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元1280年,元至元十七年正月,广南两路的抗元义军头陀军被剿灭,头陀军首领黄华杀身成仁,以身殉国,其弟黄福带着仅一小部分头陀军突围而出,潜入山区。
同月,三姓家奴张柔之子,一代汉奸,原蒙元征南元帅张弘范病逝于大都,卒年四十三岁。
其父张柔本为汉人,却为金臣助金攻宋。蒙古攻金,张柔被俘虏之后又降蒙元,助元灭金,民间唾弃其为三姓家奴。
海上南宋流亡朝廷虽飘零海上,却不乏安逸享乐。此时正在海船之上君臣大宴,载歌载舞,一幅歌舞升平,天下安定的情景。
御宴中上至太后,官家,下至文臣武将都一一出席,唯独缺了陆秀夫与张世杰两位大臣。
陆、张二人没出现在御宴上,而是在临时设置枢密院衙门的一艘船上,正在接待广南两路抗元义军头陀军首领黄华之弟黄福。
听完黄福连哭带泣的叙述,陆秀夫与张世杰一脸戚戚然,齐赞道:“黄义士真乃大宋忠义之士,我等不及啊!”
黄福嘶哑着嗓子道:“家兄见大势已去,既不愿降元又不愿苟且偷生,便带一千义士与伯颜大军顽死抵抗,为在下突围争取时间,最终被伯颜大军围在一处山头,自焚而亡!”
一句不愿苟且偷生,不由得让陆、张二人一阵汗颜。
张世杰稍稍缓和脸色,问道:“黄福义士,现在头陀军在广南路还有多少人马?”
黄福道:“我手中头陀军还剩近三千人马,多为军中老幼,我兄长的义弟马胜、陆广将人马潜藏在广南路的大山之中,以防元军再来围剿。此次在下来海上,就是因为三千人马缺粮缺衣,向朝廷求救的,不然三千人马躲藏山中,不被元军剿灭也得活活饿死冻死。求两位大人救救我们那三千宋民吧!”
说完,黄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陆秀夫扶起黄福道:“头陀军是大宋的义军,怎能不救?你且先回去,十日后派船来取便是!”
黄福倒也干脆,道了声谢便转身出了舱门。
这时张世杰不无担忧道:“丞相,这海上钱粮之事都是国舅爷的朋党,户部尚书翟国秀在署理,这贸贸然答应黄福拨三千人马的口粮与衣物,怕是......”
陆秀夫紧蹙眉头,道:“哼,与那等阿谀奉承之徒同朝为官真是羞了我们圣人子弟的脸面。前番几次陈家义军之事我等已经如此让步了,这次还再由他们为所欲为,那官家这点血脉可真要葬送在这茫茫大海上了。”
张世杰闻听,叹道:“唉,如今朝廷官家年幼外戚专权,这大宋气数......”
陆秀夫喝道:“淮安,慎言!如此胡言乱语岂是你这堂堂中枢大臣能说的?对了,之前册封的陈家福建厢军可有联系上?”
张世杰道:“自从武毅公陈文桂去世后,陈家山寨早就空无一人了,我听李敬忠李内侍言及,上次宣旨之时黄道林那阉人也一同去了山寨,还与兵部左侍郎陈吊眼密谈一番,没过多久,这陈家义军就消失在了福建境内。”
陆秀夫疑惑道:“黄道林?那厮是杨廷玉亲手提拔至内侍省左都知之位,也是个奸佞小人,他与陈吊眼密谈,莫非是杨廷玉授意的?”
张世杰点点头,苦笑道:“在下在枢密院曾有耳闻,国舅爷时常觊觎陈家的兵马与钱粮,这委派黄道林去,呵呵,可想而知了!这也能猜出陈家山寨为何人去楼空,而且不与朝廷联系了!”
陆秀夫一听,面红耳赤,肾上腺数急剧上升,气急喝道:“这帮无耻小人,这是要断了我大宋朝廷的根啊!咳咳,咳咳!”
张世杰见陆秀夫如此发怒,赶忙轻拍他的背,替他顺着气道:“丞相息怒啊,气坏了身子,谁还替官家看着这个乱摊子啊!”
陆秀夫缓过气来,一脸悲戚道:“唉,国乱出妖孽!”
张世杰宽慰道:“不过这也并不是坏事,我曾听海上零散渔民提过,这附近海域多出一只水师,既不是蒙元军,也不是海中匪盗,而且穿着我们大宋制式的皮甲,据闻这股水师不单单一支,而是三支,分驻三处海域,我也曾派士兵假扮渔民去打探过,常听他们提起陈少将军,陈少将军,说是来自琉球,在琉球有好大的基业!”
陆秀夫眉毛一挑,道:“琉球?那不是生番之地吗?”
张世杰道:“那地方的确没有官府署理过,但丞相也知道这琉球自古便是我华夏属地,兴许如今汉化的与中原无异呢?”
陆秀夫恍然明白,道:“淮安的意思是说陈家举寨东渡到了琉球而且夺下了好大的基业?”
张世杰点头道:“这未尝不是一个推断,我倒希望这个推断是正确的,丞相,我们在海上漂流太久了,这样下去,这几十万人大概都把陆地忘记了,我想我们也该登陆,重新整治朝廷纲常了。”
陆秀夫赞同道:“淮安,尽快遣人去琉球,联系陈家父子,这把好刀正好是我们现在需要的!我想如今也只有与陈家军联手才能制衡得了国舅那伙奸党了!”
张世杰苦笑道:“丞相啊,此事不是那么容易啊!陈家为朝廷先后连亡二人,再被国舅爷这么明目张胆地从福建逼迫到了琉球,恐怕对朝廷早就寒了心,唉!”
陆秀夫沉思半响,道:“淮安,你辛苦一趟,就由你出使琉球,你亲自跟陈侍郎说,只要陈家一心效忠官家,效忠朝廷,我陆秀夫愿以颈上人头保证,要钱给钱,要官给官,迎官家上岸是天大的功劳,就封他陈家一个世袭罔替的侯爵都不为过!”
张世杰道:“那我便试上一试吧!”
张世杰告了个辞,若有所思的走出舱门,回去准备了。
而琉球竹山县城的陈府,陈靖元正拿着天机府张迁侯今日送来的情报兴奋地朝陈吊眼的院子跑去,刚进了院子便喊道:“父亲,大喜啊!张弘范那狗汉奸挂了,哦不,死了,于正月十日,病死在大都了!”
呃?
陈靖元一进院子,却顿时却被眼前的情景怔住了。一个字,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