般附和道:“战争,哪有不死人的?都督,我们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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