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杜毅和夏小麦来到公司,进了杜毅的个人办公室,把门关上后,冯思瑾都会止不住地去想这两人到底都在里面干些什么。
她能从二人平时的一些亲昵举止中看出,杜毅和夏小麦的关系,绝对已经深入到了他们这个年纪还不该触及的地步,这让她难免会想入非非,觉得那间连扇窗都没有的简陋办公室里一旦有了二人的存在,就会春意盎然起来。
又是一个周末,杜毅的个人办公室里,一如既往地不时隐隐约约传出夏小麦的娇呼和轻笑,本还一门心思钻在制衣机械研究上的冯思瑾,顿时有些魂不守舍。
和男朋友分手后的这些日子,冯思瑾一直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工作上逐渐得心应手后,闲暇时间增多,按捺下的那份感情心思又难以自抑地涨了起来,冯思瑾时常会不自觉地去怀念从前。
越怀念,越孤单。
尤其是独自身处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那种寂寥的情绪,就好像无孔不入的秋风一般,总能弥漫的满屋子都是,时不时一阵冷风低声而过,引人哆嗦之余,更会让人心生凄凉地揪上一揪。
而单身一人加一对情侣的搭配。更是惹人心烦意乱,忍不住侧耳倾听着办公室里传来的暧.昧声响,冯思瑾不禁暗自在心里埋怨:就不能照顾照顾我这个单身汉。到别的地方去秀恩爱。
可是,人家一个是老板,一个是老板娘,再对二人在办公室里打情骂俏的行为不满,她也只能悻悻地腹诽。
这时候,冯思瑾格外地羡慕夏小麦。
小小年纪,男朋友已经事业有成到只怕一辈子都不需要她去担心挂虑什么衣食住行。只要潇潇洒洒地享受就是了,而她这个大了夏小麦快一轮的人。却需要一月到头都不见得能休息一天地辛苦操劳,果然是命不由己,富贵天定。
就在冯思瑾愁苦于自己真是个劳碌命之际,一位少年推开了办公室大门。一边探头探脑地向内四处张望,一边轻声询问道:“请问,这里是做三国杀的游益娱乐公司吗?”
“是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连忙收起胡思乱想的思绪,冯思瑾匆忙起身。
游益娱乐自开张以来,冷清是冷清了点,同处一层的隔壁公司员工来串门的倒也不少,可这么年幼一看就是高中生的少年来拜访,冯思瑾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是三国杀的爱好者。特别喜欢三国杀。我看包装上印的地址在这,离我家很近,就过来参观参观。”
少年也不怕生。没等冯思瑾允许,就大踏步地走进了屋中。
“我们公司没什么好参观的啊,你现在看到了,很简单的。”
想到要来参观公司,看来还真是挺喜欢三国杀的。
可是年纪再小,终归也是个陌生人。况且这少年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不太像仅为参观而来。心生几分戒心的冯思瑾,没敢让他随意乱走,急忙离了座位,走到少年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被身材高挑的冯思瑾拦住,呼吸到冯思瑾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水味,少年的脸颊微微一红:“姐姐,请问下,这里的老板是谁啊?”
参观就参观好了,没事问老板,想起杜毅前两天刚提醒过他,不要透露他的任何信息,少年的行为看在冯思瑾眼中,有了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竖起耳朵听了听,觉察到杜毅的个人办公室里没了一丝声响,料想杜毅肯定不想看见这个不请自来的少年,冯思瑾知道自己只要打发他走就好了。
不过,挺想逗弄逗弄杜毅,给他玩个心跳,以报复刚刚被杜毅和夏小麦二人刺激到的受伤心灵,冯思瑾没有直接把少年扫地出门,笑道:“你是婺市一中的学生吧?”
同一时刻,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小会的夏小麦,蹑手蹑脚地走回到杜毅身边,轻声说道:“是苏川,他可真聪明,都找到这来了。”
苏川来到公司还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把他这个游益娱乐的幕后老板挖出来吗,尽管觉得冯思瑾把他暴露出来,为了保险起见,杜毅还是从裤袋中取出手机给冯思瑾发了条短信。
冯思瑾如此提问,让苏川心生警觉。
他来游益娱乐的目的,就是为了挖出三国杀的创作者到底是他们婺市一中的哪位人才。
而之前他和冯思瑾在网上打交道时,冯思瑾对此守口如瓶,苏川估计自己把学校暴露了是很大一方面原因。
来游益娱乐之前,他可是和很多人夸下海口,这星期一定就把那个神人给揪出来。为了能达到目的,苏川稍一犹豫,咬咬牙,选择说谎:“不是的。”
苏川的回答慢了一拍,一看就不诚实,心中顿生不悦,冯思瑾皱了皱眉道:“那你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我是二中的。”第一次和陌生人说谎,苏川心跳得厉害,这大秋天的,他竟然感受到后背似乎都流出了汗。
正准备拆穿面前少年的谎言,冯思瑾忽然感觉到裤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取出手机一看,冯思瑾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有条来自杜毅的短信。
杜毅就在办公室里,发短信来,肯定是要说什么,冯思瑾点开短信,看到杜毅在短信里说:他是我同学,随便找个理由。直接让他走。
老板都发短信来了,那可得利索点,冯思瑾收起手机。朝苏川微微一笑,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公司暂时不方便接待访客,你也看到了,根本没什么好参观的。”
“嗯,那我走了。”
冯思瑾这话里虽说没直接赶人走的意思,但无疑是下了逐客令。苏川可不好意思再死皮赖脸地呆着。
外加说了谎,有些心虚无地自容。在冯思瑾的目送下,他甚是狼狈地转身快步离了开。
出了游益娱乐公司的门,直到坐着电梯下到一楼,苏川还是有点心惊肉跳。
说谎的滋味。确实不好,苏川摸了摸急促蹦跳着的胸口,走出光远大厦,想回家,又想到这牛皮吹了出去,任务还没完成呢,就这样回去,明儿回校了,可得被人嘲笑死。那自己这脸往哪搁。
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在光远大厦门口徘徊了数步。心想既然游益娱乐的老板是婺市一中学生,那肯定只有周末才有空,难得有空,总得来公司吧,刚好冯思瑾接到短信就立即出声赶他走的行径也很可疑,说不定那位幕后神人就在办公室那几间关着的房间里。苏川决定守株待兔。
苏川想的到守株待兔是好办法,杜毅也想的到。
在苏川离开后。他让冯思瑾下楼看了看,还真没猜错,冯思瑾回来说苏川就在光远大厦前面的小公园里晃荡。
反正在公司里呆着照样可以做正事,杜毅也不着急。
苏川总不可能一直等到晚饭饭点吧,他要是真有这份毅力,看在他那么虔诚的份上,杜毅还真不介意,嗯,陪他玩点金蝉脱壳调虎离山的小手段。
下午四点多钟,天色开始黯淡的时候,杜毅没等来孔文磊的电话,倒是接到了赵铭的电话。
杜毅接通电话后,赵铭以一种甚是歉疚的低沉语气,开门见山地和杜毅说,他已经知道了杜毅为他做的那些事,非常非常地感激。
兄弟间的事,不太方便在办公室里说,杜毅一边听赵铭在电话那边低声絮叨,一边和夏小麦知会了声,拿着手机出了门,来到了楼层左侧的窗台前。
出于之前误解了杜毅的愧疚,心里的感激之情格外强烈,话说多了后,赵铭说话的音调不能自抑地拔高,情绪也渐趋激动。
没给杜毅什么发言时间,赵铭自顾自地在电话那头回顾从前,和杜毅历数二人从小学到初中经历的那些或不堪回首或无厘头或会心一笑的往事。
这些往事,有一些,杜毅已经没什么记忆,但听赵铭提起,那些本来已经老旧得色彩早已失真模糊的回忆,好像又变得清晰明朗起来,虽不至于仿佛就是昨日的旧景,倒也有种值得缅怀的深刻。
黄昏将至,阳光显得绵软无力,天空是昏暗的橘色,窗外一栋栋写字楼的落地窗上泛出大片大片的泛黄光彩,草木也是枯黄一片,整个世界都有一种老照片的沧桑感。
微风吹动刘海,摩挲着额头,倚在窗台上,听赵铭用诉说从前,杜毅的心里也是被感染着有些怀念和感伤。
少年间的友谊最纯真,赵铭能体谅到他的用心,他能和赵铭重归于好,把这份友谊好好保全并延续下去,杜毅庆幸之至。
说到后面,赵铭的声音有些哽咽,杜毅嘲笑他像个娘们,赵铭反唇相讥说以前他才像个娘们。
话刚说出口,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杜毅已经破茧成蝶,而他还在原地踏步,赵铭沉默了许久,直到杜毅说:“没关系,未来像个爷们就好,有点责任感,别辜负了朱沁。”
男人的未来,就是爷们,赵铭笑了笑:“那咱们比比看,以后谁更爷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