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兵法有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天刚朦亮,沐春的第一协已经有五千骑兵抵达了大安城一里之外,另外五千骑兵由于缺少战马正与贺纲的第二协步军携带着床弩,抛石车尾随加快赶来。
第一协、第三协在陈靖元的要求下,确实做到了其疾如风,动如雷震,但是能否做到侵掠如火,就要看他们两万人马能否在第一时间拿下大安城了。
沐春看了看天色,雾气还未散尽,正是攻城的最好时机,于是问旁边的已被沐春提拔的第一协营指挥使的朱满仓道:“贺秀才那第三协步军何时能到?”
如今的朱满仓人高马大,又是甲胄齐身,威风凛凛。跟当年在红竹山刚入伍那会儿真是天壤之别,每次休沐回家就赞军营的伙食好,侯爷对他们恩重如山云云。
朱满仓听见沐春这么一问,禀道:“据后方骑兵斥候刚才回报,至少还要半个时辰。要不,咱们先趁大安城守兵还未发现,先攻一门,打开大安府的缺口?”
沐春人虽长得傻大憨粗,但是行军打仗却不马虎,牢记出行前侯爷再三叮嘱的话,不要冒进,合两万马步军就攻一门。
随即摇摇头,道:“不差这么一会儿,看这浓雾没有一两个时辰不会散尽,通知弟兄们就地休整,不要喧哗,等贺秀才那协步军和我们五千弟兄来了再动手。”
朱满仓行了一礼,道:“领命!”
说完,小跑到各营吩咐此事。
此时,第二协都统齐盛、第四协都统雷五六也率着两万步军抄着小道朝大安与彰化两府间的隘口--野牯岭奔去。
第五、第六协在洪鹤武、李绩兴的率领下,绕过大安府,走山路,朝彰化府奔去。
而陈靖元带着亲卫营近千人与阿古力的第七协慢悠悠地朝着大安府行来。
也就在这时,早已下船的第八协的杨焕鹏率一万大军卡住了新竹府通往大安府官道上的一个隘口,他们的任务很明确:禁止放行任何通往新竹府的人马,以免新竹府第一时间得到大安陷落的消息,只要把住官道,哪怕新竹府的高岛横从其他小道上得到大安陷落的消息,那也是几天之后的事情了,届时大事已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贺纲率着一万五千步军携带着抛石机、大型床弩与沐春在大安府一里外的营地处会和。
沐春扔给贺纲一个水囊,问道:“秀才,侯爷说让俺听你的,你说咋攻就咋攻!”
率军一路狂奔的贺纲早已渴的嗓子冒烟,不客气地接过沐春的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一抹嘴唇平复了下心跳,指了指前方的大安府,道:“简单,侯爷说了合两万人马攻一门,你率骑兵第一波冲击,到了城门下就开始撞门,我调集全部抛石机与床弩,还有所有的弓矢高射东门城上,替你们骑兵掩护。”
沐春点点头,他寻思差不多也这意思。
对着朱满仓和其他几名第一协营指挥使喝道:“都听见了吧?”
几人点头称清楚了,策马朝自己营中奔去,沐春也提着两把板斧翻上了马,准备出发。
忽然,贺纲将水囊扔还给沐春,说道:“黑汉,小心点!”
沐春大嘴一咧,喝了声“驾”,扯紧缰绳,一骑烟尘般率着五千骑兵朝着前方大安府东门奔去,此时的刘之轩也是一身士兵打扮夹杂在五千骑兵中随着沐春朝前方奔去。
贺纲对着新晋提拔的营指挥使王狗剩叫道:“狗剩,你那一营负责运送抛石机、床弩,其他营检查弓矢,出发!”
王狗剩与众人称是,朝着大安府陆续出发。
此时的大安府东门上,驻守着近三千城防军,除了近一千人正在值守,其余的人基本都在城门下的营帐睡觉。
统率着这支三千东门城防军的正是罗权的堂弟罗虎,此时的罗虎正抱着自己的姘头,城中卖豆腐的王二寡妇睡得鼻鼾震天。
“砰砰砰!”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敲得罗虎的门板都快垮了。
“罗将军,出大事了,快醒醒啊!”
罗虎还是没反应,继续呼呼大睡。
“罗将军,敌袭,敌袭啊!”
“啊?”
罗虎猛地一醒,听见敌袭二字,赶忙在床上找起裤子。
罗虎这一折腾把王二寡妇也弄醒了,王二寡妇正睡得香甜,被罗虎吵醒埋怨道:“你个死人啊,昨晚折腾我那么多次,这一大清早又想折腾了?死鬼,就你体力好!”
刚找到裤子的罗虎听着敌袭二字正心里发着冷汗呢,被王二寡妇这么一打岔,顿时火冒三丈,一脚将王二寡妇踹到床下,大喝了一声:“去你妈了个逼的!给老子滚!”
说完,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出了门在驻军营地大喊:“都给老子起来,敌袭,敌袭!”
城门上的三百城防军一边朝城下射着弓箭,一边喊道:“快啊,罗将军来了没?赶紧支援啊,城下好几千骑兵呢,我的娘啊!”
不一会儿,罗虎率着东门营地的近二千士兵拖拖拉拉地上了城门,逮着一千守兵的守将问道:“怎么样?是什么人?”
随即看着上来城墙的几个手下将领还睡眼惺忪杵在那儿跟个木头似的,忙喝道:“干你们娘,赶紧安排手下给我射箭,狠狠射!”
见那几名手下走开,那守将才道:“几千骑兵,刚才被射退一轮了!”
话音一落,一股飓风迎面袭来,罗虎顿感不妙稍稍侧了下头,却是躲过一劫。
再看刚才说话的守将已经倒在地上,一颗磨盘大的石头从天而降,硬生生将他的脑袋砸得稀巴烂,乳白色的脑浆迸出,两颗带着血水的眼珠子从眼眶中摔了出来,咕噜咕噜滚到自己脚下。
嘶...罗虎冷吸一口气,看着倒地的守将,厌恶地将脚边的哪两颗眼珠子踢得远远的,随后往后面退了退找了个安全的角落,抓起旁边一个士兵,叫道:“你,快去罗府告诉我堂哥东门出了事,如果不派兵支援,就要守不住了!”
见那士兵离开,罗虎还是不敢靠近城墙,万一对方的抛石机再来那么一下,估计这次他就没那么好运了,躲在在后面对着城墙上的三千士卒喊道:“射,给我狠狠射,击退来兵罗将军有赏,大大的有赏!”
反正空头支票谁都会开,罗虎再不济也知道现在唯有重赏才能让这些士兵不要命的射箭来挡住撞门的骑兵。
刚被射退一轮的沐春眉头紧锁,直接骂娘道:“他娘的,老子操练你们这么久,每天大鱼大肉供着,这破城楼几把鸟弓箭就把你们打怂了?冲,这轮不给我撞开城门,也别退回来了,自个儿抹脖子算逑。”
说完,沐春张望着脑袋朝远远在后方的贺纲,大声叫道:“秀才,弓弩箭矢、抛石机、床弩准备!俺再冲一轮,死活就看这一次了,”说完对着身边的将士喊道,“弟兄们,大安城里好酒好菜都备好,就看咱们有没有那个福气吃喝了,随本将军冲,驾!”
说完,一马当先,随后几千铁蹄尘烟滚滚,伴随着轰轰踩踏声,震天厮杀声,如海潮哗啦啦般向城门奔去。
接着,贺纲一声令下:“放!”身边如多米诺骨牌般传声到横行排列的一万多步军的各个阵营。
“抛石机,填石,放!”
“床弩机,装弩,放!”
“弓箭兵,扣弦,放!”
嗖嗖嗖,砰砰砰,声音此起彼伏,连贯而出。
顿时漫天的箭雨,黑压压的飞石,朝着城门上飞去,如黑云蔽日般遮住了晨光,将整个大安城东门笼罩在一片黑幕之中。
黑云压城城欲摧,顿时城门楼上惊慌嘶叫,哀嚎穿透云层,直冲九天。
趁着这个空挡,沐春的近五千骑兵在折损近三百铁骑的代价下跨过了对方的射程,冲到了城门之下,只听沐春大喝一声:“弟兄们,给我撞门!”
砰,砰砰!
已经有五六百人下了马开始撞击城门,嗨哟,嗨嗨!
过了一会儿,又有近百人下了战马参与撞击城门,嗨,嗨嗨!
此时被贺纲远程攻打的的满目疮痍的城门楼子上,一名将领模样的人跑到罗虎跟前,哆嗦道:“罗将军,不好了,这伙骑兵在撞门了,都不在我们的弓箭射程,怎么办?”
“派弟兄们下去堵住城门,快,快!”罗虎左右看了下十死九伤的三千城防军,又自嘲地笑笑,红着眼睛指了指还没死的几个将领,喊道,“你,你,你,都去通知活着的,撤离城楼,随我到城门去堵住那伙子撞门的骑军,一会儿我堂哥就率兵来增援了。”
城外的厮杀声,马蹄声也惊动了城中心罗府的罗权、高彩芝夫妇二人,还未确定是哪个门被攻击的时候,之前罗虎派来报信的士兵已经被罗权的下人带进来大厅。
那士兵一进大厅,那双跑得发软的双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喊着:“将军,夫人,东门遭到几千不知哪里来的骑兵进犯,小的远远看见骑兵后方还有黑压压的好多步军,这会儿估计东门已经破了,罗虎将军派我来求援!”
罗权啊的一声站了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嘴唇不由得哆嗦起来。
而高彩芝却是对着士兵说道:“你到后门马厩寻匹快马,通知源氏商行的东瀛武士们赶紧集结救城,”随即又对眼前的下人说道,“徐顺,你安排人通知其他三门的守城将领率部分士兵前去支援东门,然后找几个机灵的小厮,给我爹爹和我哥哥送求救信,我还不信了,谁能拿了我高家经营百年的大安城?”
那报信士兵和叫徐顺的下人没有理会罗权,朝高彩芝鞠了一躬,匆匆跑了出去,各行其事。
高彩芝看着身边吓得惨白脸颊上冒着豆大冷汗的丈夫,不由鄙视地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