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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原本按照老规矩,辰时之前是要去杜老太太的福寿堂请安的,但是昨儿刘七巧不光白天累着了,晚上又累着了,所以一下子就没醒得过来,杜若自己则不紧不慢的起床梳洗。

刘七巧.裸.着一片光洁的背,趴在床上睡的天昏地暗,杜若见了那一片春光,只忍不住伸手轻轻上去抚摸,又扯了扯薄被子,将刘七巧的背盖住。

连翘早已经小声小气的进来服侍,外头奶娘和哥儿也还没醒过来,小丫鬟个个噤声,生怕弄出一些动静,吵醒了那位小祖宗。

杜若见连翘进来,只开口道:“奶奶还没醒,你不用在这伺候,让小丫鬟去福寿堂说一声,就说奶奶今儿不过去了,一会儿我过去就好。”

连翘端着水盆往里头看了一眼,见刘七巧睡在床上还没动静,床上的铺盖乱糟糟的一团,显然是昨晚两人没安分了,便笑着道:“奴婢这就去,水放到净房里了,爷起了自己洗漱把,奴婢就先出去了。”

连翘出门,放下帘子,见小丫鬟已经进门洗扫,忙开口道:“以后奶奶没起不要往大厅里来,虽然如今出了月子,但还是按老规矩,等奶奶起了,再往里头来。”

小丫鬟只抱着水盆就往外头去了,连翘喊了佩兰去福寿堂传话,估摸着杜若差不多洗漱好了,这才又进去为他梳头。这些事情自从刘七巧进门之后,也都是她和茯苓做的,如今茯苓走了,这差事便自然而然落到了连翘的身上。终究是从小服侍习惯了的人,才能这样大大方方的做这样的事情。平常紫苏虽然在房里服侍的多,但是杜若在的时候,紫苏也是很少进来的。

刘七巧曾经试着要给杜若梳头的,但无奈手艺和技术双向不达标。刘七巧又心疼杜若被自己扯下来的头发,只好把这差事给交了。

连翘替杜若梳好了头,拿了一个镜子在后头给他照了照,杜若看了一眼,颇觉得满意。这时候刘七巧已经醒了,只猫着头看连翘在那边为杜若梳头,待他们梳好了头,才开口道:“连翘,出府嫁人之前,可要先找个接班人才是,不然的话,爷可要每天蓬头垢面的去太医院上值了。”

连翘听刘七巧说起这个,顿时就红了脸,原本她去年年底就要出去的,就是因为刘七巧有了身孕,才被杜太太给留了下来,如今刘七巧孩子也生了,月子也坐完了,若是再强留着别人也不好意思,可若是这会儿就放她去了,到也显得府上不厚道,人刚用完了,就不需要了。所以这要去要留,只能试探她自己了。

“奶奶又跟我玩笑呢,其实梳头这事情并不难,绿柳和紫苏两人梳头都很不错,绿柳每次为奶奶梳头,哪一次不是让我看了羡慕不已的,爷这头梳起来简单的很,哪里还用我教?”

刘七巧见连翘这么说,伸了懒腰穿上中衣,下床道:“可是绿柳和紫苏年纪都不小了,难道为了梳头这事情,不让她们嫁人不成?”

连翘闻言,倒也是一愣,随即才明白了刘七巧的意思,这房里的大丫鬟都到了要放出去的年纪,少不得要让几个小丫鬟到跟前服侍,所以刘七巧才有这么一说。如今虽然房里多了两个小丫鬟,可到底教哪个人,只怕还要刘七巧说了算。

“奶奶说的也是,绿柳和紫苏年纪也大了,是应当要小丫鬟们学着点了,少不得要让奶奶用的趁手些。”连翘见刘七巧起身,只上前扶了她,一边往柜子里头拿昨晚准备好的衣服,一边回头道:“奴婢瞧着半夏那丫头老实,就让她进来学着点吧。”

刘七巧只拧眉想了想,过了片刻才开口道:“就她吧。”

连翘不愧是聪明人,能想到刘七巧的心里头。如今房里的小丫鬟有赤芍、半夏、佩兰、莲房四个。赤芍和半夏是一进来就跟在刘七巧身边的,还去了金陵,这待遇自然是不同的。佩兰和莲房是从院子里头选进来的,虽然入府时间长,但是在主子身边的日子却不长。

况且这选丫鬟中间的道理其实大家都明白,一般都是长相好一些的,能往房里去,因为谁也不想整天看着一个丑人过日子,当然,像世子爷的前任老婆秦氏是个特例。

刘七巧当初选的赤芍和半夏虽然不是长相顶好的,可白净清爽,大眼睛、鹅蛋脸型,看面相就不是那种有狐媚劲儿的。刘七巧活了这么些岁数,这看人的本事,也比以前高超了一点,觉对不会让那些酷似方巧儿的危险分子进入自己的势力范围的。

而刚选进房的佩兰和莲房,就属于那种真的不拔尖的姑娘家了。你想想那莲房,姐姐青荷在杜太太跟前那么吃的开,做妹子的还不过就是一个三等丫鬟,也知道她定然比起青荷来的差距有多大了。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让她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看着你怎么服侍,从头开始慢慢学起来,一点儿都不能遗漏。”

连翘见刘七巧发话,急忙就应了下来,不过也倒是稍微安了一下心来,因为要带出一个小丫鬟来,少不得还要小半年的时间。连翘在杜家待的时间长了,倒是越发不想那么早出去嫁人。以前她觉得无所谓,是因为主子跟前有茯苓,她从来都没有这么上心过,现在自己一步步的服侍了过来,倒是对刘七巧也生出了一些主仆情谊来。

第一,刘七巧是一个很明理的主子,从来对事不对人。第二,刘七巧也从来不会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就随意大骂下人,也从不在下人跟前摆出高高在上的谱子。

刘七巧见连翘脸上略带了笑容,也知道她并不急于出府嫁人,便只开口道:“我和大爷商量过了,紫苏是过段时间就要嫁出去的,我们还想再留你一段时候,就是不知道你自己的意思。”

连翘想了想,只开口道:“我家里人不来领,我就一直在府上服侍奶奶,要是他们一辈子不来要人了,我就在府上服侍奶奶一辈子。”

杜若闻言,只笑着道:“那可不行,你奶奶早把你的嫁妆准备好了,这样可不是省了她银子了?”

杜若难得开这样的玩笑,倒是让连翘闹得个脸红,只笑道:“连爷都取笑我起来了,我不过就这么一说,难道还真的不嫁人了吗?”连翘说着,只娇滴滴的就往外头去了。

杜若一时已经梳洗整齐,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便先往福寿堂去了,只交代刘七巧道:“我今儿已经帮你告了假,你这会儿不用着急,一会儿用过了早膳,若是空再过去便是了。”刘七巧见杜若如此体贴,自然就乖乖听话,放了丫鬟们进来梳洗更衣。

杜若进福寿堂的时候,除了昨天喝多了的杜蘅,二房的其他人都已经到了。杜太太和杜老爷后脚也到了。杜老太太从房中出来,还打了一个哈欠,倒像是没睡好的样子。再一看坐下的几个人,似乎也都有疲累之相,看来昨晚必定都没怎么睡好。

“蘅哥媳妇,看你样子昨晚没睡好啊?”杜老太太也不提别人,偏只点名了赵氏。赵氏昨晚哪里能睡好了,原本听了赵夫人的话,是打算回去给杜蘅吹耳边风的,可杜蘅喝了一个烂醉如泥,赵氏和几个丫鬟一起都扶不动他,最后赵氏气呼呼的把杜蘅扔在了床上,自己一个人在榻上讲究了一晚上。

赵氏没忍住,打了一个哈欠道:“昨晚二郎喝多了,呼噜吵得我睡不着觉呢。”

“那一会儿就回去补个觉,你如今管家辛苦,我准你不必每天都过来,有什么事情再过来也是一样的。”

“那怎么行,古语有云,礼不可废,孙媳妇不敢。”赵氏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可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么一说,那没来的刘七巧岂不是就是个没礼的人了。

杜若微微蹙了蹙眉头,忽然笑着开口道:“弟妹说的有道理,礼不可废嘛,所以二弟没来,弟妹自然是要来的。”

杜若多聪明的人,一句话就噎的赵氏没了下文。杜太太是见惯了杜若帮刘七巧的,有时候连她这个亲妈都要嫉妒,便只笑着道:“昨儿七巧才出月子,又走动了一天,只怕是累了吧,蘅哥儿昨晚喝了不少,在房里多睡一会儿也是正常的,老爷,今儿就让蘅哥儿在家休息一天吧?”

杜老爷见杜太太出来打圆场了,只笑着道:“蘅哥儿我从来不拘着他什么时辰去宝善堂,只要他把我安排的事情做好就成了,最近安济堂重开的事情,他也累了一阵子了,是要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杜老太太是不管宝善堂生意的,所以听杜老爷说开了个什么安济堂,只疑惑道:“那安济堂怎么听的这么耳熟呢?他安济堂开业和我们宝善堂有什么关系呢?”

杜老爷见杜老太太问起,只笑着道:“这事儿我正要回老太太呢,上回安济堂关门,朱家姑娘把安济堂在京城的几个分号的店契都给了七巧,后来我看着里头放着的药材有的都是好的,关门歇业实在太浪费了,所以让蘅哥儿重新调整了一下,把这几家店又重新开了起来。”

杜老太太闻言,便有些不解了,只问道:“你开别人家的店,那岂不是抢了自己家的生意?老大,生意上的事情我不明白,可你说我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